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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恬還瞪大眼睛看著他,她覺得還有陰謀。

  軍官又退後兩步,見秦恬一副警惕的樣子,笑了笑,轉身向巷子走去。

  秦恬看他的步子實在是慢,等不得他走遠,就急急忙忙的扶起痛苦呻吟的亨利,他已經痛的虛脫了,身上一陣陣痙攣,甚至有兩眼翻白口吐白沫的趨勢。

  “快,快起來。”秦恬很有哭的衝動,咬牙拼命拉起亨利,把他的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這哥們起碼一米八,她站直了還剛到他肩膀多一點,亨利全身重量壓在她身上,她覺得自已一步都走不動。

  就在秦恬好不容易站穩,想要離開時,忽然後面砰的一聲槍響,亨利悶哼一聲整個人往下摔去,連帶著秦恬也被帶到了地上。

  秦恬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她被那聲槍響嚇得全身都僵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死,而亨利直接昏了過去。

  她看看四周,沒有人倒下,可剛才的槍聲分明是衝著他們這邊的。

  她慢慢往後,往巷子裡看去,那個軍官竟然還站在不遠處,剛剛收起槍,他笑的很溫和:“我想,您應該檢查一下您丈夫的另一條腿,並且,回去好好教他在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還有,我可不傻,我確信我喜歡你的說辭,但我更確信我不會喜歡他的。”

  他果然還是沒有放過亨利!

  秦恬已經冰涼的心瞬時碎了,兩條腿都被子彈穿透,亨利這一輩子豈不是毀了。

  她難受的無暇去理會那個軍官,她只知道那個軍官一直在旁邊饒有興致的看著,看他手下的螻蟻怎麼卑微的生存,她抽抽鼻子,已經完全沒有了想哭的感覺,只是咬牙,把亨利的姿勢擺好,蹲在前面,企圖背起他。

  可是亨利此時完全沒有意識,秦恬好不容易把他的雙手搭在肩上,剛要去夠他的雙腿,他的手就滑落了下來,秦恬反覆試了好幾次,累得想癱倒,依然沒有成功背起他。

  她幾乎可以肯定,以現在自己這情況,就算背起了亨利,自己也無法背負著這個精壯小伙走出十步。

  旁邊傳來一陣陣不懷好意的笑聲,是聞槍聲而來的幾個德國士兵站在巷子口圍觀,一個士兵用德語叫到:“小妞,要不要我幫你一把,如果你的情人成了屍體,你就不用背著他啦,哈哈!”

  “我覺得把他的腿全切斷更好,這樣只需要背著半個身體。”

  “你可真壞!哈哈!”

  秦恬一聲不吭,她知道自己光這樣不行,得想辦法。

  半晌,她脫下了自己的小皮鞋,在一片口哨聲中,探手脫下了長及大腿的絲襪,用絲襪把亨利的雙手綁了起來,套在自己脖子上,接著她順利的勾起了他的雙腿,只摸到一手的黏滑,還帶著溫熱。

  是蔓延開的血……

  秦恬努力逼迫自己不要探頭去看,咬牙起身,試圖站起來……她跌坐在地上。

  鬨笑聲起,她跌倒的樣子太狼狽,旁邊的士兵笑的前仰後合。

  她遠遠的看到,一兩個要走這條路的人,遠遠看到這場景,忙不迭的避開了。

  秦恬絕望的一腦子空白,只知道不斷的嘗試,幾次下來力氣早已用盡,她便喚著亨利的名字:“亨利,醒醒!醒醒,快起來!”

  “女士,再磨下去,你的丈夫就會失血而死了。”那軍官沒有再笑,只是閒閒的提醒。

  “他不是我丈夫,也不是我情人。”秦恬冷冷的回答,到了這種地步,即使腦子裡沒有置之生死於度外的明確想法,本能上卻已經有了這種覺悟,她依然怕死,但她沒法強求了。

  “哦,是嗎。”他沒再說話,又看了一會,見秦恬毫無進展,百無聊賴的進了巷子。

  其他士兵也嘻嘻哈哈的走了,時不時朝秦恬指指點點。

  秦恬呆坐了一會,她很想跑到別的地方去尋求幫助,借個板車也好,但是巷子裡面就是成群不知道在幹什麼的德國兵,她不敢輕舉妄動,她怕亨利半死不活的一人躺在這,路過哪個士兵一時順手就把他殺了。

  別無選擇之下,她還是決定賭一把,把亨利拖到牆邊靠著,脫下大衣罩在他身上,她以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遠處跑去,剛才正路過那兒,轉彎有幾個小小的攤位,應該有板車在。

  拐彎跑了兩步,正好看到有一個肉攤邊停著一個板車,那是肉店老闆,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秦恬一直對這類大叔有些懼怕,此時也沒了辦法,只能上前說明來意。

  誰知這個老闆二話不說,放下了手中的刀,抬起板車就隨著秦恬走,秦恬千恩萬謝的領著大叔一路跑,剛轉彎就見亨利前面站著一個人。

  又是那個德國軍官!他再一次把槍口對準了亨利的頭顱!

  “不!住手!”秦恬遠遠的尖叫起來,她快瘋了,有完沒完,那貨心理變態嗎?!為什麼就這麼不放過一個跟他毫不相干的人!

  軍官一頓,垂下握槍的手看向這邊,秦恬連忙帶著一聲都不敢出的大叔跑過去,走近才發現軍官的臉上還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原來你回來了。”

  “我必須回來!”如果勇氣值再高點,秦恬肯定自己會一巴掌扇過去!

  “我想,與其他在這慢慢的死,不如我給他個痛快的。”

  “謝謝!”她二話不說,不再看那軍官,和大叔一起把亨利抬上板車,飛一樣的離開了。

  第17章捉jian

  回到酒店時,秦恬一條腿已經凍得僵硬了。

  她穿的是這兒女性流行的長裙大衣,雖然她曾經很疑惑這兒的女性怎麼在這兒寒冷的冬天憑長裙大衣還有絲襪不得關節炎的熬過去,可是真當穿久了,也就習慣了,卻沒想到脫下絲襪和穿著絲襪差別這麼大。

  又或者,有心理原因?

  當然,在再慘也比不過亨利。

  就連好久沒來酒店的桑塔嬸嬸也聞訊趕來,她看經理請來的醫生在治療,便跑到秦恬這,用酒精和生薑按摩她凍僵的腿,眼淚嘩嘩的流著:“我可憐的孩子們,怎麼受這樣的罪啊,我們做錯什麼了,我們做錯什麼了啊。”

  秦恬在極度緊張之後,忽的放鬆了,還坐在暖暖的爐火邊,身上有桑塔嬸嬸按摩後熱熱的感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她等了一會,還是沒等到亨利的情況,實在熬不過疲累交加,在桑塔嬸嬸的絮叨聲中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是在自己的閣樓里,熱熱的炭爐燒的旺旺的,小房間裡溫暖如春,秦恬發了會呆,猛的坐起,糙糙穿上衣服就跑出去往員工宿舍趕,卻見原本屬於亨利的位置空空的,這才得知亨利已經被送回家了。

  “命是保住了,可兩條腿都廢了……”安妮一見到秦恬就撲過來,抱住她哀痛的哭著,“醫生說再遲一點,說不定連命都保不住了,恬……嗚……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秦恬也哭了,她有太多的眼淚要流,緊張,悲傷:“只要留得命在,什麼都有可能……”她緊緊的摟著安妮,“對不起,安妮,都怪我笨,我應該早一點去找板車,應該早一點……只要早那麼一點點……一點點也好……嗚嗚……為什麼我這麼遲鈍,我到底在想什麼?!”

  一隻手搭上秦恬的肩膀,是經理,他嚴肅道:“不,恬,你很勇敢,那個肉店老闆跟我們說了,當時的情況他們都知道,是幾個路人遠遠看見的,他們說很多德國兵圍著你,你都一直堅持著,恬,你不應該自責,你應該為你的勇氣驕傲,即使是我,是在場的很多人,都無法做到像你這樣。”

  “我當時什麼都想不到,我真的很害怕。”

  “但你一直沒有求饒,想想吧恬,你面對的甚至不是陸軍,是一群黨衛軍,那群邪惡的納粹,但你堅持下來了,面對他們,只要不求饒,即使保持沉默,也是一種抗爭!”經理有些激動,“恬,很多人都說我通敵,說我討好德國人,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這麼想的,對嗎?”

  秦恬遲疑的點點頭:“沒錯,你這是用另一個方式幫助波蘭人,你背上了罵名,可是更多的波蘭人有了安全和食物,我明白。”

  “那麼想想你的所為,你已經做了偉大的抗爭,亨利沒有死就是你最大的功績!無需自責,恬,外人說什麼都無所謂,你自己可萬萬不能這麼想,這是鑽牛角尖,相信我,亨利會感激你的,所有人都會。”

  秦恬的眼淚不斷的流,卻忍不住微笑起來,她忽然發現,在這時代,她有了第三個必須感謝的人,首先是羅德夫人和莉娜,接著是哥哥,現在,是經理,這個胖胖的,彌勒佛一樣的波蘭人,背著通敵的罵名卻給所有酒店的工作人員以及接受幫助的平民撐起一把保護傘的人。

  經理准許秦恬放三天假休息一下,於是第二天稍稍整理一下後,秦恬隨著安妮一起去看望亨利。

  亨利原本是一個人住的,他的父母在蘇占區,所以桑塔嬸嬸把他接到了自己家裡,夫婦兩人輪流照顧亨利,聽已經去看望過一次的經理描述,“就好像是當兒子一樣供著。”

  安妮的心情很低落,秦恬也很糾結,因為不久前亨利還狡黠的求她幫著追安妮,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秦恬本來打算坐觀其成,卻沒想到發生這樣的變故,說實話,安妮要是選擇不和亨利挑明感情,另外找一個健康的丈夫結婚生子,秦恬一點意見也沒有,這是人之常情。

  兩人沉默的走街串巷,時不時路過一些小店時買點吃的包著,一直到了桑塔嬸嬸家。

  那是個老舊的公寓樓,走進去就感覺一陣昏暗,兩人找不到燈的開關,只能摸索著上了三樓,敲門,開門的是桑塔嬸嬸。

  “哦我的兩個小可愛你們終於來了,我可等了好久,唯恐你們出事,來吧,大衣掛這,不用脫鞋,進來吧。”桑塔嬸嬸笑得很是開心,忙前忙後的幫兩人拿東西,然後帶著兩人進了亨利的房間。

  一進入這個狹小的房間,似乎桑塔嬸嬸的笑聲就此被隔絕在外了,亨利的床正對著門對面的窗戶,他手裡拿著一個相冊,卻呆呆的看著窗外。

  安妮忽然瑟縮了,她拉著秦恬的手臂沒有再動,秦恬只能強笑著向前,努力不看亨利的下身,坐在床邊:“窗外看什麼呢?”

  亨利一怔,似乎驚醒了一半,看到秦恬,他僵硬的笑了笑,沒注意到身後的安妮,他略微嘶啞的道:“鴿子,剛才有鴿子飛過去。”

  “……”秦恬發現她接不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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