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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坊間一直有黎三爺的傳說……

  準新娘雖然不公開露面,但在自己的小宴席上,還是穿得頗為隆重,一身淺紫色的荷葉邊旗式裙裝,邊上點綴了繁複的雪白色千層花瓣,而其他地方則極為簡單素雅,舉手投足間花瓣紛飛,而身子卻靜止優雅,端的有氣質,見到張奉孝進來,準新娘朱小姐白淨秀氣的小臉一陣緋紅,她還留了那種梳子一樣的劉海,在一群穿著洋裝的少女少【婦】中間更是引人注目。

  她站起來,微微一福身,大眼好奇而平和的看著黎家兄妹:“這是……”

  聲音都那麼好聽!

  黎嘉駿在張奉孝側後方,小聲的朝張奉孝說了句:“豬!”

  張奉孝果然聽見了,他卻沒裝沒聽到,而是大喇喇的回頭回了句:“我就是拱著好白菜了你看著辦吧。”

  ……他已經至賤了。

  周圍賓客鬨笑,朱小姐也抿著嘴笑,瞪了張奉孝一眼,這看了一眼又要看第二眼,仿佛很好奇似的,黎嘉駿這才想起來,這時候若是跟這種老派家庭結親,雖然婚禮還是中西合璧,但大方向上還是要遵古禮的,張奉孝拱了好白菜當然要順著他們的規矩來,於是可能訂婚前大概也就相了一次,訂婚後也不宜多見,若沒特別理由是見不著的。

  所以張奉孝這是順水推舟呢,黎嘉駿頂了頂黎二少:“哥!正事兒!”

  黎二少正忙著嘲笑張奉孝,聞言正聲道:“承蒙張兄看得起,我們兄妹倆空著手來都還能面不改色帶我倆來見嫂子……”

  “誒對啊你倆怎麼空著手啊!臭不要臉的,出去出去!”張奉孝在一邊插科打諢。

  黎二少不理他,繼續道:“其實不是我們沒帶禮物,而是我們兄妹倆想的這個禮物,得兩位準新人幫忙才成。”

  “哦,什麼東西?”

  “暫時先不說,但你倆先得答應才成。”

  張奉孝先詢問的看了看朱小姐,她害羞的點點頭,張奉孝回頭卻搖頭:“你黎二的主意我張兄無論如何都得順著的……敢問這是三爺出的主意不?三爺我可不能順啊,這順出一板磚來可咋整!”

  “哎喲張奉孝你有完沒完了!”黎嘉駿又氣又樂,在鬨笑聲中大吼。

  “得得得,我們答應的,怎麼弄?”

  “先讓我給你們拍個照。”黎二少說著,拿出了他的寶貝相機。

  “這……”張奉孝居然遲疑了,他看了看朱小姐,回頭抱拳道,“黎兄弟好意我懂,但……”沒等他說完,朱小姐居然扯了扯他的袖子,見張奉孝看過來,抿著嘴點了點頭。

  “真行?你家……”張奉孝還有點猶豫。

  “不告訴他們。”朱小姐還是點頭,然後飛快的抬頭看了張奉孝一眼,眼神亮晶晶的。

  張奉孝一秒變痴漢,連連點頭:“好好好,拍拍拍!”

  黎二少反倒猶豫了:“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這時候一些老人還覺得相機攝魂,是死活不肯拍照的,雖然現在已經很少了,但朱小姐家裡如果是這樣,也不是不可理解。

  “沒沒,黎二你可得給我們拍好看點,誒這衣裳成不?哎喲我還穿著軍裝呢,要不是營里……”張奉孝可緊張了,遠沒他准媳婦淡定。

  “就這樣,最好!”黎二少舉起了相機,賓客中幾個小伙子興沖沖的挪開了旁邊礙眼的東西,就留一對璧人站在迴廊前,他們彼此還不熟悉,可是靠近時,笑容卻已經那麼甜蜜。

  “我說笑,你們就笑啊,一,二,笑!”

  卡擦!

  快門聲這麼清晰,黎嘉駿這才發現,周圍的青年男女們都屏息看著這一幕,就連相機吱吱的運轉聲都能聽到。

  “好了?”張奉孝問,看他那緊張的樣子,活像剛拍好身份證。

  “好了。”黎二少意猶未盡。

  “哥。”黎嘉駿忽然道,“讓我拍一張吧。”

  平時她不是沒拍過照片,但一來膠捲貴,而來也不是沒玩過傻瓜機,所以用的不多,黎二少見她要拍,問了下准新人的意見,就把相機交給了黎嘉駿。

  黎嘉駿先搬了凳子讓準新娘子坐,張奉孝則微側著身子站在旁邊,她很喜歡這樣的造型,隨後她拿起相機,還沒拍,先說話:“嫂子你說我們奉孝哥俊不俊?”

  朱小姐一愣,抿著嘴笑起來,她想捂嘴,但對著鏡頭,又不敢抬手,只能憋笑。

  “誒臭丫頭說什麼呢!”張奉孝笑著佯怒。

  “嘿!打光棍的時候喊人家黎三爺,一有媳婦就敢叫臭丫頭啦?張公子訂了婚就是膽兒肥吶,怎麼,你們人多了不起啊?我好害怕嚶嚶嚶。”黎嘉駿誇張的叫,“嫂子你管管他,要是結了婚敢不尊重女性,晚上不讓他進房,洗襪子跪搓衣板去!”

  別人還沒反應,黎二少先一掌糊了過來:“說什麼呢!”隨即卻憋不住和別人一道大笑起來,准新人自然也忍不住,張奉孝怕憋笑破功,只能往死里立正,身姿如拔地而起,昂首挺胸。

  “卡擦!吱……”

  黎嘉駿在驚訝的目光中淡然收起照相機,一副天下我有的樣子教訓目瞪口呆的張奉孝:“剛才笑得更哭似的,不給你醞釀醞釀,你還要怪我哥拍的不行呢!我這張,絕對自然又幸福!”

  “嘿,看不出啊你還有這手,果然調皮孩子都有腦子麼?”張奉孝真心誇讚,這時外面熱鬧了起來,聽幾個大嗓門,似乎是他營里的兄弟來了,那麼黎大少也肯定來了,於是三人一道告辭,朱小姐什麼都沒說,但直到他們出了拱門還站著。

  軍營里的人來以後,差不多就沒其他人什麼事兒了,兄妹倆和大哥打了個招呼,就自去娛樂了,期間還有個小插曲,有個小伙子跑過來請兄妹倆過去,兩人被一路引到戲台後面,卻見秦觀瀾和靳蘭芝還沒卸妝,站著等他們,聽靳蘭芝的意思,是請二少幫忙拍個照,酬勞好說。

  二少很隨性的一個人,如果妹妹不恨了,他更不會跟一個戲子過不去,看在幾個人還有緣的份上,他也不要酬勞了,讓他倆上戲台,擺好造型來一張。

  黎嘉駿一直處於圍觀群眾狀態,她和秦觀瀾也沒什麼好交流的,只不過看出這個主意顯然是靳蘭芝出的,秦觀瀾並不樂意,也不知道是不樂意拍照,還是不樂意讓黎家人拍,不過他還是被靳蘭芝推上了台,兩人一左一右的站著,讓黎二少拍了個照。

  《紅鬃烈馬》中,王寶釧外柔內剛,堅忍痴心,苦等十八年,終盼來夫君回頭,後執掌東宮,為正宮娘娘;代戰公主外剛內柔,一路痴心陪伴薛平貴,征戰保駕平天下,後被封為西宮娘娘,主掌軍權,兩人以姐妹相稱,皆為當世少見的出色女子,最終結局人人稱羨,但她們自己,卻不一定如此美滿。

  求不得,得不全。

  看著王寶釧望向代戰公主的眼神,黎嘉駿總覺得,薛平貴要哭了。

  黎家三人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連黎老爺都已經辦完了公就寢,兄妹仨沉默的脫了外套喝了杯熱牛奶,黎嘉駿本打算洗洗睡了,卻見大哥忽然掏出一個小黑袋子遞給黎二:“這個,你看看,裡面有什麼?”

  黎二少打開袋子往裡面看了看,一臉疑惑:“膠捲啊。”這你都不認得?

  大哥額頭青筋抽動,他都懶得說話了,黎嘉駿在一旁偷笑,兩人一起看著老二。

  “哦!哦哦!”黎二少反應了過來,“嗨!你們別一副我傻的樣子好嗎,誰不犯個蠢?這是哪來的,不會有軍事機密吧!”

  他就隨口一個玩笑,黎嘉駿卻激靈了一下,蹭的盯著大哥。

  大哥揉著額角:“不知道,不好說,你先看看。”

  “哦。”黎二少很興奮,見黎小三比他還激動的樣子,使了個眼色,“妹子?”

  “約約約!”黎嘉駿條件反she的大喊。

  雖然不懂為什麼是約約約而不是去去去,但黎二少很自然的忽略了這個問題,一揮手:“走著!”

  兩人嘿嘿嘿的就沖暗室去了,洗來源不明的膠捲這種沒羞沒躁的事兒他們最愛幹了!

  結果折騰了一晚上,十個膠捲里,九個曝光的,還有一個,全是風景,一望無際的原野和影影幢幢的山頭,這種毫無內容的照片一連就好幾張,黎嘉駿失望和無聊之下看了看去,發現那些照片連起來剛好三百六十度全景。

  “這什麼玩意兒這。”黎二少顯然很失望,早上兩人青黑著臉給黎大少報告,表示被涮了非常不滿,黎大少一邊喝著粥一邊沉默的聽著,聽完一擦嘴:“吃完,帶我去看看。”

  三人進了暗室,黎二少把洗出來還掛著的照片指給大哥看,還說了黎嘉駿發現全景的事兒,大哥看了一圈,還是一言不發,走了出去,等兄妹倆理了東西商量是休息一會兒去上班上學還是乾脆一鼓作氣去時,卻見大哥大熱天的扣著軍裝最上面一顆扣子,匆匆出門,開走了家裡剩下的最後一輛車。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回去睡覺吧。”

  第20章 心病

  黎大少一去不歸,給黎嘉駿帶來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她覺得大哥那諱莫如深的態度很可怕,那膠捲分明是跟二少差不多的萊卡相機35mm膠捲,在照相館普及、人們還習慣照相師“站樁”拍照的年代,這類相機的應用面一般不是極為新cháo的新聞記者,就是軍事偵察。

  黎二少的這個相機源自德國徠卡,這個被神話的相機品牌她以前親眼見都沒見過,自從見識過以後,她所有的詞彙都貧乏了,只能形容其為“軍工級兇器”,打開後蓋可以看到裡面精密的手工製造技術,那是連錘子都砸不壞的厚度和硬度,再加上其精確的取景和先進的工藝,毫無疑問,這樣的相機將會稱霸戰場。

  有了那樣的想法,當看到這款相機所代表的經典的35mm膠捲時,她肝都顫了。

  越想越不對的黎嘉駿問黎二少:“哥,你看那些照片,拍的是什麼地方啊?”

  黎二少回想了一下,搖頭:“不知道,什麼標誌都沒,怎麼猜得出。”

  “也不是沒標誌啊,那地表白茫茫的,是白沙灘嗎?”

  “什麼白沙灘,那是結冰的湖!誒……你這麼說,倒像是一個地方……”二哥這麼說著,表情忽然凝重了起來,“這什麼情況?”

  “哪哪哪?”黎嘉駿大急。

  “我也不確定。”黎二少緩緩的說著,可是眼神卻不是那麼說,他的眼睛裡,恐懼多於疑惑。

  “確不確定你倒是說啊!”

  “大哥應該認得,這就是…這什麼湖來著……太偏了我都不記得名字了……反正……”他看了黎嘉駿一眼,閉口不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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