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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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冊終於翻到最後一頁,秦恬和秦九長大了,全家福的旁邊,有兄妹兩的合照。

  青澀的少女秦挽著秦九的手臂,頭微彎擱在秦九的肩膀上,眯著眼笑得極為開心,已經是青年的秦九似乎努力想讓表情嚴肅成熟點,可依然憋不住嘴角一絲笑意,兩人的背景,是福氣樓。

  “說起這張照片,你說是你拿零用錢請的照相師,最後到底是誰付的?你哥還是你?”秦母忽然問。

  秦恬一愣,看看照片,笑了:“肯定是哥啦,你看他那肉痛的表情。”

  秦母笑著打了下秦恬:“哪有肉痛,你哥從小被你打劫那麼多零花錢,從來沒皺下眉頭,你要合影,他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肉痛。”

  “行啦,謝謝阿媽,給了我一個全天下最好的哥哥,成了吧!”秦恬捧著秦母的臉大大的砸吧了一口。

  第二天全家都把信寫好了,只是秦母磨磨唧唧,總有說不完的話,她會算帳,但不會寫字,還要靠著秦父寫,於是全家商量之下,決定過陣子再寄,順便還可以給秦九寄一下他們的照片。

  康叔自己回了小屋去休息,秦恬一家三口上了街,發現禮品店還開著,只是沒有營業,他們敲開門,問女店主買了一個薄薄的項墜,可以放照片的那種。

  然後又去了照相店,那兒倒是營業中,很多家庭新年第一天穿了新衣服來拍照,見他們一個個都打扮的很嚴謹,秦母連忙拾掇起秦父和秦恬來,她幫秦恬塗著口紅,嘴裡還埋怨:“瞧你們,我說要穿好看點,你們不聽,非把灰不溜秋的大衣穿出來,你瞧別人穿的多光鮮!”

  秦父不自在的咳了下:“又不是去相親,拍那麼好看做什麼。”

  “哦!你兒子在中國給他同僚看家人的照片的時候不要臉面的啊?你老是說要給我們阿恬找個中國帥小伙,找遍巴黎找不到,還不是只有靠我們阿瑞來找?阿恬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阿瑞拿得出去的啊?對了,給阿恬單獨照一張!”秦母說話間,又一個命令下達了。

  秦父摸摸鼻子,背過手去,做出一副不跟婦道人家計較的樣子。

  秦恬倒無所謂,她穿了黑色大衣沒錯,可裡面有秦母打的堆堆領毛線衣,別提多洋氣了,都超出時尚六十年了,只要頭髮整整,問題不大。

  她頭髮長,弄了個中分,長劉海柔順的貼在兩邊,梳了個淑女頭,這麼微微一笑,赫然就是白淨秀氣小家碧玉,把秦母看得滿臉高興:“我們家阿恬,像我!”

  秦父給了個白眼。

  “又漂亮,氣質又好,呵呵,拿得出去!”

  又不是開展銷會,怎麼老是說什麼拿不拿得出去啊,秦恬腹誹。

  照完相後,訂了尺寸,約了領相片的時間,三人沿著塞納河慢慢的散步回去。

  聖誕之前一直在下雪,現在河邊路邊都是積雪,遠處幾個巴黎的清潔工人在鏟雪,雪堆成一堆的地方,還有小孩在堆雪人,雪人的樣子很簡單,很復古。

  秦恬也想堆雪人,可看看自己的新手套,想想還是算了,赤手空拳她不干,廢了新手套她也不樂意。

  這是中飯時分,路過一條美食街時,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雖然有三三兩兩的德國士兵也在吃飯,但也不乏普通市民進出,秦父看看身上帶的錢,一揮手道:“走,今天我請你們下館子!”

  秦恬噗:“天天吃館子,還下什麼館子。”

  “行了吧,你阿媽跟著我,還沒出去吃過幾回。”秦父左右看,“老太婆,要吃什麼?”

  秦母抿著嘴笑,她雖然在照相館門口爆發了一下,但是大多數公共場合,還是很賢良淑德的范兒。

  三人挑來挑去,選了一家義大利餐館,裡面的義大利面很好吃,而且還有幾人的熟人,一個以前一起工作過幾回的義大利調味師托爾。

  不過可惜,今天托爾沒在。

  三人吃完面溜達回去,剛走上奧賽街,路口竟然設立了路障,兩個德國兵攔住了他們:“你們幹什麼?”

  秦父手一攬把妻女擋在身後,回答道:“我們回家!”

  “家?在哪裡?”

  “十九號,福氣樓。”

  兩個巡邏兵交流了一下,問道:“那個中國餐館?”

  “是的!”

  “哦,這條街戒嚴了,要麼別進去,要麼進去別出來。”

  “戒嚴?怎麼回事?”

  “這不是你們該管的!選擇吧,進去,還是不進去?”

  秦父頓了一下,道:“阿靜,你和阿恬先去老屋等著,我回福氣樓。”老屋是秦母的父母的屋子,也沒多遠,現在已經空了許久了。

  秦母聲音都抖了:“怎麼可以啊,要去一起去。”秦恬也忙著點頭。

  “不行!有人在外面也好有個照應,你們兩個去老屋,我要去店裡,總要有個人看店。”

  “店裡又沒什麼值錢的,阿輝啊,我們一起去老屋。”

  “喂,你們商量好沒有?!”士兵不耐煩的催促。

  秦父把秦母和秦恬一推,往前走兩步:“我進去,我妻子和孩子回家。”

  “阿輝啊!”秦母好像生離死別。

  秦恬也很擔心秦父,可是她明白,現在沖回福氣樓,除了陪著秦父,什麼都做不了,不如四處打聽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她拉住秦母安慰:“阿媽,阿媽,我們在外面,才能做更多,不能拖累阿爸,走,走,我們先走。”

  她朝秦父的背影喊:“阿爸,小心,實在不行,實在不行的話……”她咬咬嘴唇,還是搖頭道,“阿爸,小心!”

  秦父揮揮手,進了路障。

  秦恬扶著秦母慢慢轉身往老屋的方向走,其實她剛才想說,實在不行就報海因茨的名字,可是轉念一想,這真是最可笑的想法,別說海因茨現在不在,就算在,不該他管的他絕對不多管,絕對懶得搭理自己,再說現在也沒出什麼嚴重的事,應該沒關係。

  她可真是狗急了跳牆。

  “阿恬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怎麼會這樣呢?”秦母止不住哭泣,“作孽哦,這真是作孽哦!”

  “阿媽,你先回老屋等等,我出去打聽一下。”秦恬也很茫然。

  聖誕第二天,街上人很少,不知是不是因為不遠的奧賽街戒嚴的緣故,這一塊更是半天見不著幾人,秦恬剛把秦母扶進位於不遠處一個公寓三樓的老屋,忽然就聽戒嚴區方向傳來槍聲,秦母愣了一下,頓時痛哭失聲,作勢要衝出去,秦恬連忙攔住:“阿媽,阿媽!沒事的,沒事的!他們不敢亂殺人!”

  這是德國占領法國後的敏感期,身為侵略者更要注意自己的所作所為,否則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秦恬篤定德國人不敢亂來!

  但同時,她也心急如焚,巴黎很久沒出現槍聲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第62章病人

  安頓了秦母,秦恬立刻跑了出去,到了樓下,她發了會兒呆。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去找誰,她上頭沒人,對頭倒不少,找人樂呵可以,找人幫忙還真是束手無策。

  秦母是典型的舊時代家庭婦女,她有生活的睿智,有照顧家庭的勇氣,但是因為缺乏知識,她比秦恬還沒主見,此時嚇得六神無主,什麼建議也給不了。

  她開始後悔了,她覺得剛才的分工出了錯誤,應該是秦父出來陪秦母,她回去看店,至少秦父在這兒住了那麼多年,總該有些門路,而她,什麼都不記得,這段日子,也不見有什么叔叔伯伯。

  但事已至此,無其他方法可想,她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這種事關人身安全的時候,該找誰呢,秦恬走著走著,進了第七區的警察分局,裡面人來人往,很是忙碌。

  她站了許久,還沒人來搭理她,只能自己隨便扯了個警察:“你好,我想問下……”

  “有什麼事請去諮詢台。”這警察話隨手一指。

  秦恬扁扁嘴,順著那手指找到了人流中的諮詢台,走過去拍拍桌子,諮詢台中坐了兩人,一個穿著法國警服,一個穿著德國軍裝,兩人同時看著她。

  “我想問下,關於,奧賽街的事情。”秦恬道。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低下頭。

  “對不起,我只是想問一下。”

  “抱歉女士,我不知道,而他,不會告訴你。”法國警察抬起頭回答。

  “那……”秦恬滿嘴的問題,“會有危險嗎,什麼時候解除?”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法國警察搖著頭,用詠嘆調一般的聲音回答著,手裡整著一疊資料,滿臉敷衍。

  “嘿!”秦恬雙手砰的砸在桌面上,提高聲音,“就算法國淪陷,我們納稅人就活該交著錢卻得不到半點兒保護嗎?!你吃誰的?!喝誰的?!用誰的!?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了,要你們警察什麼用?!啊!?什麼用?!”

  法國警察呆住了,一旁的德國士兵站了起來,嚴肅的看著秦恬,用生硬的法語道:“女士,如果你來鬧事,請出去!”

  秦恬摸了把額頭,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絕對不靠法國人了,這大鬍子在這兒就是個擺設,比傀儡還廢柴,不如求助德國兵,她擠出一點微笑,用德語回答道:“你好,我的父親被困在奧賽街戒嚴區,我想知道那兒發生了什麼事……就算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起碼我想知道對於無辜的平民是否會有危險,還有什麼時候能接觸戒嚴……我和我的母親都很擔心。”

  顯然聽到母語是一個讓人精神舒緩的途徑,德國士兵盯了秦恬一會,微微緩了一點表情,回答道:“搜查逃犯,只要不包庇,普通人沒有危險,持續多久不知道,我們要等通知。”

  “謝謝。”秦恬想想,還是不放心,於是陪著笑臉,更加柔和的問,“抱歉打擾,我能再問下,一般這種戒嚴,會持續多久嗎?”

  德國士兵暫時還沒表現出不耐煩:“或許你現在回去已經戒嚴結束,沒有的話,我也不知道。”

  “非常感謝。”秦恬點頭,德國士兵坐下。

  覺得德國士兵說的和自己心裡想得差不多,秦恬微微有點放心,她這才有空注意起四周,為什麼這麼多人。

  似乎警務廳已經成為了一個許多雜事的集結地,裡面很多人在轉悠,也有很多辦公桌面前坐著處理事務的人,她慢悠悠的走向門外時,隱約聽到一個婦女在說:“我的姐姐來信告訴我,她們被趕出了房子,我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她們一家的下落,而她原先的房子,竟然已經換了門鎖,被別人占了!我不指望要回房子,至少我要知道我姐姐一家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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