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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身高,這范兒,全都俯視全場,李經理和陳學曦都是有心理準備的,表情還是忍不住有些僵硬和畏縮。

  他們都看黎嘉駿。

  黎嘉駿無辜的望回去,咋地,指望老娘當場嚇尿麼?

  她很想笑好不好!

  什麼都沒說,她默默轉頭偷偷抽動了兩下嘴角,勉強忍住了笑,可心裡卻有個神經病在那兒翻滾,嚯!櫻木花道走過來了啊!這架勢太像了啊!第一次發現湘北的校服好像中山裝啊!

  太感動了,過來那麼久了她居然還記得那本動畫!

  天助黎三爺,多虧多活一世,讓她與道上人稱鬼督頭的余見初首次見面半點兒都沒慫!

  甚至是興高采烈的並排走著,和顏悅色的問:“余大哥貴庚吶?”這氣勢完全沒法用余先生那麼文縐縐的稱呼好吧。

  “余大哥”高冷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黎嘉駿聳聳肩,看陳學曦,就見他一臉驚悚,一副我家三小姐不知道什麼叫怕嗎那表情。

  一行人走到倉庫口,周圍沒什麼人,兩盞燈在門口亮著,那是一扇鐵門,門口坐著個其貌不揚的半老大爺,他看到陳學曦,起來鞠了個躬:“陳爺您來啦。”陳學曦擺擺手做了個手勢,老大爺掏出個鑰匙開了鎖,他開完了讓開身,陳學曦掏出一串鑰匙上前,在門的另一邊又開了個鎖,門這才打開。

  進門前,他還敲了幾下門。

  進門後也不是倉庫,而是一個小房間,裡頭坐著兩個漢子,正點著油燈等著,裡面生活氣息濃厚,還有兩個地鋪,顯然是常住裡面的,他們也跟一行人問了好,隨後和陳學曦一人一下,在裡頭一道門上連開三個鎖。

  ……瑞士銀行也就這樣了。黎嘉駿嘆為觀止,連一旁余見初的表情都很是鄭重。

  錢貨交易的過程很順暢,基本沒什麼廢話,而且交易用的居然是黃金,確認了貨後,余見初的一個小弟給了他們一張票和一個章,表示到時候可以到一個地方去提黃金。

  除了余見初的范兒,全程沒有高能。

  黎嘉駿就像個布景板,在一旁迷瞪著個眼看他們交易,就算滿倉庫的槍,巨大的疑似放著炮的木箱都沒有引起她的太多關注……畢竟這場面在瀋陽她也看了不少回。

  交易完後,一行人沉默的出了倉庫,沒什麼交易完要開香檳神馬的興奮感,卻沒想到才走幾步就看到一旁有人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

  二十個的樣子,在路燈下黑黢黢的,都穿著黑布短打,黑布包著半張臉,手裡銀光閃閃的,似乎是刀和鐵管。

  這回黎嘉駿是真怕了。

  什麼架勢!真打群架來的?

  陳學曦第一反應就是擋在黎嘉駿前頭,大聲問:“來的什麼人,知道這兒是誰的地兒嗎?!”

  對面人群中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沉聲道:“小的不才,只是金義堂一跑腿的,今天來為了兩件事兒,一,你們黎家緣何賣他不賣我們;二,余見初,大夢煙館那三條人命,你得給我們個說法,否則,弟兄幾個只能不顧往年情分了。”

  第一個問題問黎家,照道理該黎嘉駿出面,可金義堂是個啥啊,她只聽說過金義果奶啊,果斷沒有發言權,只能等陳學曦,結果陳學曦比她還茫然:“價高者得,這很奇怪麼?”

  “……”

  “那我們可以走了?”黎嘉駿開心的左看看右看看,死道友不死貧道余大哥您拜拜類。

  陳學曦的表情可以翻譯成祖宗你長點兒心吧!

  “這單生意已成,現在這批貨是我們的了,與黎家無關。”余見初緩緩開口,“等三小姐安全,我就給你說法。”

  金義堂眾沒說話,陳學曦與黎嘉駿權當他倆默認,帶著司機一道往前走,路過金義堂的人時,突然身邊一人氣息一變,刷的把手伸過來,黎嘉駿久經戰陣早就已經警覺性滿點,幾乎是本能的往旁邊一倒,順便揮開了那隻手,一扭身就躲到一邊,她當然是沒什麼功夫的,看不能穿越火線,只能下意識的連滾帶爬往余見初那兒跑過去!

  余見初連著他身後的五個小弟也第一時間要趕過來救,正好扶住撲過去的黎嘉駿,陳學曦卻沒那麼機智了,他與司機一道被金義堂的人抓住,正一臉驚訝的看著黎嘉駿。或者說對面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這邊,一臉臥槽怎麼回事的表情。

  大魚溜了,抓住小蝦米有沒有用啊!

  黎嘉駿狗腿的躲在余見初後面探頭望過去,咬牙切齒:“余大哥他們這是要neng死我栽贓你啊!”

  余見初沒說話,冷冷的看著金義堂眾人,哼了一聲道:“看來大夢煙館是不想開下去了。”

  “到底是斗金賭坊開不下去,還是我們大夢煙館開不下去,還不知道呢!”金義堂領頭的冷笑,“今晚不了結,誰都別想走!”

  “你要貨?拿去啊!”黎嘉駿指指後面,“誰攔著你了,來來來。”

  金義堂領頭壓根不理她,只是盯著余見初:“余見初,那三條人命……”

  余見初點頭:“是。”

  黎嘉駿目瞪口呆的瞪著余見初的背影,哥你就這麼承認了?!好歹虛與委蛇一下等無辜的人走了再說啊!

  金義堂眾人一點都不驚訝,反而是士氣大振的樣子,領頭的笑道:“鬼督頭好魄力,既如此,今日果然是能一箭雙鵰啦,只是可惜了黎三小姐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剛來上海就遭了這無妄之災。”

  沒攝像頭沒衛星沒手機的年代,她要死在這兒還真沒人知道是誰幹的!到時候金義堂的劫了軍火庫走,槍桿子槓槓的,誰敢跟他們干?黎嘉駿心裡拔涼拔涼的,剛出道就被扼殺了,這個圈子果然太亂了!

  “現在也用不著人質了,處理了這兩個……弟兄們,上!”

  吼罷,領頭手一揮,身邊的手下嗷嗷的衝上去,抓著陳學曦和司機的兩人則猶豫了一下,拿出刀子就捅過去……

  “陳!”黎嘉駿一聲尖叫就卡在了喉嚨里,就看兩人捂著肚子倒在地上,此時對面的人也沖了上來,余見初帶著五個手下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他們隨身也帶刀子,戰鬥力明顯高於對面,頭一回合就摞倒了一片!

  大概沒人覺得她一個女人能跑得了,此時居然沒人管她,她抱頭在地上滾了一圈,連滾帶爬的往陳學曦爬過去,聽他低低的申銀著,腦子轟的一下懵了,必須速戰速決,得把他們送醫院!她回頭看後面一片刀光劍影,只覺得鬱憤難言,關外抗戰,男人們前赴後繼的去死,這兒對著自己人,也能毫不猶豫的下刀子,一群畜生!她越想越控制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往腰上一摸,很好,槍在!

  沒錯!只要有條件,她一直隨身帶著槍!她是軍火世家的大小姐,沒槍怎麼道上混!

  此時,連倉庫中的兩個黎家的倉管大漢都跑出來助陣,可人數還是被壓倒性的。她緩緩站起來,看到面前往車子的方向還有三個人站著,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溜走通風報信,此時他們盯著戰團,在昏暗的燈光下,表情又是渴望又是畏慕,扭曲著極為猙獰,看到黎嘉駿朝著他們的方向站起來,俱都盯住她。

  她冷笑了下,緩緩轉身,她的身邊不遠處,正是觀察著戰局的金義堂領頭人。

  此時的她看起來手無寸鐵,瘦得如弱雞一般,那三人雖然不屑,但還是有一人大聲喊道:“老大後面!那女人!”

  領頭聞言轉身,正看到黎嘉駿站在那冷眼盯著他,很是不屑的揚了揚手裡的砍刀,黎嘉駿也笑,她抬起右手對準領頭的肩膀就是一槍!

  砰的一聲響徹碼頭,就跟按下了靜止鍵一樣,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呆呆的望著這邊。

  隨之而來的,是領頭人的慘叫聲。

  槍傷這玩意兒剛挨是不疼的,可等反應過來是全身的痛覺都被那一個槍眼調動了,領頭捂著肩膀趔趄了兩下坐倒在地上,完全不顧他的背部露給了余見初一眾,他尚且完好的十來個兄弟全都呆呆的望著這一幕,土鱉到完全反應不過來。

  最清醒的大概就是黎嘉駿。

  她仿佛又回到了瀋陽那一晚,朝著山野那一槍後也是萬籟俱寂,她整個人陷入了詭異的從容狀態中,即使緊張的手發抖也有條不紊的繼續著下一步,甚至完全無視面對的是什麼,一點也沒有恐懼和遲疑。

  她趁著眾人發愣的這一秒一跨步上前,一腳踢倒領頭人,直接照著他捂傷的手踩下去,在他愈發嘹亮的哀嚎中,她把槍對準了這人的膝蓋,扯出個笑:“各位大俠,要不趕快拾掇拾掇,把傷員送醫院去吧,否則……肯定是他·先·死啊!”最後幾個字她差不多咆哮而出,難掩怒容:“我黎嘉駿拼死拼活從關外逃過來就是為了不當亡國奴,可我他媽怎麼覺得跟你們一國那麼恥辱呢!我千里迢迢趕來就為了看你們自相殘殺麼?我求求你們死戰場上好麼?!啊?!少蠢點兒行嗎?!啊!”

  一片靜默,所有的小弟都看著各自的大哥。

  黎嘉駿深呼吸一口,強壓下情緒問:“誰會開車。”雖然是問著眾人,但她眼睛卻看著余見初,他有點氣喘,點點頭。

  “帶著你的人把傷員搬上車,其他人自己回去……你們全都躲進門裡,明日我讓爹派人來換班,誰來都別應門!他們要是敢硬闖,裡頭不是有槍嗎,開門掃他們!我就不信了!背靠著軍火庫還能被劫了!”她大聲吩咐三個倉管,一直躲在一邊的老大爺從邊上跑出來,拉著兩個小伙子躲了進去,只聽大門噌的關上,落了鎖。

  其他人都不敢動,余見初帶著他的五個人相互攙扶著走過來,短短一會兒已經見了血,有個人手臂上鮮血淋漓。

  “我們自己有車。”余見初走過來低聲道。

  “隨便你們,快點運人!”黎嘉駿不耐煩道,幾個人一個帶一個,把陳學曦,司機還有金義堂的領頭給搬上車,余見初吩咐了一下手下,親自上了駕駛座,開著車絕塵而去,後面跟著他手下的車,只剩下金義堂一眾人呆呆的站在那。

  車裡只有發動機和傷員的申銀,黎嘉駿擺不出什麼表情,只是木著臉看著前方,兩邊的霓虹還是來時的輝煌,可心境卻大不一樣,他們狼狽逃竄,倉皇無措。

  “我不明白……”黎嘉駿忽然喃喃,“後面就是軍火庫,為什麼你們都沒有槍。”

  “租界很忌諱這個。”余見初解釋,“開了槍,不出人命也要惹一身腥,輕易不敢帶。”

  “哦。”黎嘉駿應了一聲,她的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心煩意亂,她望望身後,三個傷員並排躺著,都半死不活的樣子,血嘩啦啦的連成一片,好在他們都還有意識,都拿著帕子堵著自己的傷口。

  她眯眼瞪了一會兒那個領頭的,他大概自己抹了把臉,臉上都是血,感覺到她的瞪視,他微微睜眼,和她對視了一會兒,又垂下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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