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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個方位想,這身體的原主還是為那位仁兄而死,沒仇也不該有關聯了,她本人不是他腦殘粉甚至連票友都不是,貌似這掛心的程度有點過了頭?

  一陣夜風呼呼吹過,黎嘉駿打了個呵欠,裹了裹大衣硬是逼著自己睡了過去。

  轟!

  炮聲震耳欲聾,好像就在耳邊!

  她倏然驚醒,不敢在屋檐下躲,連滾帶爬的逃出迴廊,下階梯的時候,腳下一空,竟然掉下了一個土質的戰壕里!

  來不及多想,她順著戰壕貓著腰往前走,周圍士兵多了起來,身影在硝煙中朦朦朧朧的,他們趴在戰壕上朝外放槍、扔手榴彈,不斷有人中彈倒下,不斷有人又站起來,命令聲若隱若現,還有一個軍官舉著手槍迎面走過來,他滿臉黑灰,眼神兇狠,卻沒有往戰壕外看,而是盯著戰壕里的士兵。

  “不許退!畏戰者,就地槍決!”他大吼著,聲音沙啞,忽然,他把手槍對準了她,砰砰砰衝過來,黎嘉駿渾身一寒,正要喊些什麼,那軍官竟然繞過她往後衝去,沒等她轉頭,就聽到砰砰兩聲,“媽了個巴子,跑!跑就是這個下場!”

  黎嘉駿一顫,看也不敢回頭看,抱著頭繼續往前跑,她看到前面有個瘦骨嶙峋的人仰天躺著,手邊擺著一個彈藥箱,那彈藥箱的樣子極為眼熟,讓她的心如墜入谷底。那個人脖子冒著血,喉嚨里發出呵呵的聲音,他望過來,眼睛閃著光,張著嘴,一隻手不停指向遠處,隨後一蹬腿,再沒了聲息,可他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她。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個發現讓她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緊,她沒有去拿彈藥箱,而是近乎有些畏懼的看向這人蹬腿的方向,有個人趴在那兒,軍官服,標準的姿勢,冷酷的表情,他專心往遠處she擊,絲毫沒注意到身後發生的事。

  “周……”黎嘉駿剛說個姓就哭了出來,“周書辭!”她跌跌撞撞的跑到他的身邊,伸手去拍他,卻摸了個空。

  周書辭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還是she擊著。

  “有炸彈要來了!快躲開!”黎嘉駿哭著大吼,她知道這是假的,可她只能自欺欺人了,再讓她看一次……她會瘋!

  周書辭忽然皺了皺眉,往她這個方向瞄了一眼,隨後腳一勾,將旁邊一個油布包勾近了一點。

  那是她送彈藥箱時讓他保管的家當。

  黎嘉駿回頭看,她並沒有看到自己,而彈藥箱還在原地,明明沒有她存在,為什麼還會有這個油布包?她的手一刻不停的動著,企圖引起他的注意,可僅僅幾秒鐘的工夫,那聲尖利的聲音還是飛到了面前。

  “炮彈!”遠處聲嘶力竭的吼聲傳來,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巨大的轟鳴!

  衝擊力裹挾著的熱浪像利刃一樣滑過她的臉頰,黎嘉駿又一次看到周書辭被掀起來,仰天炸翻在戰壕的另一邊!

  她挪過去,腿軟的跪了下來,就在他身邊。

  他還沒死,上·半·身血肉模糊,已經看不清臉,可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他的腳竟然還探了兩下,等碰到了在戰壕死角處的那個油布包,才停止動作,胸脯劇烈起伏著,嘴部的位置,咳出一團學沫。

  “周書辭……”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在一邊泣不成聲。

  周書辭沉寂了一會兒,鮮血淋漓的手往旁邊探了探,突然精準的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張模糊的臉轉向她的方向,唇瓣蠕動著,聲音卻清晰沉靜:“黎嘉駿……如果真的會勝利……就別再看我們死了……”

  別再看我們死了……

  別再看我們死了……

  手臂忽然一松,黎嘉駿滿腦子都是那句話,一雙強壯的手抓住她的雙臂往後拖,她下意識的掙扎著,卻只能任由周書辭的屍體越來越遠,到了遠處,她才能隱約看出那張模糊了五官的臉上,竟然有點笑意。

  “放開我……”她喃喃著,突然狂躁起來,拼命掙扎,“放開我!”

  她睜開了眼。

  銅根剛收回手,有些尷尬的看著她:“黎小姐……做惡夢會發冷汗,我怕你睡這兒生病……”

  黎嘉駿恍惚了一會兒,眨了眨眼,弄得睫毛都掛了眼淚,她尷尬的擦了擦眼,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這就起來……什麼時候了?”

  “快午時了,您若是不睡,先吃點吧……對了,有好東西來了!叫什麼戰袍,馬上就出站了,您要去看看嗎?”銅根一臉激動,“長官都說是好東西呢!可以打坦克!”

  黎嘉駿一想,沉鬱的心情不免也有些激動起來:“戰防炮?!好東西呀,我去看看!”這相當於我方在這個時代的高精尖了,說是東風快遞也不為過啊!

  她拿了個饅頭就往那兒跑,至於洗漱什麼的已經完全不考慮了,跑到火車站,發現那兒已經空了,原來這戰防炮一到就開赴西門前線了,黎嘉駿想這可是這個炮的處女秀,怎麼也得留點影像,乾脆和銅根打了招呼就要追過去,此時內城南邊還算安全,雖然敵軍占領了外圍,但我方一直是勢要奪回陣地的進攻方,雖然巷戰激烈,但日軍並無進一步入侵的機會。

  她沒急著拿相機,而是先掏出手槍上好子彈,腰間插著匕首,小心的往西邊摸去。

  走了一半路都還沒遇到過敵軍,倒是嚇到了不少埋伏在那的士兵,他們沿途支路沿途掩護,使她的路途順利了不少,等到快到南門附近時,遠處正有幾個士兵靠著交通溝往北she擊,激戰正酣,子彈啪啦啦的打過來,她完全不敢穿越過去。

  正在猶豫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一拉,她一驚,順手一刀划過去,在看清是誰後才收住,大怒:“你不能喊一聲啊!嚇死我了!”

  秦梓徽表現得更憤怒:“你來這幹嘛!”

  “你不是在東邊嗎!你來幹嘛!?擅離職守我告你啊!”

  “你管不著!”秦梓徽又把她往裡拉了拉,力氣大得根本掙脫不開,“快回去!”

  “不成!我要拍戰防炮!”

  “什麼時候不能拍?!”

  “可現在不拍這些炮不一定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啊!”黎嘉駿上下打量著他,“我就奇了怪了,你也是炮兵,打了三天不用修繕?不會全壞了吧!”

  “……反正你快回去,不就是拍照片嗎?!我去!”秦梓徽盯著她的照相機。

  黎嘉駿倒也利落,舉起照相機往他手上擱:“來來來,給你,我就不跟你算德國代購的錢了,沒多少也就千把塊,不過你會用麼?”

  秦梓徽捧著相機像捧著個嬰兒,頭頂青筋都要崩出來,他深呼吸,垂眼看都不肯看她,把照相機遞迴來,忍氣吞聲:“拿好。”

  “嘿嘿。”黎嘉駿收回照相機,她探頭往外看看,到底是遭遇戰,雙方人數並不多,持久不了,看這情況,竟是我們這邊打過去了,正好給了他們穿越這條路的機會,兩人不約而同的跑過去,黎嘉駿看秦梓徽雙手拿著槍警惕著四周的樣子,問,“同路啊?”

  “恩。”秦梓徽冷硬的回了一句,槍在四面瞄著。

  黎嘉駿也眼觀六路:“順便保護我啊?”

  “恩。”秦梓徽嘩的躲到一個牆邊,探頭偵查,嘴裡還加強語調,“順便!”

  “那……”黎嘉駿的話突然斷了,她看到牆根隱蔽處有一個日軍的屍體,她閉上嘴,拍拍秦梓徽的肩膀,指了指那具屍體。

  已經有零散的日軍溜到這兒了。

  兩人不再說話了,那個日軍的槍已經被繳走,秦梓徽舉著一把漢陽造,黎嘉駿還是一把手槍,這時候就體現出兩個人的好處了,此地已經被各種炸彈炸成一片廢墟,斷牆殘壁連綿不絕,很多可以躲人的死角也有很多可以埋伏人的地方,兩人幾乎是背靠著背緩慢的走過,只等挪過這片住宅區再到寬闊的平台上再快速前進。

  可就在兩人準備往一個門出去時,一把刺刀從斜刺里突然扎了過來,正對著黎嘉駿!

  竟然有人躲在門後!而秦梓徽剛邁出門去,黎嘉駿啊的一聲,第一反應是側身,可她側身,秦梓徽肯定倒霉,不及多想,她一記窩心腳踹了過去!

  能躲在破了半截的門板里的自然不是什麼高壯的人,黎嘉駿竟然在一陣輕微的刺痛後真的把對方踹了出去!腳感單薄!她絲毫不敢停頓,捂著被刺中的肋下衝上去就要爆頭,可秦梓徽動作比她更快,他一把攔住她,一步跨前一刀扎進了對方的心窩!

  一聲青澀的慘叫戛然而止。

  黎嘉駿心臟還在撲通撲通跳,她還是被刺到了左肋,雖然不深,可剛才不覺得,現在卻疼得鑽心,她喘著粗氣看了一眼,竟然是個面目平凡稚嫩的少年,大概只有高中生年紀,他的表情停留在驚訝和驚恐的狀態,卻再無一絲生機。

  秦梓徽面容冷酷的拔出刀子,在屍體的軍服上擦了擦,拿過地上的三八大蓋扔給黎嘉駿,隨後開始搜屍,那動作極為熟練。

  黎嘉駿沒有經歷過巷戰,她經歷的都是明火執仗的對抗,沒誰有機會去這樣搜敵人的屍體,可她還是在接過槍的時候給自己找到了事兒做。

  檢查彈匣,沒子彈,她看秦梓徽已經摸過了屍體的腰間,便明白這士兵是已經沒子彈了,才選擇用刺刀偷襲。

  她卸下了槍上的刺刀,插在了靴子裡。

  最終他們只獲得了這個士兵的背囊,裡面似乎應該有點乾糧,但沒時間翻看了,秦梓徽皺眉看向正在嘶嘶吸涼氣的黎嘉駿:“有紗布嗎?”

  黎嘉駿點頭,她已經當了兩天的醫療助理,當然有權利隨身帶卷紗布,此時也不管消毒不消毒了,她坐在剛才那個日本兵躲的門邊,卸下皮包和刀具,二話不說拉開扣子開始脫外套。

  秦梓徽知道她要包紮,正托著槍要出門放風,可他還沒跨出去黎嘉駿就已經豪放的甩開夾克外套露出裡面的黑背心,頓時嚇了一大跳,轉過身去壓低聲音咆哮:“黎嘉駿!你!你!”他你了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有傷風化!”

  黎嘉駿撩起背心艱難的給自己纏紗布,她又沒直接脫到只剩胸罩,那個程度她還真做不到,可秦梓徽這個反應就好像她侵犯了他似的,她不由一邊包紮一邊笑:“我還以為你要罵我不要臉呢,嘶!”沒藥,她包紮的很快,給自己打了個蝴蝶結,穿好衣服站起來,又是一個硬漢黎三爺,見秦梓徽還是很緊張的看著四周,又打趣:“不過我以前這麼追捧你,你也該知道我不要臉了吧,哈哈哈!”

  秦梓徽臉都黑了,可走了兩步,他看了她幾眼,想說什麼沒說出口後,卻又紅了。

  兩人一路躲著陣地衝到西門外,那兒的陣地還算完好,可氣氛極為凝重,他們一到就被趕進最裡面的戰壕里,秦梓徽直接進了旁邊的臨時指揮部報到,黎嘉駿則打量著陣地後放著的三座戰防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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