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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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癱軟著的顧琳琳一動不動,只是閉著的睫毛輕微的閃了閃。

  嬋衣很不耐煩顧家的人,原本只是覺得她可憐,一時間起了惻隱之心,才會將她救下來,沒料到自己這般挑明了,她還不為所動,不由的有些惱怒,對錦心道:「一會兒你去顧家送個信兒,就說顧三小姐……」

  「夏嬋衣!」嬋衣話還未曾說完,顧琳琳整個人像是立即跳起來似得,大聲打斷她,「你怎麼這麼狠心!你剛剛都聽見那兩個道姑說的話了,怎麼還能將我送回去!」

  嬋衣冷冷的看著她,「你們顧家的人一向狡詐,誰知道你這又是在唱哪一出,我可被你們陷害怕了,不想再跟你們家沾上一點點關係,」說著看向錦心,「一會兒到了東市,你直接去寧國公府,就說我們在城郊偶遇顧三小姐,特將她送回來。」

  顧琳琳心下大驚,她原本就是從道觀逃出來的,不想卻半路撞到了夏家的馬車,原先她只想著矇混過去,沒料到竟然被夏嬋衣識破了,她自然知道夏嬋衣的本事,連嫡母那樣有手段的人都在她面前討不了什麼好,最後落了個被杖刑的下場,自己連嫡母都鬥不過,如何能夠斗得過她!

  她又聯想到那件事情,只怕她再回了家中,顧曼曼要將她置於死地才罷休了!她剛剛逃出來,怎麼肯再入虎口!再想到先前在城郊一路聽來的那些話,夏嬋衣連行刺過她的災民都肯救,想來自己與她並沒有什麼大的過結,自己誠心求她,她必不會這般見死不救。

  她當下便跪倒在嬋衣的面前,聲音哀切:「當初要加害你的是嫡母,我不過是個庶出的,在府里就連得臉的管事媽媽都能壓我一頭,我也沒法子,才會領了你去了棲鶴齋,你瞧瞧我如今都這般了,若當真送我回了國公府,我哪裡還有命在?你剛才既已救下我,就救人救到底吧,往後我必然會念你大恩大德!」

  顧琳琳似是嚇怕了,跪在地上便哭將起來,因她衣飾全無,頭髮蓬亂,便顯得越發悽苦,倒是讓人看了十分不忍。

  被她這麼一跪,嬋衣忍不住皺眉,示意錦心將她扶起來,她卻不肯,索性抱住嬋衣的腿,就在顛簸的車廂里一下一下的磕著頭,因用力頗大,額頭碰撞車廂底板發出「嘭嘭嘭」的聲音,聽著像是一聲聲的敲在了心上,讓人心酸。

  「你這是做什麼?」嬋衣被她的舉動驚住了,忙用手去拉她,「即便是顧曼曼再不講理,你畢竟是國公爺的女兒,她難道還會草菅人命了不成?況且你即便是不回去,你這樣的一個弱女子又能去哪裡?還不是流落街頭,若是讓那些不安好心之人騙了去,你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顧琳琳聽了她的這番話,磕頭的勢漸緩了下去,她當初在道觀裡頭被欺辱的活不了,才想著逃出來,真的逃出來了,卻發覺自個兒當真是除了國公府再無一個好去處了,她又常年在家中受慣了嫡母的壓制,導致性子也有些沒主見,此刻心下惶惶,腦子裡更是如同一團漿糊。

  嬋衣見顧琳琳止了勢頭,連忙讓錦心將她拉起來,「你這樣總不是回事,還是早些回家再做打算的好。」

  顧琳琳一抬頭瞧見嬋衣這副淡然中卻帶著些微小關切的神情,臉上的淚珠還未全凝就又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像是抓到了一顆救命的稻草,她緊緊抓住嬋衣還拉著她的手:「你幫幫我罷,我往後定然結草銜環報答你!」

  嬋衣瞧見她一副驚怕的模樣,想見顧家這些日子給家裡下的絆子,雖無奈,卻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知道你家裡與我家裡的事,原本就不是親近的人家,現在因寧國公夫人亡故之事,你們家的人更是恨上了我們家,你叫我如何有立場幫你?」

  顧琳琳哽咽出聲:「若我能在家裡活,也不會想著逃出來了,顧曼曼比嫡母還要刻薄陰狠,我原先病著她尚且不饒我,如今我好不容易將養過來了,她又如何會善待我,人都說王侯將相家的生活富足,可哪裡想得到這些人家的嫡母嫡女個個都不好相與……」

  她哀哀的哭了半天,見嬋衣不為所動,也知道她有些強人所難,可再想想顧曼曼,想想那個道觀里的姑子,道觀里整日整日做不完的活計,還有那些姑子偷偷議論,說要將她轉去暗娼之地,她心中一時酸澀一時害怕,腦中靈光一現,慌忙道:「我……我也不難為你,我說一件秘事與你聽,你若覺得值得,便伸手幫我一把,你看行不行?」

  嬋衣疑惑的看著她,她能有怎麼樣的秘事來與自己說?就見顧琳琳側頭到她耳畔,悄聲的說了一句話,直驚得嬋衣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她忘了自己是在馬車上,頭「噹啷」一聲撞到了車廂的頂上,將她疼的直咬牙。

  「你這話可是真的?」嬋衣顧不得疼痛,連聲問她。

  她忙點頭,「若不然,你以為我為何不敢回府去?這事我不說還能活,可說了,誰又能饒過我?」

  嬋衣心下瞭然,怪不得有傳聞說顧琳琳當時大病一場,這事無論放到誰的身上都會病倒。

  嬋衣想了想,道:「可你想過沒有,你從道觀逃了,往後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即便是我幫你,也不過是只能將你安放到莊子上頭,過些平淡日子,可與你在寧國公府中過的日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更何況,你如今不過才十四歲罷了,你還未曾婚配,你若離了國公府,就連個好人家都說不了,難道你以後當真要隱姓埋名的過一輩子?」

  顧琳琳自是知道她逃出來的這條路不好走,當下心亂如麻,胡亂道:「我姨娘原是通州的一戶富足人家的小姐,只因父親年少時曾在通州任過職,不當心衝撞了我姨娘,見我姨娘生得貌美,才納了進來做妾,姨娘在世時,常說想回通州瞧瞧,可一直也沒機會……」

  嬋衣聽她言語之中多有想去通州的念頭,忙制止道:「且不說別的,就說通州離雲浮路途遙遠,你一個女孩子家出門多有不易,若一個不好被人拐了可怎麼好?再說即便是你去了通州,又能不能找得到你姨娘的生父母也難料,更有一個便是你姨娘的生父母未必肯為了你得罪寧國公府,最後的結果也定然是會將你送回來,你眼下除了回國公府,並沒有更好的出路。」

  顧琳琳聽嬋衣這麼一條條的分析下去,心中也深感如此,可她一想到在顧曼曼那般的刻毒,她就渾身發抖,怕的厲害,想著想著便覺得若回去再受欺凌,倒不如現在死了乾淨,神情當下便萎頓了下來。

  「不過你卻不能這麼回去,」嬋衣側頭想了想,對她道:「你這麼回去定會被磋磨,到時候反倒是真的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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