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車子裡的司機和後排的一個年輕軍人立刻拿出武器跳下車,以車子為掩體向子彈she來的方向和四周瞄準並開火,緊接著拐角衝出一個五人一組的德國巡邏隊,他們大致了解情況後立刻分散隊形向子彈的來處謹慎地搜去。

  秦恬呆愣了一會,機械的轉頭看著趴在他長官身上的凱澤爾,中校順勢起身,把凱澤爾拖到店裡,大叫:“醫生!醫務兵!”

  沒人響應。

  秦恬等到冰冷的手恢復了一點知覺,立刻連滾帶爬的跑過去,一手就搭住凱澤爾的動脈,極為微弱。

  凱澤爾急促的呼吸著,但是嘴唇卻在發紫,他的背上有一攤正在蔓延的血跡,看得人頭皮發麻。

  中校看到秦恬的動作,忽然抬手把手槍對準秦恬,冷聲道:“你在做什麼!?”

  秦恬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瑟聲道:“我,我是護士……紅十字會的。”

  “那快!趕緊!”

  “好,好的。”秦恬轉頭朝旁邊的人大喊,“剪刀!剪刀和酒!還有棉布,快!”

  立刻有店員拿著東西出來,秦恬小心的拉開凱澤爾的棉袍,剪開他的內衣……她看到了只在教學幻燈片上看到過的所謂槍傷。

  彈孔周圍發黑的一圈,周圍的肌肉不斷收縮蠕動,血和血泡不斷的噴涌,感覺受這種傷的人下一秒就會死。

  直面這種傷口真的是一種很滲人的感覺,看得秦恬這個部位也隱隱作疼,她不由自主的撓撓自己的背,忽然臉色一變,她趴到凱澤爾身邊側耳聽著,果然聽到一種拉風箱的聲音。

  “完了,肺部。”秦恬慘白了臉,“這我沒法處理,得送醫院,要快!”

  說著,她不停的按著傷口,另一隻手蘸酒精擦著傷口周圍,每一次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手下肌肉的自動的收縮。

  秦恬覺得自己的所學一無用處,她只能簡單的處理傷口,可是真當人命關天時,她卻只能看著。

  凱澤爾還在努力的呼吸,秦恬手上滿是鮮血,她感覺到凱澤爾的手挪動了一下,碰到了她的膝蓋,她手往下,握住了他的手:“沒事的,真的沒事,堅持住,醫生很快就來了。”

  凱澤爾搖搖頭,張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天寒地凍也凍不住他的傷口,無論秦恬想盡辦法如何按壓,血依然不斷的湧出來,那中校把凱澤爾移到秦恬大腿上,他自己則站起來開始指揮遠處跑來的一大群士兵:“搜查整片區域,逮捕所有可疑人氏,一個都不要放過!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暗殺!”

  “是長官!”士兵們得令後列隊散開了,中校站在秦恬身邊看了一會兒,低聲道,“你等醫生來,我……”

  此時,醫務車神速的來了,很快下來三個醫務兵,還有一個醫生,他們放下擔架,跪在凱澤爾身邊,醫生先檢查了凱澤爾的傷口。

  秦恬雙手抱著凱澤爾的頭,感覺他微弱的呼吸一點點溫暖了自己的大腿,她覺得這個姿勢顯得兩個人都好無助,可是她真的無助了,她很想哭,她不想被一群德國兵圍著,不想大腿上趴著一個朋友,不想聞到這麼濃的血腥味,也不想聽到遠處的槍聲和哨聲……

  “貫穿傷,到什麼程度還看不出來,但肯定打到肺了,很危險。”醫生快速的說,“小心點,送到醫院裡,他需要立刻做手術。”

  醫務兵立刻扶的扶,抱的抱,把凱澤爾慢慢的抬起來,秦恬感到大腿上一輕,不知怎麼的,她心裡一慌,下意識的抓住了凱澤爾垂下來的手,手冰涼,僵硬,在碰到她的手的一瞬間,微微的握了握,卻握不住。

  秦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很想大喊什麼救救他之類的,可是她喊不出口,她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醫務兵快速的把凱澤爾抬遠,那醫生走了兩步,忽然走回來給她一塊手帕,柔聲道:“我會盡力的姑娘,你放心。”

  秦恬呆呆的拿著手帕,她不明白為什麼醫生要給她這玩意,可當她跟著擔架走到外面被冷風一吹,臉上涼涼的粘結感讓她明白,原來她早就淚流滿面了。

  她呆呆的用手帕擦臉,看著醫務車呼嘯遠去,可此時,眼淚早就幹了。

  暗殺目標中校在剛才醫務車來的時候就已經被護送著離開了酒店,而陸陸續續聞聲趕來的士兵全部都加入了搜查隊列,包括旅館在內的一大片區域都被包圍了,整個區域都人心惶惶,時不時就傳來槍聲和喝罵聲。

  秦恬默默的回了旅店,站在溫暖的大堂中,德國兵走後,幾個膽大的波蘭人已經走了出來,他們被喝令呆在旅館中不得出去,於是陸陸續續的就聚集在大堂中。

  秦恬發了會呆,忽然覺得氣氛有點奇怪,抬頭四望,那些周圍的波蘭人表情竟然很奇怪,或者說,那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就好像,看著一個叛徒……一個女支女,甚至……更加不堪……

  任何一個正常長大的女生,無論穿越與否,都不會有被這樣的目光群體圍觀的經歷,秦恬感到背後發毛,她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這樣看她,可她更明白這時候什麼都不該說,解釋就是掩飾,更何況她沒什麼可解釋的,她確實和這片土地的侵略者交好,她甚至為那個受傷的侵略者傷心落淚,無論她是什麼國籍,即使是德國人,在這片土地上,這樣的行為絕對會吸引仇恨。

  秦恬微微垂下頭,儘量讓自己顯得淡定的走向樓梯,這時一個夥計走過來,手裡拿著一盤食物,路過秦恬時,狠狠的撞了她一下,把她撞得一個趔趄差點倒在地上,看她狼狽的樣子,周圍一片鬨笑,那伙子一手盤子,一手摘下帽子朝周圍做鞠躬狀,滿臉笑容,然後瞪了秦恬一眼,得意的走開。

  秦恬氣得頭皮發炸,她握緊拳頭,深呼吸一下,再次抬步不緊不慢的在注目中往那樓梯走去,她感覺身後有人走動,那人走向自己,然後只聽到狠狠的“呸”的一聲。

  她不行了,她快忍不住了。

  這本來沒誰的錯,為什麼要報復在她一個女人身上,沒錯,凱澤爾上過戰場,說不定他相當該死,可她無法視而不見,她還記得這大男孩給她的禮物,還有他最脆弱的那一面,他的痛苦和責任,她都知道,所以對於今天的所作所為,她無怨無悔。

  對,無怨無悔,那就忍!

  當第二個呸聲傳來時,她頂多就是冷冷的抬眼,朝那個中年大叔瞥了一眼。

  那大叔抬起下巴粗聲道:“怎麼了?看我做什麼!?臭女表子!”

  秦恬扯扯嘴角,一聲冷笑剛要溢出,忽然聽到一聲巨響,旅店門被猛地踹開,一群德國兵沖了進來,大吼:“例行搜查,交出所有破壞分子,藏匿游擊隊員的一起槍斃!所有人現在到外面去!不准逗留!現在!馬上!”

  大堂的人只是愣了一下,就紛紛被德國兵粗暴的扯了出去,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後來還有些人被扯的摔在地上,被後面的人踩了兩腳。

  士兵們衝到樓上去,一扇一扇的踢門,在尖叫和怒罵中把所有人都扯了出來,秦恬本來隨著人流往外走,可她一回頭,看到貝爾夫人穿著睡衣就被拖了出來,她尖叫著,大聲怒罵:“你們這群混蛋,野蠻人!”

  外面可冷啊!這一件睡衣還不把人凍死!?秦恬連忙逆著人流扒拉過去,卻被旁邊一個德國兵狠狠一拽,甩在地上:“給我出去!大門在那!”

  “可是她,那……”秦恬艱難的爬起來,只能無奈的跟著人群走出去。

  一出旅館,她才發現,似乎這一片區的所有人都被集合起來了,擁擠著像牲口一樣被德國兵們趕著往一個方向走,大多數人都還穿著睡衣,裡面什麼人都有,穿著工人裝的,西裝革履的,圍著圍兜的,抱著小孩的。

  這不對。

  她滿心都是違和感,搜查就搜查,找暗殺者就找暗殺者,為什麼這些明擺著不是兇手的人都會被拉出來,連咬著大拇指的小孩子也被帶了出來,這根本不正常,根本不像是搜查,倒像是……

  她不敢說出那可怕的猜測,可又止不住那猜測不斷往外冒,她不禁害怕的肝兒顫起來,她左右四顧,身後不遠處,貝爾夫人哆哆嗦嗦的在人流中。

  她不著痕跡的挪到貝爾夫人身邊,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裹在她身上,擔憂道:“貝爾夫人,您還好吧。”

  貝爾夫人連忙裹緊大衣,凍得嘴唇都在發紫,她搖搖頭,低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我只聽到槍聲。”

  “一個德國中校剛才在旅店門口,有人暗殺他,一個士兵擋了槍……德國兵現在在搜查。”秦恬忍住心裡的翻騰,儘量言簡意賅。

  貝爾夫人點點頭,看看四周,皺眉道:“這不對,哪有這樣搜查的。”

  “夫人,您說……”秦恬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德國兵會不會找不到動手的人,拿我們這些平民做人質……”

  貝爾夫人顯然被秦恬的猜測嚇到了:“你是說,他們會……”

  “如果犯人不出來,他們就殺人……這種事,他們幹得出來。”

  “不可能!他們可是正規軍,又不是土匪!虐殺平民只有最邪惡無恥的軍隊才會幹!”

  “夫人,這都什麼時候了。”秦恬無奈,她越來越相信內心的猜測,因為所有人都已經被陸續趕到了一個廣場上,小鎮本不大,小鎮中一塊區域中的所有人站在那兒,卻也不顯少,“雖然說德國國防軍和黨衛軍有差別,可也不會大,該報復的還是會報復,要說虐殺平民……您沒看過資料嗎,瘋狂轟炸德國平民區的可是英美盟軍,他們那樣的行為,就可以理解嗎?”

  貝爾夫人咬緊下唇:“不行,我們是紅十字會成員,不該被這麼對待!”

  秦恬搖搖頭:“我就不信這些人裡面不會有比我們重要的人,你看現在誰站出來了,估計都知道德國人不會那麼輕易放人。”

  “總要試試!”貝爾夫人說著,轉身走向邊緣,秦恬只是一閃眼,裹著棕色大衣的貝爾夫人就隱入了人群。

  她很糾結,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和所有人一樣仰頭看著前方,黑壓壓的頭顱,每一顆都滿腦子茫然和恐懼。

  剛才的那個德國中校走上臨時搭建的講台,拿著喇叭大吼道:“你們很多人可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在剛才,一個破壞分子企圖謀殺我,我要告訴他們,我現在就在這!有種你們再開一槍,讓我看看你們有多麼偉大!能拿那麼多父老鄉親的命來滿足私慾!廣場裡所有人聽著,造成你們這下場的就是你們的同胞!他們的衝動和瘋狂毀了你們!”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