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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立馬瞪過去:“老二,你說!”

  二哥一臉認真:“我不知道呀,我也剛聽說。”

  沃特!森麼鬼!黎嘉駿剛張了張口,二哥就眼一擠,又道:“不過既然她不肯說,那憑我在部隊的人脈,想查什麼還不容易,爹您等著,我明兒就托人,非得把那臭小子查個底兒掉!敢拐咱妹子,好賴也得先過咱這關吧!”他說著,哐哐哐拍胸脯。

  老爹哼了一聲,跺了跺拐杖,竟然認可了:“成,這事兒交給你去辦了。”章姨太跟著點頭如搗蒜,一臉不高興的瞪黎嘉駿。

  黎嘉駿簡直看不懂發生了什麼,她沒說不坦白啊,也沒表示寧死不屈啊,怎麼這事兒就跳過她直接成了二哥的事兒了?而且全家還一副恩既然閨女不肯說那我們就曲線救國的樣子。

  所以她這是不用發愁怎麼說了?她望向二哥,二哥很狗腿的上去攙扶大夫人,老一輩唉聲嘆氣的回房睡覺。

  本來打算晚上好好弄個接風宴,結果被她傍晚一鬧騰,誰都沒心情,又是糙糙解決,氣氛不可謂不沉重。

  黎嘉駿渾渾噩噩的也跟上去,看大哥跟著老爹,她便去扶章姨太,觸手就是一根人骨而已,手感那叫一個銷魂,她捏了捏,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章姨太一眼,章姨太尷尬的回了個笑,眼圈又有些發紅,另一隻手便搭在她的手背上握著,嘆氣:“長大了,不由娘了。”

  “娘倒是越活越回去了。”黎嘉駿忍不住刺了一句。

  “那在娘笨到比三歲小孩兒還不如的時候,能不能看到你嫁個漢子生孩子呢?”

  “……”這黎嘉駿還真不敢拍胸脯,她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哎,若那是個好孩子,娘是絕不會有二話的。”章姨太忽然惆悵道,“娘要求也不高,對你好就行了,你既然夢裡遇險時都喊他,想必是在戰場上他也是很緊著你的吧。”

  黎嘉駿立刻就想到秦梓徽壓在她身上給她綁炸彈背心的兇狠樣,那眼神都瘋了,臉扭曲的看不出表情來,耳朵邊呼吸聲都快蓋過了外面的搶炮聲,鼻尖更是一陣陣的汗味和彈藥味……

  他說:“我跟你一起死……”

  “駿兒!”場景忽然一晃,她恍若夢醒,懵懂的望著前面,章姨太不知什麼時候竟瞬移到了外頭,被大嫂攔在後面,這才剛走出客廳,她卻好像又經歷了一次綁炸藥,身上汗流浹背,氣喘如牛,更可怕的是,在搖晃她的二個的眼中,她分明看見自己的臉上帶著一抹笑,還甜滋滋的。

  她猛地收起笑,緊張的抿起嘴,眼神飄忽。

  二哥長長的嘆了口氣,回頭對幾個長輩道:“看來今晚也不好過了,實在不成,晚上讓她睡我這兒,我總沒那麼容易被弄死。”

  “說什麼弄死不弄死的。”大哥沉聲道,”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否則全家都不好過。“黎嘉駿已經意識到自己多嚇人,她低下頭,想來想去,除了對不起,竟然沒有什麼能說的。”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她還鞠了個躬,誠懇無比。”少給自己帶高帽子!“二哥嗤笑,”你算什麼麻煩,還不如你哥剛過手的貨的一半危險,多大個臉。“黎嘉駿無言以對,只能乖乖的站直了,章姨太由大嫂請回去,她似乎是想撲過來和女兒再說兩句話,但剛才女兒發病似乎就是被她問的,她又躊躇了,最後只能乖乖被大嫂帶回去。

  “那……”大哥伺候了老爹進房,回來眼神就在黎嘉駿和黎嘉文之間游移,斟酌,“我讓海子叔去倉庫看看有沒有架子床,給你們搭上,嘉文,讓著點妹妹。”

  海子叔一直睡在門房,聽了吩咐後有些遲疑:“大少爺,那倉庫cháo濕,東西都發霉了,這架子床現在拿出來,一時半會兒可弄不乾淨,這睡病了可就不好了。”

  山城是個真·cháo城,黎嘉駿很久前就深有體會,去重慶求學前她甚至還不知道除濕盒是什麼樣子的,一到那就變日常用品了,用得比姨媽巾還勤快,此時聞言深感戚戚,她大義凜然:“沒事兒,二哥睡地板好了,沒關係的!”

  二哥啐了她一口,笑罵:“臭不要臉的,還以為你想犧牲自己呢,不成!地板也cháo,我不愛睡!”

  “那怎麼辦,我可不要跟你同床共枕,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你以為我樂意啊?哥還沒討媳婦呢,第一次居然給你了!”

  “你倆住嘴!”大哥一聲怒吼,青筋直跳,上前一步揪起兩人的耳朵,在一片哀叫聲中大罵,“那麼多年書讀哪兒去了!要不要臉了你們兩個!要氣死我!”

  兩人連連求饒:“哥,大哥,親哥,不說了我們不說了!”

  “你倆分頭睡吧,管不動你們了。”大哥猛地放開手,氣呼呼的轉身就走,上樓的聲音噔噔蹬響。

  兄妹倆揉著耳朵齜牙咧嘴的對視著,沒一會兒就笑出來,二哥威脅道:“你晚上要是敢踹我一下,我就把你倒吊到陽台上睡,說到做到啊!”

  黎嘉駿也不服輸:“你要是敢放屁打呼把腳放我臉上,我讓大哥把你倒吊到大門上睡,說到做到!”

  “嘿!死丫頭片子,挺狠啊你!”二哥作勢要打,黎嘉駿嘎嘎嘎笑著就衝上樓,他追過去,踩得木梯哐哐哐的,黎嘉駿倍感緊張,連忙加快腳步,卻不想腳一滑跌在樓道上,啊的一聲就沒了聲音。

  二哥得意的笑著,上前兩步探手去扶她,卻不想她在被碰到的那一刻猛地回身,右手抓著一把水果刀就扎了過來!

  他側身險險躲過,一把抓住她的手撞在樓梯扶欄上,黎嘉駿痛呼一聲鬆了手,水果刀當的掉下來翻滾了兩下,二哥順勢把她的手一拉一扭,將她反手壓在樓梯上,彎腰在她耳邊嘶聲道:“三兒!看清我是誰!”

  黎嘉駿喘著氣,眼睛盯著樓梯上陳舊的裂fèng,眨了眨,掉下顆眼淚,清明起來,卻更模糊。

  “哥……”她開口,聲音嘶啞,“你還是把我綁起來吧。”

  二哥沉默了一會兒,放開她,拉起來,幫她理著,眼神晦暗,許久,他叫:“海子叔!”

  海子叔從門房探出頭:“二少爺?”

  “取捆繩子來。”他頓了頓,又叮囑,“讓金禾嬸兒弄點碎布,還有叫雪晴把家裡所有的利器都收起來!瓶子都不能留!”

  海子叔不明所以,還是應了,彎著腰往後門挪去。

  過道邊,大哥打開門面無表情的望過來,輕輕地嘆了口氣,他過來捧住三妹的腦袋,與她雙眼對視,看了許久,一字一頓:“你可以的,對吧?”

  黎嘉駿吸了吸鼻子,點頭,心裡卻惶惶不安。

  就那麼摔一跤的功夫,她都能摔進彈坑裡,耳邊清晰的聽到鬼子殺豬一樣的吼叫,至今寒毛都還沒有下去。

  她忽然理解了那些紀錄片中得了這個病的美國大兵為什麼自殺,他們那麼強壯,還有專門的心理輔導和堅定的宗教信仰,可他們還是沒撐過去。那她呢?她能承受幾次,如果因此傷到了家人,那她更是一次都扛不過去。

  晚上,二哥在她手腕和腳腕裹上厚厚的布,再用繩子綁了起來,不緊,但也難以掙脫,這個過程一直是沉默的,反而是黎嘉駿不忍心,還在那叫喚:“誒,蝴蝶結,蝴蝶結,你會不會打結啊醜死了,這個繩頭不要擺這啦我一咬就咬開了!”

  二哥咬牙切齒:“閉嘴!睡覺!”

  “哎呀!我還沒洗漱呢!”

  “再吵打昏你啊!”

  “晚安!”黎嘉駿躺倒就睡。

  二哥頭疼的申銀了一下,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後帶著一股肥皂香,在另一頭躺下睡了。

  黎嘉駿看著天花板,閉眼,4D全息立體戰爭電影就呼的出現;睜眼,遠處夜梟悽厲的叫著,周身一片靜謐。她深呼吸,眼一閉,一睜;再一閉,再一睜……失眠一整夜。

  她輕輕嘆口氣,心裡湧起蛋蛋的悲傷,感覺自己會失眠很久。

  一語成讖,一個多月後,她已經形銷骨立,狀若厲鬼。

  這段時間,即使她以極大的毅力克制自己,仍然無法避免本能的“自衛舉動”,任何風吹糙動都會讓她緊張的貼牆、撲倒、抱頭甚至抓起手邊任何可以用的東西進行攻擊。她的手上經常會有奇怪的東西,指甲鉗,削尖的鉛筆甚至捲起來的書。即使她明明神智很清楚的在談笑和耍賴,但表情和身體卻仿佛在兩個大腦下。

  她這樣子,當然不可能放出去害人,就算原本要去報社報導也不行了,大哥替她提交了稿件和底片以後,換來了無限期的病假。緊接著就開始帶著她四面看病,僅僅一個月,她就把差不多全市的中西醫她都去看了一遍,所有人都表示束手無策,只有一個老中醫提出一個確定可行的建議,就是讓她再回到戰場去。

  對於這個建議,家人從一開始的嚴詞拒絕,到後來的猶豫不決,直至一個月後,黎嘉駿已經對安眠藥都快產生抗體了,每天都渾渾噩噩恍若行屍走肉,老爹才鬆了口,讓二哥去大公報的重慶總館問問,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崗位可以安排。

  二哥百般不情願的去了,卻在當天就黑著臉回來,順便帶回了一個消息。

  “黃河決堤了!”他看了看黎嘉駿,面無表情的對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家人道,“日軍的飛機,炸了鄭州的花園口,黃河決堤了,淹了一大片!”

  二哥雙眼漆黑的望向黎嘉駿,一字一頓道:“沒錯,花、園、口。”

  黎嘉駿捧著一碗熱熱的赤豆粥,本來被精神折磨得混沌不清的雙眼在對上二哥的眼神後,忽然全身一個激靈,唰的清明了起來。

  第155章 報紙疑雲

  黎嘉駿的震驚很混亂。

  她一面想著,竟然是日軍炸的,到底誰騙人;一面卻又想著,怎麼辦,花園口這三個字竟然成了她穿越生涯最大的BUG。

  二哥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碗和勺子,吹了吹,餵進她嘴裡,意味深長:“所以,妹子,你不做總統真是可惜了。”

  黎嘉駿緩慢的咽著赤豆粥假裝沒空回答。

  這邊黎老爹已經吼開了:“黃河決了口?那得死多少人!”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大夫人念了兩句,忽然問,“鄭州……三兒是不是剛打那邊過來?”

  章姨太原本茫茫然聽著,聞言立刻精神一震,問了句“真的嗎?”沒等到回答,卻已經心底里自己確定了似的,埋著頭跟著大夫人“阿彌陀佛”起來。

  “國府可有何舉措?”黎老爹嘆了兩句,問道。

  “我也只是剛聽了個信兒,現下還不知受災面積,但無論大小,依照現在的國力和情勢,恐怕要談賑災也是有心無力,這以後怎麼辦,只能聽天由命了。”二哥還是舉著碗,回答完老爹,轉頭又兜了一勺赤豆粥伸過來,輕聲問,“妹子,炸了以後呢,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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