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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吃了十多日, 太子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他臉上蒼白地躺在床上,即使耳聰目明若李暄,也只能偶爾聽到一絲微弱的呼吸。

  和上次他離開的時候相比,如今的太子,已然是命懸一線, 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

  濃濃的苦澀味道縈繞, 李暄聽到太醫壓低的聲音, “明歌侍衛,太子的藥熬好了。”

  李暄立在太子寢殿的白玉石柱旁, 看著明歌動作輕柔微微捏開太子的下巴,一位太醫眼疾手快地餵下一勺子藥, 隨即泰半又都被太子吐了出來。

  明歌另外一隻手拿著洗的軟軟的棉帕,熟練地擦拭掉太子嘴邊的藥汁,又接著和太醫配合餵藥。

  負著手, 李暄瞧了一眼太醫首, 示意他出來。

  李暄都不用問話, 太醫首自然都知道李暄他要問什麼,躬身回稟道, “世子爺, 太子殿下如今已是油盡燈枯之相, 下官們無能。”

  朝著緊閉的雕花漆紅的大門看過去, 李暄淡淡的問,“可想過有什麼別的問題嗎?”

  太醫首想了想,說道,“太子的身體已經心肺衰竭,下官們醫術淺薄。”

  話畢,李暄看他一眼,又輕聲的問,“若是換血,可行否。”

  太醫首聞言,眼睛亮了一瞬,又立刻歸於平靜,他搖了搖頭,“太子的病在心肺,不在血液。”

  天空暗沉下來,初秋的風瑟瑟做響,吹亂一地枯枝落葉。

  他沉默一瞬,讓太醫下去了。

  李暄又回頭看了內室一眼,明歌依舊和太醫配合著,還在給太子餵藥。

  太子不怎麼能吃的下去,一碗藥要廢掉十之八九,所以藥一般都會準備上五六份,餵藥也需要一個時辰。

  雲臻走過來,嘆了一口氣:“我來的太晚,太子已油盡燈枯,我無能為力。”

  李暄看著他,不相信的問:“就真的毫無辦法?”

  雲臻搖頭。

  李暄聽罷斂容,朝皇上李旦的御書房而去。

  東宮到御書房有些距離,他腿長,步子大,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御書房空蕩蕩的,李旦坐在最上面,李暄行完禮之後,李旦讓他起身,和藹的看著他,“暄兒,這次的差事辦的不錯。”

  御書房不知道點了什麼香,不是龍涎的味道,味道有些柔美,帶點刀圭的感覺,李暄朝著碧玉麒麟鈕雲耳香爐看去,淡色的煙霧裊裊,結而不散。

  “都是臣應該做的。”說完,李暄收回落在香爐上的目光,看向李旦,“皇上,如今李偌等人已經關入刑部大牢,可要?”

  李旦的手僵了一下,他從龍座上起身,慢慢的走到李暄的旁邊,在李暄冷靜的視線里,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的看著他,“剛剛去看過太子了嗎?”

  李暄點頭。

  李旦嘴角輕輕扯了扯,明黃衣服的顏色遮不住他滿身心酸,“暄兒,我殺了太多的兄弟侄兒,如今先留住李偌一條命。”

  留住?

  李暄的眉頭皺了皺。

  他又聽見李旦的聲音,慈祥而不容拒絕,“這些日子你在外面也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幾日。”

  李暄抬眸,李旦的和藹的看著他,他心底卻驀地閃過一絲詭異之感,低頭思忖了下,到底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告退離開。

  離開的時候,李暄餘光瞧見站在李旦身邊穿著褐色衣服李太監,蹙了下眉。

  走出殿外,李暄叫來門口一個小太監。

  他幾個拇指摩挲了下,狀似不經意的問,“二鬍子,原來的御前總管陳公公怎麼今日沒看見他?”

  二鬍子沒成想李暄能記得他一個小太監的名字,小心翼翼的回答,“前些日子染了風寒,總不見得好,就移出去了。”

  聞言,李暄扭過脖子,朝御書房看了看,“如今可是這個李公公在貼身伺候。”

  二鬍子應是,又對李暄說,“李公公雖然貼身伺候的時間不長,卻深得皇上看中。”

  李暄表示知道了,斂眉朝宮外走去。

  這個李公公爬的夠快,上次見他,還是和二鬍子一樣的小太監,如今卻變成了陛下身邊人。

  回到王府,李暄得知燕王還沒有回來,他先去沐浴更衣。

  穿好衣服出來,看見正廳里的陸柔,李暄叫了聲娘。

  快小兩月沒有看到李暄了,陸柔細細的打量他一翻,疊聲道,“瘦了瘦了。”

  又說,“暄兒,你吃苦了。”

  李暄並不覺得自己吃苦,不過這段日子以來,他的確經歷了一些事情,桑桑的事情,李偌的事情,乃至自己大病一場,看著確實要比離開京城的時候,消瘦不少。

  他看向陸柔,自己命垂一線的事情,他叮囑過所有侍衛,包括李嫻,不要告訴陸柔。

  雖然他對陸柔還沒太多的母子之情,但陸柔待他的感情,卻是一腔慈母之心。

  陪著陸柔說了一會兒話,聽到小廝稟告燕王回來了,李暄向陸柔告辭,去了書房。

  燕王沒有陸柔那麼多的愁腸,見李暄人好生生的立在自己面前,所有的擔心也都放下。

  李暄看著他,淡聲問道,“父王,最近你可有感覺到朝堂有什麼不對之事。”話罷,李暄見燕王皺眉深思了一會兒,最後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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