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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鄧英一大早就開車直奔阜成門,沿阜石路西行上了108國道,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這條路是去門頭溝的,莫非鄧英要去龍泉寺?果然,九峰漸漸顯現,在一片郁綠當著中,掩映著寺院紅牆。這裡古樹參天,佛塔林立,正是坐落在寶珠峰前的龍泉寺。鄧英把車停好,沿中路,過一座三間四柱木牌坊,上了石橋,橋後正是山門,門額上書“敕建岫雲禪寺”為康熙皇帝手書。我尾隨鄧英一直走到山門,怕被發現,沒往前跟,但我已經猜出個*分,鄧英到龍泉寺一定是來拜訪政言大師的。顯然,鄧英已經得知梁市長拜政言大師為師的信息,看來鄧英此行的目的與白麗莎見那頂頂一樣,這個鄧英為了當上駐京辦副主任,還真會暗度陳倉。第二天是星期天,與習海濤競爭副主任位置還有一位實力更強的選手,這就是宋禮,索性我想看個明白,九點多,宋禮的車駛出小區,我趕緊尾隨上去,讓我吃驚的是,宋禮也將車開往阜石路,然後西行上了108國道,我心裡暗笑,莫非宋禮也去龍泉寺拜會政言大師?儘管猜出了結果,我還是耐著性子跟隨到了龍泉寺。如果說鄧英暗度陳倉,想利用政言大師做一做梁市長的工作,我一點都不吃驚,但是宋禮在我心目中,一直都很本分,想不到城府如此之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人還真是個謎,想認清一個人的真面目怕是難於上青天。人之所以是個謎,無不緣於多元性,每個人的心靈都是一座城堡,每一座城堡都猶如一座迷宮,也正因為如此,每個人都迷失在迷宮中,受控於心魔,心魔像幽靈一樣在黑色的王位上發號施令。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楊厚德雖然被雙規了,看似他的肉體失去了自由,實際上囚禁的卻是我的心靈,我有預感,楊厚德或許就是我的“滑鐵盧”。但是每個人都不會甘於失敗的,更何況還有梁市長這棵大樹罩著。接下來,我很想知道,習海濤會有什麼行動,然而我跟蹤了他幾天,都未發現任何異常表現,也難怪,此時習海濤最應該做的就是以靜制動。

  第十三章

  不該靜的靜了下來,該靜的卻熱鬧起來。龍泉寺主持政言和尚給我打來電話,讓我替他訂去無錫的飛機票,他要到無錫去開佛教大會。老和尚每次出差都打電話給我,表面上是求我給他訂票,實際上是讓我送他,別看老和尚是出家人,也講究個體面,因為我每次送他,都要請他到首都機場貴賓室坐一坐,一切手續都辦妥了,我才送人登機。這回他做了梁市長的師傅,找我買機票、送機場更是理所當然,我也正好可以藉機問問,他是怎麼應對鄧英和宋禮的。第二天我開車去龍泉寺接他,他非要坐自己的奔馳,也就是梁市長送給他的那輛標有“東州市俗家弟子色空供養”字樣的車。我也只好依他,讓他的司機開我的車,我開他的車。一路上,老和尚情緒非常高漲,看來能有幸參加佛教大會是一種榮譽,佛不光有慈悲,也有自己的榮譽,這種榮譽是什麼,不進入佛的世界是無法體會的。我問老和尚:“佛教大會主要討論什麼?”

  老和尚一本正經地開示道:“世間所有的衰損,其根本在於無明,要想有明必須遠離貪婪,遠離仇恨,遵守清規戒律。持有一顆感恩的心。”

  我笑著說:“我不是佛家弟子,不過是有著凡人慾望的普通官員,如何遵守清規戒律?”老和尚詭譎地說:“黨紀國法就是眾生的清規戒律。”

  我聽了以後哈哈大笑道:“大師,自從你收了梁市長這個俗家弟子,是不是少了許多清靜啊?”

  老和尚嘆了口氣說:“也只好鬧中取靜了,按理說我收色空的事是很隱蔽的,怎麼給我的感覺好像東州官場上的人都知道了,一些人從東州跑到龍泉寺非要讓我收為俗家弟子,我也只好一一拒絕。倒是你們駐京辦兩位處長找到我,並沒讓我收為俗家弟子,而是求我向梁市長說情,都要當駐京辦的副主任。不過這兩位都是有佛緣的人,也不知從哪兒打聽到,我喜歡收藏舍利,兩個人一個送我紅色的肉舍利,一個送我黑色的發舍利,都是難得的聖物。舍利是佛和有德行的高僧勤修戒、定、慧等功德所形成的聖物。佛家將崇拜舍利視為可以去禍得福的善行。既然鄧處長和宋主任與佛有緣,我也只好給色空打電話,請他多多關照了。這也是做佛事、積功德。”

  我聽後心裡一緊,連忙問:“梁市長怎麼說?”老和尚一邊捻著佛珠一邊微閉雙目說:“做佛事最需要的是心誠,色空是心誠之人!”

  老和尚的話讓我如墜五里霧中,不知道梁市長是否出手,以我多年的從政經驗,梁市長是不會與夏書記正面衝突的,那樣只會兩敗俱傷,但是怎麼迂迴,也不可能將習海濤拿下,換上鄧英或宋禮呀,除非再增加一位副主任的職數,即便如此,鄧英和宋禮也只能上一位,另一位也是有佛緣的人,怎麼辦?如果不解決,日後梁市長如何見政言大師?要知道,梁市長對佛是很虔誠的,不可能讓政言師傅白張一次口。佛道講“悟”,官道更是一個“悟”字了得,想不到佛道與官道還真有異曲同工之妙,怪不得政言和尚並不滿足於北京市政協委員,一直在向全國政協委員的方向斡旋,正如佛教大會一樣,我以為與會者都是空門中人,原來參加會的還有許多政府官員,高官與高僧同台論佛,不知是否合靈山大佛的本意。

  第十四章

  習海濤對我一向是不卑不亢的,近來見了我卻畢恭畢敬起來。看來在市委組織部正式下文之前,這小子是想穩住我,因為自從市委組織部考核習海濤之後,本來白麗莎、鄧英和宋禮是競爭對手,卻突然站在了一個戰壕里,在下面煽陰風點鬼火,搞得習海濤很被動,此時此刻,習海濤向我靠攏的確是明智之舉。但是我對習海濤一直保持一種自衛式的警覺,市委組織部考核小組劉處長提示我的那番話,我不可能不當回事。要知道習海濤在收集信息方面是一絕,其實他收集的哪兒是什麼信息,鄧英告發習海濤的匿名信稱,他善於刺探領導隱私,其實這些都是不實之辭,但是習海濤畢竟是偵察兵出身,對信息不僅有著本能的敏感,而且捕捉能力極強。這種人進了班子,和我一條心,我將如虎添翼;如果不是一條心,很有可能是個喪門星。既然你向我靠攏,我便將計就計,敲山震虎。這還是習海濤到駐京辦以來,第一次請我喝酒,安排的是官府私家菜館。為了顯示我自己的權威,我故意晚到半個小時,故意晾一晾他。想不到這傢伙極具耐性,我到時還沒點菜,只是要了兩瓶五糧液。正坐在餐桌前漫不經心地翻看一本小說。我一進包房便譏諷道:“海濤,什麼時候對小說感興趣了?該不是想寫偵探小說吧?”

  習海濤從容一笑說:“王曉方這本《蜘蛛》,不是偵探小說勝似偵探小說。”我頗感興趣地問:“講的什麼?”習海濤詭秘地說:“頭兒,點完菜,咱們邊喝邊聊。”

  我只好耐著性子等菜上齊了,幹完第一杯五糧液,他才饒有興趣地說:“頭兒,這本書我是特意給你帶來的,我已經看過了,寫得實在太精彩了,你抽空看一看,我敢保證,誰看誰受益。”

  我不屑地說:“現在的小說大多是作家躲在書齋里的杜撰之作,根本沒有生活來源,因此既不真實,更不現實。這本《蜘蛛》會不會也是這類作品呀?”

  習海濤鄭重地推薦道:“頭兒,王曉方的作品都是實打實、硬碰硬的力作,遇到難啃的矛盾從不繞著走,他的每一部作品我都喜歡,但最讓我震撼的還是這本《蜘蛛》。因為這部長篇小說取材於一樁真實的*大案。在一次選美大賽上,八號小姐*攝魄的眼神令常務副市長如醉如痴,於是常務副市長與八號小姐之間發生了一場盪氣迴腸的愛情,就在兩個人如膠似漆難捨難分之際,八號小姐突然消失了。此時剛剛因索賄受賄而被雙規的副市長移交給了司法,接下來發生了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常務市長不僅是黑社會犯罪團伙的保護傘,而且是副市長被雙規的始作俑者,一樁樁一件件詳實的證據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向了中紀委,於是常務市長與副市長之間的天平發生了徹底的傾斜,處於絕對優勢的常務市長被“雙規”了,被栽贓陷害的副市長沉冤昭雪,重新走上領導崗位,而副市長走出看守所那天,開車去接他的正是他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兒,也就是選美大賽上的八號小姐。副市長坐進女兒的車裡,本田車緩緩駛向遠方,來到一處墓地,兩個人下了車走到一塊墓碑前,這恰恰是長眠於此的副市長的妻子,當副市長遭陷害而被“雙規”後,妻子不惜以死來證明丈夫的清白。頭兒,這是發生在哪個城市的*大案,我不說,你也知道,因為太傳奇了,所以影響很大。這個故事被王曉方演繹得讓人慾罷不能,讀了以後不僅令人扼腕嘆息,而且不停地思考,真是難得的現實主義力作!”

  說句實話,王曉方的小說我也看過一兩本,並不覺得怎麼的,不過這本《蜘蛛》還真沒讀過。讓我心驚肉跳的是小說中講的常務市長與副市長之間的糾葛,怎麼這麼像我和楊厚德之間發生的故事,都說*案有共性,這哪裡是共性,簡直就是巧合。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這分明是習海濤故意用這本書擠兌我,我本來想借這頓酒給他個下馬威,敲山震虎,沒想到一上來他先給我戴了個眼罩,這哪是請我喝酒,簡直就是投石問路,故意借酒試探我的反應。我豈能上他的當,於是不動聲色地問:“這件*案的確挺轟動,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小說的名字叫《蜘蛛》?莫非作家將那個勾引常務市長的女孩子比喻成了蜘蛛?”

  習海濤笑嘻嘻地說:“頭兒,我倒以為將蜘蛛比喻為貪官更合適。我知道地球上有四萬多種蜘蛛,所有的蜘蛛都有毒,只是毒性強弱不同。如果把貪官比喻成蜘蛛的話,那麼*之毒毒害的是國家。從蜘蛛的習性看,蜘蛛善於結網,*首先是從結網贏利開始的,蜘蛛會化屍*,蜘蛛獵食時,事先用毒牙麻醉對方,分泌口水溶解獵物,再慢慢吸食,一點兒不漏吃個乾淨。你看《蜘蛛》這部長篇小說里的常務市長謀害副市長用的方法和蜘蛛差不多。蜘蛛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怕光,哪個*分子不怕光?因此,單從書名看,這部小說就極具深刻性!”

  習海濤說話時,目光像山貓一樣盯著我,好像我是小說中的*分子似的,儘管他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也不能認同,一旦認同就會助長這小子的囂張氣焰。於是我堅持說:“我還是認為小說中勾引常務副市長的女孩子是蜘蛛,蜘蛛種類繁多,性質也千差萬別,但大多都是‘惡妻吞夫’的。母蜘蛛性成熟後,身上會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雄蜘蛛嗅到這種氣味後,就會迅速爬到母蜘蛛結的網上‘求色’。這樣正中母蜘蛛布下的‘桃色陷阱’,母蜘蛛對上網求愛的雄蜘蛛咬上一口,雄蜘蛛也像撞網的昆蟲一樣,剛做完愛就成了母蜘蛛口中的美味佳肴。小說中的常務市長就是雄蜘蛛,而母蜘蛛就是副市長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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