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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寫完,我和習海濤展開,夏書記用朱熹的《觀書有感》看似欣賞、實為恭維地說:“這可真是‘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呀!李老,您的字用筆肥不剩肉、瘦不露骨,氣韻風神可與蘇東坡媲美呀!”

  李老聽罷哈哈大笑,興奮地喊道:“老伴,上菜吧,今天是個好日子,我要和世東他們幾個痛飲幾杯。”

  第二章

  說句心裡話,去李老家,楊妮兒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當天晚上我就用日記記了下來。從那天起,我像著了魔似地觀察楊妮兒,每天都將她的一顰一笑像寫散文似的記錄下來。下面就是我憑藉攝影般的記憶,對她最初到駐京辦給我留下的深刻印象所寫的日記,這些日記或許能說明我掉進楊妮兒的桃色陷阱是多麼的無辜。

  星期四。晴空萬里。楊妮兒到駐京辦快兩個月了,自從她來之後,我死水一般的心仿佛變成了洶湧的海洋,儘管海平面是平靜的。駐京辦一共招聘了四名女助理,楊妮兒無疑是最出色的。其他三位女助理見到我拘謹得很,因為見到他們時我的表情一向是嚴肅的,從不給她們任何對我產生企圖的機會。原因很簡單,這三位女助理雖然很漂亮,但在我看來還沒有超越人性,因此只能算漂亮女人,而楊妮兒是仙性的,有著精靈般的*,這種*有著難以捉摸、變幻不定、*奪魄甚至陰險狡黠的魅力。我斷定楊妮兒天生就是天使或魔鬼。我從不憑藉容貌品味女人。在駐京辦主任的崗位上干久了,對女人容貌上的漂亮不漂亮早就麻木了,如果不是因為麻木,僅僅看見其他三位女助理中的任何一位,就精神錯亂了。我自認為在京城駐京辦主任中,是最具藝術家氣質的,當然這與我經常為領導們收藏藝術品而處心積慮有關。應該承認,駐京辦主任中有貪花好色之徒,但我不是,儘管我的生殖器官中也藏有烈性毒汁式的泡沫。我坦白,我渴望得到楊妮兒,但是我深知,楊妮兒這種仙女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我決定採取欲擒故縱之計,故意冷落她。這一招好像很奏效,她經常藉機接觸我,到我辦公室匯報工作,次數多了,她不向我匯報工作,我就像少了點什麼似的。今天下午她到我辦公室遞給我一份如何給國部長過生日的方案,我簽字同意後,她莞爾一笑問我老婆孩子是不是在澳洲雪梨,我懵懂式的點了點頭,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對我的家庭感興趣。只是和老婆孩子遠隔重洋,讓她這麼一提,竟然勾起我思念之情,便情不自禁地將我和老婆是如何相識的、如何結婚的、如何生的女兒、如何出的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饒有興趣地聽著,我之所以講得這麼詳細,無非是想多看她幾眼,但我卻一直不敢和她對視,她一襲白底碎花長裙,襯得腰身窈窕婉轉,想入非非中,我心裡竟窘得像個小男生。

  星期五。今天是國部長的生日,齊胖子、高嚴一起陪梁市長專程進京給國部長過生日。我藉機讓楊妮兒陪我去首都機場接機。中途到善緣基金會接了那頂頂。這是楊妮兒第一次見那頂頂,那頂頂是服裝設計師出身,穿戴從來都很超凡脫俗,今天上身穿了一件粉色吊帶衫,胸前配了翡翠觀音佛像,頗有民族特色的綠色裙子,花紋細緻,紅綠搭配在我印象中應該是有點俗的,但是在那頂頂身上感覺異常清新。這個氣質特別的女人立即引起了楊妮兒的興趣。我從後視鏡下意識地偷看楊妮兒柔軟嬌嫩的*,卻發現她的眼神像個小間諜。那頂頂有些日子沒見到梁市長了,在楊妮兒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談起梁市長完全不像佛門的妙玉,幸福得像個小*。楊妮兒早就看透了那頂頂與梁市長的關係,一路恭維那頂頂,那頂頂口無遮攔連梁市長拜龍泉寺住持政言和尚為師,做佛門俗家弟子,法號“色空”的事都和楊妮兒說了,楊妮兒便說自己也想做佛教徒,央求那頂頂做她的老師,教她佛學知識,那頂頂笑眯眯地說我哪兒有資格收學生,你要真想做佛門俗家弟子,有機會我將五台山白雲寺住持,也就是我師父介紹給你,請她收你為徒,如果你真有佛緣,就可以做我的師妹了。到首都機場時,兩個人已經師姐師妹地稱呼起來。小妖精的本事,再一次讓我刮目相看。

  星期六。晴。上午送走梁市長一行,楊妮兒鑽進我的車,我的心頓時一陣激動,今天是周末,我正琢磨怎麼讓她陪陪我,她竟然送上門來了。剛好是中午,正好可以請她吃飯,藉機加深感情,沒想到她一上車竟聲稱要請我吃飯,我笑嘻嘻地問她,請我吃什麼?她似乎早有準備,莞爾一笑說:“燕莎下面的薩拉伯爾怎麼樣?”我心想,還真對我的口味,便一口答應了。一看就知道這丫頭沒少在薩拉伯爾吃飯,對這裡的菜熟悉得很,而且像是研究過我的口味,點的全是我喜歡吃的,連火鍋面放芝麻這種小細節都沒放過。本想藉機灌醉楊妮兒,好藉機占點便宜,沒想到讓她灌我肚子裡四壺燙熱的清酒,我頓時興奮起來。我的寶貝兒,我的心上人,她不時地給我斟酒,偶爾還露出一個好似點彩畫出的腋窩,一種熾熱的氣息立即使我激動不已,我只能一面調節我的欲望,一邊裝得儘量像個紳士。我問她平時喜歡看什麼書,她說喜歡看政治小說。我問她都讀過什麼政治小說?最喜歡那個作家的哪一部小說?她說了一串書名,如《烏托邦》、《動物莊園》、《一九八四》、《美麗新世界》、《文靜的美國人》。但她說她最喜歡的是王曉方的長篇小說《蜘蛛》。我一下子想起習海濤送我的那本書,似乎找到了與楊妮兒的共同語言,便興奮地說:“我也看過這本小說,並沒覺得有什麼特別。”楊妮兒立即撅起小嘴反駁道:“難道你不覺得我們都是政治生活中的蜘蛛嗎?亞里斯多德在《政治學》中說,人在本性上是政治動物,我一直不明白什麼是政治動物,讀了王曉方的《蜘蛛》我忽然明白了,蜘蛛就是一種政治動物。你這個駐京辦主任,我這個駐京辦主任助理都是屬蜘蛛的,我們在北京的主要任務就是織網,北京城那麼多個駐京辦,很多地方都被蜘蛛網罩住了。只是由於人們熟視無睹,沒太注意罷了。如果到處都是蜘蛛網,惡在世間就會暢通無阻,善卻不能閒庭信步。這恰恰是《蜘蛛》這部長篇小說的深刻之處。正如英國動物學家戴思蒙·莫里斯在《人這種動物》一書中所說:‘人這個動物一半是靈長類一半是食肉類,一半像猿一半像狼,一半是果實採集者一半是獵人。這種雙重性格直到今天依然存在,在人類現代生活方式中不斷有兩股主要力量交互運作’。

  在《蜘蛛》這部長篇小說中,蜘蛛網無不是一個個自相矛盾的怪圈,無不是一個個恐怖的黑洞,小說通過象徵、寓言、誇張、變形、荒誕等藝術手法,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生活進行了蜘蛛式的解剖,使我們不僅發現了高尚與公正中暗藏的種種虛空和虛偽,更讓我們看到人對自己的本性有驚人的無知。頭兒,這麼好看的小說你竟然說沒什麼看頭,一看你就不是讀書人。”望著楊妮兒嬌嗔的樣子,我想起英國詩人葉芝的詩:“那姑娘在眼前亭亭玉立/什麼古羅馬、俄羅斯/還有西班牙政治/我哪兒有心思讀下去?”這就是我的心情,我享受的是和我的美人在一起的時光,管她談什麼呢!接下來她跟我談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能不能不讓她做“跑部錢進”的工作,她說她在大學選修過企業管理,可不可以讓她負責聖京公司的工作?無論是“跑部錢進”還是聖京公司,都是由我這個一把手主管,可是我的寶貝兒第一次向我開口,我怎麼能不同意呢?便答應她說:“你是我的助理,這兩項工作由我主管,你當然都要助理了,不過今後工作可以多向企業方面側重。”楊妮兒高興地敬了我一杯,然後又提出一個邀請,令我心花怒放。她用試探的口吻問:“明天剛好是星期天,幾個大學同學約我去山裡野營,要求帶戀人,我又沒有男朋友,一時半會兒到哪兒去找戀人,乾脆,頭兒,明天你陪我去,給我當一天男朋友好不好?”我心裡竊喜地說:“我和你父母的年齡差不多,怎麼做你男朋友?”楊妮兒溫柔地說:“現在的女孩哪有喜歡小男生的,都喜歡事業有成的成熟男性,你那麼帥,我同學見了非羨慕死我不可。”天哪,我聽了楊妮兒的話,像中了風一樣,感覺半個臉都癱了!星期日。早晨三輛三菱吉普車停在了北京花園門前,我吃過早餐走出旋轉門,楊妮兒和三個帥氣的小伙子迎過來,不用說這三個小伙子就是她的大學同學,昨天在一起吃飯時,她只是說和大學同學一起去九穀口野營,要求帶戀人,我還以為是三個女同學帶三個男朋友呢,原來是三個男同學帶了三個女朋友,我心裡頓時酸溜溜的直翻醋味,但我並未露聲色,而是一番介紹寒暄後,分別上了車,楊妮兒上了我的奔馳吉普,三輛三菱吉普開道,我的奔馳吉普斷後,浩浩蕩蕩往京順路方向駛去。在車上,我好奇地問:“楊妮兒,你這三個男同學的父母是幹什麼的?怎麼看上去都像紈絝子弟呢?”楊妮兒目光柔媚地說:“頭兒,我這三個男同學的父親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說出來你可能都聽說過。小尉的父親是反貪局局長,小吳的父親是紀委的主任,小賀的父親是走私犯罪偵查局局長。”

  不知道為什麼,我聽了楊妮兒說出的三個部門,心裡升起一陣莫名的緊張,好傢夥,又是反貪局的,又是紀委的,還有走私犯罪偵查局的,要不是去九穀口野營,我還以為三個部門聯合辦案呢,但是我覺得楊妮兒似乎在吹噓,便將信將疑地問:“楊妮兒,真的假的,不會這麼巧吧。三位實權派人物的兒子都成了你同學?”楊妮兒咯咯笑道:“頭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然緊張什麼?”她說出了那三個男同學父親的名字,我一聽還真不是假的,心想,乖乖,如果楊妮兒的父親是人民法院的,直接就可以判了。招聘女助理的事是習海濤一手操作的,我還真沒問過楊妮兒的父親是幹什麼的,想到這兒,便脫口而出:“楊妮兒,你的父母是幹什麼的?”楊妮兒嘆了口氣說:“我的父母和他們的父母沒法兒比,父親是中學老師,母親是小學老師。”我如釋重負地說:“還好,不是人民法院的,否則我還真懷疑自己被專案組帶走了呢。”楊妮兒咯咯笑道:“頭兒,你別不愛聽,你要真是被專案組帶走了,即便是冤枉的,也不會有人相信。何況東州市駐京辦剛剛因索賄受賄判了一個副主任。對了,頭兒,我到咱們駐京辦時間不長,不太了解楊厚德的案子是怎麼回事,下面有人議論說,楊厚德是冤枉的,這怎麼可能呢?頭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一說。”我知道楊厚德被判後,下面一直有人抱不平,沒想到竟然傳到楊妮兒耳朵里,我當然要撥亂反正了,便把楊厚德索賄受賄的過程簡單作了介紹,楊妮兒聽了後,半天沒說話。很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了,做夢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拉著我的美人去野營,真夠浪漫的,嗅著她迷人的體香,我可憐的身體內最隱秘、最敏感的弦不停地被撥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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