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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霞灑滿黑水河的時候,他開著奧迪車奔馳在高速公路上,這是第一次有人用轎車送柳小月回家,她高興極了,山里女孩子的一點點虛榮心就這樣得到了滿足,她甚至油然而生幸福感。高速公路兩旁的莊稼一望無際,綠油油的,就像綠色的海洋。車載cd里放著鄧麗君的名歌《路邊的野花不要採》,這歌聽得柳小月臉色緋紅,看上去像山上的野花一樣美。

  快到中午時,柳小月嬌柔地用手指了指前方說:“商大哥,前邊就是柳樹屯了。”他放慢車速,透過車窗望出去,心想,這村子不愧叫柳樹屯,到處是柳樹林,有一條小溪,潺潺而流,穿林而過,柳樹倒垂溪邊宛若少女的長髮。村子裡炊煙裊裊,家家戶戶都在做中午飯,一縷縷青煙一條條直線似的升上天空,看不出有一絲兒風。村子的四周是巍巍群山,村子正前方有一座山酷像一棵巨大的柳樹。望著眼前的美景,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孟浩然的兩句詩:“綠樹林邊合,青山郭外斜。”柳小月興奮地說:“商大哥,我家就在那柳樹山腳下。”他沿著村子的大路一直開,開了大約二十分鐘,沒有路了,柳樹山腳下有一戶青磚瓦房的農家小院。院子很寬敞,窗前有一架葡萄,前面是黃瓜豆角,再向北種了四壟韭菜,兩壟茄子,三壟馬鈴薯。小院中間是一條磚石小路。東邊是花圃,花兒在陽光的沐浴下競相開放。轎車停在小院前,圍了許多看熱鬧的孩子。柳小月一下車就興高采烈地喊道:“爸、媽,我回來了。”這時一位面色黝黑、臉上的皺紋宛如刀刻一般的漢子走了出來,看來年紀有五十多歲,一見柳小月就高興地喊:“小月她娘,咱閨女回來了。”聽到喊聲,從屋裡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一位面容消瘦、面龐皺縮的農婦,她笑逐顏開地說:“小月呀,回來也不打個招呼,二狗子,快把你小明哥喊回來,讓他弄只山雞、野兔什麼的,就說家裡來客人了。”一個叫二狗子的小男孩一邊答應著一邊蹦蹦跳跳地跑了。“爸、媽,”柳小月用炫耀的口吻介紹說,“這是俺商大哥,是他送俺回來的。”柳小月的爸媽似乎看明白點意思,也沒敢多問。“她商大哥,屋裡坐,屋裡坐。”小月的母親手足無措地說,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他心想,山里人就是純樸,便客氣道:“大媽,還是院子裡好,山里空氣清新,還是在院子裡坐會兒吧。”“也好,也好,她商大哥,還是抽一袋我親手種的煙吧。”柳小月的父親憨厚地說。他接過老漢遞過來的黝黑髮亮的旱菸包包,從裡面取出一撮碎菸葉卷了一支煙,用自己的打火機點上火,剛吸一口,便嗆得咳嗽起來。老漢呵呵笑著說:“煙沖,悠著點。”這時,一個壯實的小伙子跑進院子,左手提溜著一隻山雞,右手提溜著一隻野兔子。“小明啊,快幫媽收拾了。”小月的母親張羅著說。“哥,這是我商大哥。”柳小月炫耀地向她哥介紹說。他向小伙子點了點頭,柳小明嘿嘿傻笑著收拾山雞和野兔子去了。

  午飯很快就做好了,一家人很熱情,他和老漢還喝了半斤燒酒。吃完飯後,他讓燒酒鬧得頭略微有點暈,打著飽嗝說:“大叔,你們這風景好,我出去轉轉。”老漢忙說:“小月呀,陪你商大哥轉轉,別讓他一個人走丟了。”柳小月蹦蹦跳跳地跟著他出了小院。

  兩個人沿著一條鄉間小路一直往前走,前面露出一片柳樹林,林子長得很密實,中午的太陽很曬,小路上連個人影也沒有,兩個人情不自禁地鑽進了小樹林。走到林子深處,他出一了頭汗,柳小月掏出自己的手絹給他擦汗,兩個人離得很近,柳小月身上的體香伴隨著柳樹林的清香,使他直喘粗氣,柳小月也從來沒有跟這麼有魅力的男人在林子裡幽會過,她望著他身子有些發軟,他就勢把小月摟在懷裡。兩個人像夏天的乾柴著了,瘋狂地吻在了一起。他用腳踩倒一片青糙,把柳小月輕輕放在這綠油油的“地毯”上,望著小月那潔白豐滿的辱房和紅艷艷似櫻桃般誘人的*,再也忍不住,他像惡虎撲食一般在小月身上親吻起來,從上身吻到下身,又從下身吻到上身。“商大哥,我要,我要。”柳小月輕輕呻吟道,聲音很像貝妮在呼喚自己。他仿佛被雷擊了似的猛然跳起來,靠在一棵柳樹上大口喘著粗氣說:“對不起,小月,是我不好,都是燒酒鬧的,我昏了頭了。”柳小月沒想到會是這樣,她趕緊整理好衣服,眼淚撲簌簌地流了出來。

  回到農家小院,他心虛地與小月的父母告別,和小月的哥哥握手時,他感覺自己的手像是伸進了老虎鉗子裡,疼得直咧嘴,柳小明卻嘿嘿傻笑起來。柳小月坐在他的車上一直送到小村外,才戀戀不捨地下了車。他溫聲說:“小月,什麼時候回天香樓告訴我一聲。”柳小月含淚“嗯”了一聲。他一踩油門,奧迪車沿著小溪緩緩前行,他望了一眼倒視鏡,柳小月遠遠地揮著手,很像是伊甸園裡的夏娃。

  他從柳樹屯回來以後,又去了幾次天香樓,都說柳小月還沒回來,有的足療女還說,她可能不想幹了。搞得他雲裡霧裡的。晚上,白明海請他喝酒,酒後他非拉著白明海一起去天香樓做足療。兩個人停好車,信步走進天香樓大堂時,一個婀娜熟悉的身影從眼前閃過,白明海當時就愣住了,連他也驚詫地站住了。從眼前走過去的婀娜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白明海曾經的戀人池小娜。“小娜,是你嗎?”白明海情不自禁地問。池小娜站住了,她轉過身來目光中有些吃驚,也有冷漠:“你好,明海。”白明海欣喜地走過去,張開雙臂想抱池小娜,池小娜冷冷地躲開了。“明海,”池小娜冷漠地說,“過去的池小娜已經死了,忘了我吧。”此時,他猛然想起柳小月曾經跟他說過,很想成為像老闆娘一樣的人,莫非池小娜就是天香樓的老闆娘?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於是他試探地問:“小娜,天香樓是你開的?”池小娜嘴角一翹,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說:“不可以嗎?”這時,走過一個中等身材胖乎乎的男人,滿臉堆笑地問:“小娜,遇上朋友了?”池小娜立即換了一副媚氣十足的表情說:“白明海,這位是我先生,他是台灣人。老公,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台灣人頓時伸出胖乎乎的手與他和白明海握手,一邊握手一邊皮笑肉不笑地說:“幸會、幸會。”胖乎乎的手上戴著四個款式不同的黃乎乎的金戒指。台灣人與兩個人握完手,摟著池小娜上了樓。白明海呆呆地站了半天從牙fèng里擠出了一句話:“大哥,我深愛著的那個池小娜真的失蹤了。”

  放下筆時,我感覺不是商政在向我傾訴,而是我在向商政傾訴。我覺得我在這種傾訴中化身成了商政,而商政在自我的迷失中是註定做不成自己的,那麼我也只能化身成商政心目中的他人。我不知道,這是商政的悲劇,還是我的悲劇。但是我知道,左右商政命運的一定是廖天北,因為廖天北就是商政心目中的他人。儘管廖天北是一個想做自己的人,但是商政不可能在廖天北身上尋找到自我,因為廖天北不是他的自我創造出來的,而是體制的產物,他身上帶有濃厚的官本位遺毒,廖天北是一個中了毒的人,關於這一點廖天北不清楚,商政也不清楚,但是我清楚。我之所以清楚,是因為我與商政的世界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正因為我是一個旁觀者,才能夠更透徹地看清商政的生活。商政的世界洪水泛濫,我卻躲在“方舟”內,我一直認為我的書房就是我的“方舟”,諾亞正是在方舟里看清世界的。因此,我千方百計想呼喚商政快點回到“方舟”上,我不停地用筆發出信息,正如諾亞放出鴿子,然而我始終尋找不到商政的內心世界,因為他的自我迷失了,或許一開始就迷失在官場中了,正因為如此,他才開始尋找,結果是一次一次地迷失,他無法得到我的信息,也就無法找到我的“方舟”,我感到商政正在夜裡苦苦跋涉,正如我在書房內筆耕不止,商政好像完全生活在夜裡,他需要光,哪怕是一絲微光。我卻不知道如何讓我的筆發出光來,正如燈塔引導航船,我知道保護諾亞方舟的是耶和華,但是引發洪水泛濫的也是耶和華,誰是耶和華?有人說是上帝,但上帝是誰?有人說是神,但什麼是神?我迷茫了,我不止一次地品味諾亞走出方舟的情景,品味神對諾亞說的話:“你和你的妻子、兒子、兒婦都可以出方舟。在你那裡凡有血肉的活物,就是飛鳥、牲畜和一切爬在地上的昆蟲,都要帶出來,叫它在地上多多滋生,大大興旺。”我猛然明白了,要想尋找到迷失了自我的商政,我必須求助於神,必須有勇氣與神對話,但是神在哪裡?這世界上真的有神嗎?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想知道。或許神就藏在我們的心裡。因此,我用筆畫了兩面鏡子,一面想照我的內心世界,一面想照商政的內心世界,卻不承想兩面鏡子映出來的都是廖天北,我頓時明白了,只有搞清楚廖天北的命運,才會搞清楚商政的命運,抑或才能搞清楚我未來的命運,於是我通過兩面鏡子對廖天北的命運進行了推斷。

  3.兩儀:推斷(1)

  推斷一

  東州這座城市讓人片刻不得安寧。當然最不得安寧的還是廖天北。廖天北不得安寧,我就不得安寧,誰讓我是他的秘書呢?沒有人能夠想像,一個省會城市的市長辦公室被盜會是什麼情景。儘管我是市長秘書,但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第一個發現廖天北辦公室被盜的是公務班的工作人員,她們負責打掃市長的辦公室,大概早晨六點鐘她們就開始工作了,這說明清晨六點鐘之前,案犯已經逃之夭夭。但是公務班的工作人員並沒有直接撥打110報案,而是報告給了市政府辦公廳保衛處值班人員,值班人員也沒有撥打110報案,而是報告給了保衛處處長,保衛處處長也沒撥110報案,而是報告給了市政府辦公廳主管副主任,主管副主任又報告給主任,主任又報告給了市政府秘書長,市政府秘書長也沒撥110報案,而是直接報告給了王伯壽,王伯壽並未直接報告給廖天北,而是親自撥通了市公安局局長陸羨林的宅電,指示他迅速組織警力,勘察作案現場,等陸羨林向他報告,警力已經到達現場展開勘察後,王伯壽才不慌不忙地撥通了廖天北的宅電。廖天北得知情況後,立即給我打電話,讓我和司機馬上去接他。我從廖天北打電話的語氣中能聽出來他急切的心情,廖天北辦公室究竟有什麼我最清楚,其實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他之所以有些緊張,是因為有幾份印著“絕密”字樣的中央文件鎖在保險柜內,一旦失竊,責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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