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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投降了,回鄉cháo嚇死你!”她數著箱子,“而且觀瀾的朋友答應,隨隊去重慶的時候帶我們一程,省很多事呢!”

  “車隊什麼時候沒有,你急什麼?”

  “飛機。”

  “……”二哥被噎了一下,轉頭找秦梓徽搭話,“梓徽啊,你調令下來了?”

  “沒,我申請了停職休養。”

  這時候申請停職休養,基本就等於放棄了戰後分餅,二哥皺了皺眉,看向黎嘉駿,面色似有不贊同,黎嘉駿非常無奈:“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好嗎?”

  “哎,妹子大了,嫌哥老糊塗了。”二哥搖著頭走出去,“我去逗更好糊弄的好了。”

  院子裡,“無知”小清新少女小三兒正在扯洋娃娃的衣服,全然不知自己的低能二舅已經找過去了。

  她的頭頂,一串串紫葡萄已經悄悄成熟,顆顆飽滿,宛如珠玉。

  第219章 廣島天譴

  黎嘉駿在離開昆明前,最後宴請了一下這幾年相互照拂的友人,連每隔兩日來收衣服的洗衣阿婆都被請來。

  阿婆背著收衣服的筐子和自家小外孫過來,小猴子黢黑黢黑一個,精幹巴瘦,一來就順著最原始的本能望向廚房,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得人又憐又愛。

  鄰居薛蓮和金花阿媽都來幫忙,她們有些拘束,因為在坐的還有幾個美國軍官,黎嘉駿只是請了一下,壓根沒考慮他們的感受,做什麼就給來賓吃什麼,於是滿桌紅彤彤的菜,看得所有人都狂吞口水,大部分是饞的,也有大兵這樣的是嚇得。

  秦梓徽看不下去,還是跑到炮所的供貨商那兒去稱了兩斤牛肉,讓黎嘉駿給做了黑胡椒牛柳,算是挽救一下那些美國同僚的舌頭。

  精挑細選之下,總共也就十來個人,男一桌女一桌,方便男人喝酒吹牛和女人照顧小孩。

  薛蓮的兒子已經不需要照顧了,就很熱心的幫黎嘉駿照顧小三兒,她對於他們一家的離開表現得很不舍,做飯的時候還掉了一會兒眼淚,這會兒卻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了。

  “我感覺我家那口子外頭是有姘頭了。”她拿小刀把牛柳切成丁,沾了醬汁餵小三,語氣惡狠狠的,“我本來還指著你們能給我撐腰呢,現在看來只能靠我自個兒了,他要是敢把那賤人帶來,我卸了他的子孫根!”說著,刀下用力,牛柳寸寸成灰……宛若某子孫根。

  黎嘉駿和小三盯著那條牛柳,不約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他寄信來了?”

  “是呢,還有個獎章,說讓我備著……還算有點良心。”

  “你可得保存好,不過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像上回那樣,我都沒想到軍屬證明有那用處,能把找事兒的流氓都嚇跑。”

  薛蓮得意的笑笑:“何止那用處,它可是個好東西,買米都不用排隊。”

  “哎呀,虧大了!”黎嘉駿一拍大腿,一臉後悔。

  兩人咯咯咯笑了許久,笑完都有些惆悵。

  “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了。”薛蓮又要掉眼淚,“這日子啊,太苦了,真太苦了……再差點,就熬不住了。”

  “快了,等你先生回來,趕跑了小妖精,就又……又是好日子了。”黎嘉駿有些發虛,她想叮囑什麼,卻叮囑不過來,“等你先生回來了,就別讓他再打仗了,兩人做點小生意,你也該過過安穩日子了。”

  “我也這麼想的,房客我全請走了,”薛蓮頓了頓,壓低聲音,“他們說了以後再沒有關聯了的,但我還是覺得要換個房子住。”她清楚鄰里對她的評價,這塊地方她還真不一定能呆,她容不了她男人在外面有女人,她男人更容不了戴綠帽子。

  黎嘉駿表示贊同:“你有數就好……你要是早說,我還能托關係幫你問問宅子。”

  “哪裡動用的上你?我在城東租了一處,反正仗打完了,我是要跟我家那口子回老家的。”她有點竊喜,“反正跟這裡是不會有瓜葛了。”

  兩人聊了許久,又添了幾次酒菜,離別宴才漸漸散去。

  讓鄰居挑走了他們需要的東西,哄睡了小三兒,三人最後整理了一下,便睡下了,準備搭乘第二天的飛機率先前往重慶,他們幾乎沒拿什麼,只帶了必要的行李。

  昆明這個城市在這些年氣質輪流變換,從春城,到學城,最後成為了戰爭之城,滿地的軍需和軍人,漫天的戰機和硝煙,她也是很久以後才意識到,其實這才是真正的大後方。昆明和重慶組成的雙城奇兵在這八年間到底撐起了什麼,恐怕言語已經難於贅述。

  飛過昆明上空的時候,她最後一次看到了昆明遠處的滇池,它倒是波光粼粼的,從沒有變過。

  回到重慶後,生活與以往並沒有很大的變化。

  秦梓徽去磁器口的炮兵駐地報導過後開始了正式的停職休養,二哥左思右想一下後,也去申請了停職休養,家人對此並沒什麼表示,應該說,所有人此時都無心做什麼,除了黎嘉駿,大家都在等待著日本投降的消息,這種知道它冥冥之中會來,卻怎麼也等不到的東西最讓人焦心。

  就連重慶大街上走的人,都帶著股神思不屬的勁兒,報紙上少了戰況,多出了更多的國際形勢,一會兒說蘇聯要調解中日糾紛,一會兒說日本並無投降的表示,又說美國將進攻日本本土,因為德國投降而歡欣鼓舞,對於日本馬上會投降而信誓旦旦的媒體忽然都沒信心了,結果那麼明確,可過程卻坎坷到讓人茫然,培訓了半年的“青年軍”毫無解甲的跡象,仿佛隨時準備出動再開始一場會戰。

  這是一場心理戰,全世界人民都一樣心焦,盟國人民的心焦程度甚至不亞於日本,畢竟他們全民皆兵,都做好了玉碎準備,可盟國的人卻因為確定勝利終將屬於他們,但因為對手的頑抗還要犧牲更多的人,光想想就讓人覺得忍無可忍。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美國人要投原子彈了。

  他們本來就是一群寧燒一百萬,不少一個兵的土豪。

  跟土豪做朋友真棒!

  還好霓虹仇富。

  時間進入八月,天氣熱得嚇人,打開窗戶眺望遠處,路上和空氣中淨是蒸騰扭曲的氣體。

  小三兒長了痱子,拍了滑粉也不管用,一直嚶嚶嚶說難受,黎嘉駿一狠心,給抹了一層花露水,這可炸鍋了,小丫頭和被家暴了似的狂嚎,嘴裡就一個疼字。

  “怎麼可能那麼疼啊,又不是鹽水澆你傷口了,你嚎什麼!”黎嘉駿把她捧起來,小丫頭就囁嚅:“我要吃冰,冰綠豆湯。”

  “誒你個心……”機女兩個字還沒出來,大嫂噔噔噔跑來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哎呀怎麼哭那麼慘?”

  頂著聞聲而來的大嫂譴責的目光,黎嘉駿冤枉哭了:“不就是早上沒給多喝一碗冰鎮綠豆湯嗎!這都什麼時候了,至於這麼狠嗎?!”

  小三兒卻不說話了,撲在大嫂懷裡嚶嚶嚶哭:“舅媽,舅媽。”

  磚兒和幼琪手拉手現在門口看熱鬧,雖然和小三兒還沒多少親近的機會,但軟萌的洋娃娃天然自帶親和力,反正現在這兩個小哥哥都陪著他們娘一臉譴責,黎嘉駿一個成年人落到這個孤立無援的境地,跳樓的心都有。

  “這日子沒法過了!”她大叫,“我生了個討債鬼啊!”

  “愛吃就吃,這麼熱的天氣,還怕凍著不成?雪晴!”大嫂叫了一聲,突然卡住了,輕嘆一聲,“哎,老忘。”

  黎嘉駿也沒心思了,默默的把小三兒抱過來,鬼靈精這時候又會看眼色了氣氛不對立馬說不哭就不哭。

  “你說他們去了美國那麼久,來個電報都說好好好,到底好不好,誰知道?”大嫂很惆悵。

  “我是真沒想到……我猜到學熙會過去,沒想到會給配個雪晴。”

  “若不是那個小夥計心懷不軌,你大哥也不會這麼硬給他們湊起來。”大嫂也不知道是安慰誰。

  沒錯,為黎家在美國的生活打前站的就是陳學熙和雪晴。

  當初黎嘉駿轉戰昆明的時候,小夥計都已經見過金禾和海子叔了,黎嘉駿的想法,既然大夫人那麼看重這一家子,以她的智慧,這小夥計能過法眼肯定是沒問題的了。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成婚前黎老爹出面補貼了小夥計一筆錢用來置辦婚禮,順便把聘禮弄得像樣點,誰知那小兔崽子居然卷了錢跑了!

  對於後續發展,大嫂信中只有一句總結:“雪晴約摸是忘了告訴他咱們家什麼出身。”

  敢從鬍子的後代軍火世家卷錢跑,黎嘉駿還沒來得及生氣就開始同情那小夥計了。

  雪晴先是暗戀大哥無果,後告白陳學熙被拒,好不容易脫單有望了,又遭這麼個罪,情史之坎坷,黎家人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正好陳學熙非常勇猛無情的讓負心漢享受到了黎家的正義裁決,重燃雪晴的勃勃生機,大哥乾脆發揮了一下大家長專有的獨裁權,讓陳學曦湊合湊合帶著雪晴過得了。

  陳學曦年紀也不小了,百般尋覓也沒老家消息,這麼耽擱著也不好,他便認了,正式成為了這個家庭的一員,然後轉頭就被踢到大洋彼岸去開闢新世界去了。

  就是可憐了雪晴,她的教育一直沒有被金禾重視,好不容易這些年會讀書寫字了,又被扔到一個語言都不通的地方,真心不容易。

  “我就怕她太賢惠,被美國小子看上就不好了。”黎嘉駿還不忘開玩笑。“白人的長相確實作弊,學熙還真帥不過人家。”

  “這麼想的話,那梓徽就可以放心了。”大嫂點頭。

  “……咦?咦咦?”

  “哈哈哈,磚兒,來,帶著弟弟一起,照顧小妹妹,我和姑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大嫂拍拍手站起來。

  磚兒活像個小大人,一本正經的走上前,守在小三兒的身邊,認認真真的看著小丫頭,幼琪就不老實多了,走到床邊就抓小三兒的手,搖了搖,覺得不過癮,上嘴親了親,小三兒不明就裡,哼唧了一聲,一巴掌打了回去。

  大嫂訓斥:“幼琪!不准欺負妹妹!”

  幼琪捂著小臉蛋一臉懵逼。

  兩人下了樓,順便打開了廣播,廣播裡一片嘈雜,吱哩哇啦許久以後,突然一條新聞播了出來。

  “日本外務省對外宣稱,廣島系遭遇無名隕石衝擊,非傳言所謂美國新式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目前廣島居民的傷亡暫無統計,但日本政府表示,不會因為此等小小挫折就屈服,他們已在本土做好決戰之準備……”

  黎嘉駿懵了。

  她一把抓住還沒反應過來的大嫂:“今天幾號?”

  大嫂一臉夢遊:“6號,八月六號……嘉駿你聽到沒他們說隕石……隕石誒……廣島是日本城市吧,日本這是遭天譴了?隕石都砸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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