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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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府,嬋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一手翻動著帳冊,一手拿著毛筆正記著最近收到的米糧。

  果然如張盛全所說,雲浮城中的米糧鋪子存糧不多,那些大的米商或許因為東南的災荒,而在屯糧,不肯大肆的販賣米糧,在雲浮城收不到更多的米糧,張盛全已經被她派到寧州跟雲州去收米糧了。

  算一算也有三四天了,不知道他那邊的情況如何。

  錦屏端了些點心跟茶水進來,見嬋衣還在認真的看帳冊,將東西輕輕的放到桌案上。

  「小姐,您看了一上午帳冊了,喝口茶歇一歇吧。」

  嬋衣沒有抬頭,輕輕「嗯」了一聲,卻將手上的帳冊翻的嘩嘩作響,半晌終於將帳冊看完,擱下手中的毛筆,捏了捏酸澀的手腕,端起茶盞來喝了一口。

  「明兒就是二了,東西都置辦齊了麼?」嬋衣問了錦屏一句。

  錦屏忙答道:「您放心吧,咱們家往年都有份例的,今年隨著往年的份例準備就成了,奴婢吩咐大廚房的多備了些餃子跟餛飩,明日用的粳米都讓大廚房的晚上置辦好了。」

  過了二,新年就算是徹底的過了,而二這一天,雲浮城裡的習俗有許多,比方說「二,照房梁,蠍子蜈蚣無處藏」!老百姓要在這天驅除害蟲,點著蠟燭,照著房梁和牆壁驅除蠍子、蜈蚣等,這些蟲兒一見亮光就掉下來被消滅了。

  而在夏家,卻要在這一天吃水餃、餛飩跟米飯,因為在信陽有個說法,吃水餃叫吃「龍耳」,吃米飯叫吃「龍子」,吃餛飩叫吃「龍牙」,夏老夫人又是信陽人,所以這個習俗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嬋衣點點頭,將茶一飲而盡,吩咐道:「還有一個,明日忌做針線,你讓家裡的丫鬟婆子明日都不必動針了,也正好趁著過節都去看舞龍吧。」

  這也是二的習俗之一,女子忌動針線,為的是免傷龍的眼睛,街上還會有舞龍雜耍,到是很紅火熱鬧。

  錦屏笑著應道:「哪兒還用得著小姐吩咐呀,那些針線房的丫鬟婆子們今日就趕工將明日的活計都趕了差不多,明日他們還要忙著去拜一拜菩薩呢。」

  嬋衣也笑了,往年都是在誠伯候府主持中饋,忙忙碌碌的哪一條都要顧及到,不然就要出紕漏,尤其是這些節日,婆婆蘇氏雖是個精明的,卻不太擅長管理中饋,誠伯候府看著是花團錦繡的,但要用銀錢的地方太多,她常常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又用了自己的嫁妝體己補貼家用,這才將家裡打理的一日比一日好。

  而想到嫁到誠伯候府之後的事情,她就有些恍惚,自從那日偶遇簡安傑,蘇氏又登門了一回,提的還是她跟簡安傑的婚事,祖母雖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但也隱隱的有了鬆口的跡象,讓她忍不住就有些煩躁不安。

  嬋衣莫名的又想起這些日子她從沈朔風那裡得來的消息,抿了抿嘴,輕聲對錦屏道:「放出些風聲去,就說我明日要去大佛寺上香,西楓苑那頭讓人多盯著些,若是巧蘭再去寶香齋,她手裡的東西想法子掉個包。」

  錦屏自然知道輕重,她忙道:「這些天錦心已經上手了,巧蘭去哪兒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嬋衣微微一笑,那一日她讓沈朔風私下去查了,原本是打算查一查這當真究竟是誰在作怪,沒想到寶香齋竟然會是寧國公顧夫人的陪嫁鋪子,這樣一來也就證實了她的猜測,什麼貴人皇子太子的,完全就是顧曼曼一手編造出來誆騙顏姨娘的。

  其實也不怪顏姨娘會上鉤,顏姨娘自從被關在西楓苑不能走動之後,所有的外界消息幾乎都是靠陳媽媽跟巧蘭,想她之前也是知道顧家跟衛家的關係的,太子跟她也熟悉,即便是現在這樣的局勢,但顧家從建朝開始就一直是炙手可熱的的天子近臣,與別的勛貴不同,她想要哄騙顏姨娘,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是顧曼曼不該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來,還多次下套給她,還買通了殺手,她的運氣若是再壞一些,只怕直接命喪在廣安寺了。

  她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了,所以這一次她決定出手。

  「你讓錦心仔細些,巧蘭那頭別打草驚蛇,我自有安排。」

  錦屏道:「我已經交代過錦心了,她也是個伶俐的,既然知道了小姐的安排,自然不會自作主張。」

  嬋衣輕輕頷首,錦心也在蘭馨院當了幾日的差,從外貌上頭看,誰也看不出錦心是個練家子,加上錦心說話做事又透著股子爽利,能讓人輕易的就對她放下防備,可錦心粗中卻帶著股子細,這是最難得的,平常說話做事不顯不露的,到是個刺聽消息的好手。

  不論什麼事兒,只要布置妥當,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就不會出大紕漏。

  嬋衣往窗外望去,天空藍的像是一塊兒水天青碧的綢子,讓人看著心裡也忍不住亮堂起來。

  ……

  到了第二日一早,嬋衣起了個大早,先去了福壽堂給夏老夫人請安。

  夏老夫人這些日子難得的好眠,今日起的比平日裡有些晚,嬋衣坐在外頭等了兩盞茶的功夫,夏老夫人才剛起身,刷牙漱口潔過面,又用了些蜜水,收拾的爽利了,這才精精神神的出了內室。

  嬋衣見了,忙迎了上去,笑著道:「祖母這些日子倒是難得能睡得安穩呢。」

  夏老夫人順著她的攙扶坐到了暖炕上,嘴裡打趣她:「你這個猴兒,平日就屬你來的最晚,一到要出門兒了,就早早的來鬧我!」說著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轉頭對張媽媽道,「去給二小姐端碗羊乳羹來,」又轉頭跟嬋衣說,「也別嫌難喝,祖母像你這般大的時候,一天要喝兩大碗羊乳,做的還不如府里的好呢,祖母能活這麼大歲數,都靠小時候的調養。」

  夏老夫人說的倒是實話,只可惜年輕的時候家裡出了那樣的事,導致她吃了那麼多苦,才把身子敗壞了,如今好容易養過來,嬋衣自是不敢讓她擔憂,從張媽媽手裡端過羊乳羹,一仰脖盡數喝完。

  她笑著道:「今兒二了,咱們家一直供奉的是大佛寺請回來的佛像,早前晚晚就說咱們今年的供奉也不能落下……」

  「也是你這個小猴兒想出去玩了吧,」夏老夫人瞭然的看她一眼,見心愛的小孫女面帶羞赧,笑著囑咐:「大佛寺裡頭一定人山人海的,誰都爭著搶著上頭一炷香,咱們不跟他們湊這個熱鬧,心誠些去給佛祖磕個頭,保佑咱們一家子今年平平順順的就行了。」

  嬋衣點頭應道:「祖母說的是,晚晚記下了。」

  夏老夫人理了理她的衣裳,輕聲道:「那就早去早回吧,多帶些護衛跟丫鬟婆子。」

  說的自然是新請來的護院了,嬋衣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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