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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只有阿狗知道吧。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白色的校服外套已經不知道染成什麼顏色,花花綠綠的,還散發著異味。

  但是生存從來沒機會讓她關注過這些。

  脫下外套,小心翼翼的躺到床上,外面微微閃進微光,經過一夜的折騰,現在已經凌晨,夏末的曙光迫不及待的擠進房間,她已經毫無睡意,只能看著那束光照在地上,越來越大。

  輕輕的開門聲傳來,又關上,一個同樣散發著異味的身體湊近,跳到床上,從後面環住她,低低的道:“祭……”

  齊祭轉過身,縮進阿狗的懷裡:“早上就走。”

  阿狗摸著她的頭:“恩。”

  他們無法在這麼陌生的地方放鬆……更何況,沒有對方的存在。

  第37章故人

  清晨,天還蒙蒙亮,齊祭在阿狗的懷中起來,抬頭看著窗外。

  抖動了一下耳朵,她聽到了一些聲音。

  “阿狗,走了。”

  阿狗早就醒了,只是依舊摟著齊祭不放。

  齊祭也由著他,只是瞪大眼睛四處望著,時不時嗅嗅。

  然後慢慢的抬頭,看著頭頂的通風口,鐵扇窗上綁著一根紅絲帶,隨著氣流的進入微微抖動著。

  她拍拍阿狗,指指上面。

  阿狗起身站到床頭柜上,一隻手頂著天花板凝神感受著,然後低頭:“活人。”

  “恩。”齊祭也隱約感覺正爬過來的是活人,但她不明白為什麼要爬過來,於是坐在床上,靜靜看著上面。

  鄭景一路爬來,他對這條路已經極為熟悉,沿途路過通風窗時都觀察那些床頭櫃等地方有沒有食物,沒有就路過,有的話……

  心裡正模擬著見到食物時自己的一系列動作,卻在再一次向下看時猛然愣住了,他恰好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珠,毫無感情的,靜靜的盯著他。

  那種毫無感情的對視讓鄭景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但是就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很想顫抖。

  強逼自己挪開目光,他開始觀察眼睛的主人,然後……

  “哐!”落地窗掉在地毯上的悶聲。

  鄭景霍的跳下來,腰間抽出一把鋼刀就劈向齊祭,他雙目赤紅,表情扭曲,動作瘋狂……毫無章法。

  但還是有點長進的。

  阿狗根本沒動手,齊祭一閃,一拳,再一踩,鄭景就只能躺在地上怒吼了:“是你!是你們!”

  齊祭慢條斯理的拍拍手,喝了口水,彎腰看看鄭景,似乎在想在哪裡見過這個人,過了一會,終於有一張強自鎮定的臉浮出水面,她挑眉:“哦,你啊。”

  “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恩,你殺啊。”說罷,齊祭一腳踩下去,鄭景痛呼一聲……他的胸腔幾乎要凹進去了。

  見他痛的說不出話,雙手雙腳癱軟著,齊祭滿臉都是鄙視:“就你這樣?”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唔……”不知想起了什麼,鄭景眼眶通紅,不似剛才野獸一般的嗜血,而是滿眼含淚,卻硬忍著不流下來,“你當初為什麼不肯,為什麼不肯帶我們走,唔……就算是死,也比現在好……”

  “哦。”齊祭依舊只有一種回答,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做錯的,為什麼不帶他們走?那為什麼要帶他們走?

  這時,阿狗忽然站起身,把剛才被齊祭挑到一邊的鋼刀提起來,把床頭櫃挪到通風口下面,借力一躍就進了通風口,只聽上面傳來一聲低呼,然後有兩個小子被提溜了出來,還很面熟,都是當初鄭景的同學。

  這個班長真是神人了,到現在還帶著這些個同學。

  “鄭景!你怎麼了?”如果說阿狗短暫的露面讓他們還沒想起截住自己的是誰,那麼看到齊祭的那一刻,兩人都和鄭景一個反應:“是你?!我宰了你!”

  沒等齊祭閃,就聽鄭景低吼了一聲:“行了!住手!”

  兩人竟然很聽話的停了下來,猶自氣哼哼的:“為什麼!?”

  “看我就知道了!”鄭景沒好氣,此時齊祭已經放開了腳,他低咳著站起,手捂著胸口,臉色還是痛的發白。

  “要不是他們當初見死不救,我們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誰規定他們又必須救我們呢……”鄭景忽然笑起來,年輕的臉上滿是滄桑感,仿佛這將近一個月時間已經滄海桑田,“我動手,也只是一時氣不過,但是仔細想想,自己弱,又為什麼把錯歸在他們身上呢。”

  齊祭抱臂在一邊看著,她看看窗外的日光,道:“我要走了。”

  兩個同學扶著鄭景,都複雜的看著他們,最後低下頭,想把鄭景再托回通風管道。

  “等等。”鄭景忽然停住,他微微低頭,看著齊祭,“那個,請問,你有多餘的吃的嗎?”

  “老大!我們不問她要吃的!”

  “閉嘴!”鄭景皺眉,他回頭看著齊祭,“你,應該有的吧。”

  齊祭又挑眉:“聚集地沒吃的?”

  鄭景搖搖頭:“有,但是……完全不夠……而且,還有別的……”

  “沒有。”

  乾脆利落的回答,鄭景沒有一絲驚訝,只是勉強的笑了一下:“這樣……知道了……”

  “憑什麼給你們?”齊祭搖搖頭,“我從不白給東西。”

  鄭景聞到了希望的味道:“你要什麼?”

  “你們來很久了?”

  “恩……呵,你們花了這麼久才到這兒,但是我們在你們走後堅持了沒多久就等到了直升機救援,然後沿途轉換,到了這個聚集地,大概,比你們早個二十天。”鄭景說的嘲諷,也不知道在嘲諷誰。

  “這兒有幾個醫務室?”

  “好幾個……這是國際標準的體育場,每個休息室都配有醫務室,環繞整個體育場……怎麼了?”

  “找人。”

  鄭景皺了下眉,低頭沉思了一下:“是和你們一個車隊的嗎?”

  “恩。”

  “有受傷嗎?”問到這裡,他的表情有點怪異。

  “受了。”看到鄭景猛然變色的臉,齊祭又道,“腿斷了。”

  “……艾方成?”

  他居然還記得!齊祭點點頭:“就是他。”

  鄭景忽然又激動起來,他一下子掙脫兩個同伴撲上來想抓齊祭低吼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帶那個殘廢都不願意帶上我們?恩!?他比我們有用嗎?他能幹嘛?啊?!你說啊!你說!”

  齊祭一個巴掌精準的扇開了精神狀態明顯不穩定的某人,冷淡道:“你只要告訴我他在哪,別的不是你能管的。”

  鄭景半趴在地上努力的坐起,卻因為身上痛臉痛而屢次失敗,他的同學企圖扶起他卻被他揮開,嘴裡哽咽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不想再與之糾纏,齊祭並不覺得少了鄭景幾人自己就找不到那個殘廢的契約者了,於是乾脆轉身想拉門離開,鄭景反應倒挺快,立刻阻攔道:“我知道那些沒有感染的傷者會在哪兒治療!”

  齊祭停住,她轉頭,忽然微笑:“你現在才說,我什麼都不會給。”

  鄭景好不容易站起來扶著床尾,聞言一怔,但顫抖了幾下又低下頭:“齊祭,就算我,求求你。”

  “求也沒用。”齊祭轉身走出去,阿狗把繳獲的鋼刀插在後腰也跟了出去。

  鄭景立刻拉著他的兩個同學跟上來,在後面叫道:“對面那個二層觀景台旁邊的小房子裡!”

  齊祭腳步不停,越走越快。

  鄭景掙開同學的攙扶,跌跌撞撞的追著,後面兩個同學生氣的大叫:“鄭景!你別追了!你何必呢!咱不靠她也不會餓死!”

  鄭景理也不理,自顧自追在後面,他蹣跚的跑著,竟然追上了齊祭,還跑在前面,儼然是領路的架勢。

  “這兒,往這兒走。”他指的路有點彎。

  齊祭抬頭看看筆直在眼前的觀景台,雖然還很遠,但是直走還是走的到的,體育場中央都是一個個帳篷,相互間錯落的布置著,距離不是很近也不是很遠,現在周圍都樹立著晾衣杆等東西,顯得有些擁擠,視野也不是很開闊。

  走過去大概兩百米的路而已,齊祭沒打算跟著鄭景的領路,自顧自走著。

  “齊祭,就繞一下,就這麼繞一下下!那兒,那兒不好走!”鄭景攔在前面,倒退的走著,手捂著胸口,不斷喘粗氣。

  少年和阿狗差不多高,單薄瘦削,身上還裹著校服,洗過,但依然髒兮兮的,在齊祭看來似乎是風吹就能倒,可就是這樣,還敢攔自己的路。

  回過手準確的抓住阿狗後腰的鋼刀,刷的抽出來指著鄭景:“別擋路!”

  “我只求你看一下,就看一下,我不纏著你!”

  齊祭咬牙,周圍還有不少人,看到齊祭這個生面孔都很謹慎,漸漸的圍了過來。

  “麻煩!”她低低的抱怨了一聲,放下刀道,“走!”

  “誒誒!”鄭景仿佛渾身充滿了力氣,顛顛的在前面領路。

  很快就到了兩個邊緣的並排的帳篷前,帳篷挺大的,軍綠色軍用裝備,肯定是聚集區發給他們的,鄭景走近時慢慢放慢的腳步,掙扎了一下還是撩起了帳篷帘子:“請,請進。”

  齊祭在帘子掀開那一瞬間猛的後退,皺眉捂上了鼻子,低喝道:“什麼味道!?”

  鄭景聞了聞,疑惑:“沒有啊,哪裡有味道。”

  同樣皺眉的阿狗不動聲色的摟著齊祭的腰往後了一點,慢吞吞的說:“有人病了。”

  鄭景恍然:“對,有人病了……沒事的,不會傳染。”

  “可那病人肯定是傳染的。”齊祭不知怎麼的就很肯定,轉頭盯著阿狗的胸膛咕噥,“好臭。”

  鄭景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抬頭道:“你們別說了好嗎,那是鍾靜姐。”

  鍾靜?

  齊祭愣了一下,轉身進了帳篷。

  昏暗,逼仄,悶熱,帳篷里東西不多,放著三張地鋪,最裡面躺著一個女人,另外兩張都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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