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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的,就是滿嘴只剩一顆牙了,那還得經常剔牙呢。”

  “就剩一顆牙了怎麼還剔呢?”丁能通笑著問。

  “你忘了我爸最愛吃藕了,藕套牙上了,他可不就得剔?”

  丁能通聽了一口噴了出來,差點背過氣去。

  “雪兒,他不是有假牙嗎?”

  “不得勁兒,他老摘。”

  衣雪的父親退休前是東州市化工廠的高級工程師,搞了一輩子化工研究,最大的成就就是滿口牙脫落得只剩一顆了。

  “能通,我們電視台私下裡都議論蘇紅袖是賈朝軒的小蜜,賈朝軒一出事,蘇紅袖就公開闢謠,跟誰都解釋沒這回事,到底有沒有這回事?”衣雪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雪兒,這蘇紅袖人品也夠差勁的,賈朝軒前腳出事,她後腳就不認帳了,賈朝軒在瓊水花園還送了她一套別墅呢!”

  “真的呀!”衣雪吃驚地說。

  “雪兒,你和兒子移民的事要大大方方地辦辭職手續,千萬別不辭而別,否則人家還以為我要外逃呢!”

  “知道了,我和兒子才不會連累你呢!”

  兩個人手挽著手,去了餐廳。

  別看這家酒店只是三星級,但餐廳的檔次絕對是五星級的,兩個人選了一個僻靜處坐了下來,丁能通為衣雪要了一份燕窩,又隨便點了兩樣粵菜,弄了瓶法國干紅,兩個人小酌了起來。

  “能通,如果有一天你想激流勇退了,將來到了加拿大想幹啥呀?”

  “幹啥不行,薪澤銀早就承諾過,介紹我到他們公司工作,實在不行,我就寫小說掙版稅,我經歷的事寫十部長篇小說也寫不完,反正老天餓不死瞎家雀。”丁能通躊躇滿志地說。

  “能通,錢學禮是你的副手,他出事不會牽涉到你吧?”衣雪擔心地問。

  “我和姓錢的是兩回事,他是他,我是我,沒什麼關係。”

  “能通,這官場是真可怕,這錢學禮說進去就進去了。”

  “錢學禮進去是遲早的事,這傢伙太貪婪,而且一肚子壞水,背後沒少壞我。白麗娜告訴我,有一年春節,他陪錢學禮去看望一些部委領導,送的是咱們東州瓊水湖產的甲魚,由於甲魚的重量不同,又須按職分配,為了避免出錯,錢學禮想了個辦法,將官號都貼在了甲魚的背上,當天有一些甲魚沒送出去,這傢伙就想都歸自己,到他們家樓前時,天已經晚了,不小心弄翻了竹簍,眾甲魚乘著夜幕爭相逃命,錢學禮驚呼:麗娜,趙局長跑了!快攔住他!快抓住錢司長,小心它咬手!那堵牆角里黑糊糊的莫非是孫處長吧?李秘書個頭小,爬得快,怕是找不到了。”

  丁能通說得眉飛色舞,聽得衣雪心花怒放。

  88、絕食

  早晨,王元章剛剛走進辦公室,就接到劉鳳雲打來的電話,說賈朝軒絕食了,王元章問絕食有幾天了,劉鳳雲說,快三天了,王元章趕緊要車。

  賈朝軒被雙規的地方很特殊,東州人管這裡叫軍區大院二號,曾經是國民黨一位將軍的官邸,解放後曾經住過兩任清江省的省委書記,為坐北朝南的一座二層小樓,坐落在東州軍分區大院內,為歐式建築風格,門前一對石獅子,大鐵門由兩方巍峨高聳的方形雕花石柱相擁而成,透過歲月的痕跡,仍然能看出小樓設計上的新穎別致,造型上的高雅壯觀,裝飾上的富麗堂皇。仿佛樓內羅裙悉悉作響,長衫呼呼拂動,脂香粉氣,英雄豪情,佳人美眷旖麗而過,達官鴻儒談笑往來。

  然而事過境遷,此時此刻,躺在寬大而柔軟的床上的賈朝軒,雙手放在胸前,微閉雙目,腦海中萌生的不再是欲望,而是速死的絕望。

  王元章來到軍區大院二號時,劉光大、洪文山、劉鳳雲等人一直在會議室等候王元章,王元章一跨進會議室的門,洪文山就說:“王書記,你可來了,這個賈朝軒不吃不喝兩三天了,中紀委的同志無論怎麼做工作,他都聽不進去,剛才送早餐,他連門都鎖上了……”

  “這樣吧,我跟他談談。”王元章冷靜地說。

  “可是他連門都不開……”洪文山氣憤地說。

  “鳳雲同志,你跟我一起去吧。”劉鳳雲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王元章和劉鳳雲走到了賈朝軒的門前。

  “賈副市長,王元章書記來看你了。”劉鳳雲平和地說。

  “朝軒,我是王元章。”賈朝軒根本想不到此時此刻王元章還會來看望自己,可是,可是,賈朝軒的心猛然跳動起來。

  “朝軒,連我你都不想見了?亂彈琴!”

  王元章說完,噹噹地砸起了門,賈朝軒被砸得心驚肉跳的,他再也躺不住了,猛然衝到門前打開了門。

  才幾天的工夫,賈朝軒明顯消瘦了許多,也蒼白了許多,望著王元章的神情呆若木雞。

  “怎麼?不請我坐?”

  賈朝軒苦笑了笑說:“王書記,我有什麼資格請你坐?”

  “那我就請你坐,坐吧,坐下來咱們好好談。”

  幾個人坐在沙發上,賈朝軒哭喪著臉說:“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只恨一個人!”

  “誰?”

  “肖鴻林,是肖鴻林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

  “你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到賭船上去豪賭也是陳富忠逼著你去的?”王元章嚴厲地問。

  “這件事我是沒有把握住自己。”賈朝軒的表情在絕望中開始掙扎。

  “你沒有把握住自己的事情多了,說說你和蘇紅袖是怎麼回事?”王元章質問道。

  “我和蘇紅袖就是一般朋友關係。”賈朝軒輕描淡寫地說。

  “一般關係?一般關係你會送她價值三百萬的別墅?一般關係你會帶她頻繁出境豪賭?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朝軒,你被雙規前,我就想好好和你談談,可是你說你沒問題,標榜自己是個好幹部,說什麼有人整你,冤枉你,你走到今天,我心情很沉重,也很慚愧,我沒能及時拉你一把,但是你自己就不覺得羞恥與慚愧?你到北京亂跑關係,還出手送出上百萬的‘永子’,也是別人誣陷你?我看一開始你就沒安好心,想害別人,賈朝軒,你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利慾薰心的?黨真是白白培養了你這麼多年!你背著組織幹了這麼多不法勾當,難道組織就不該查你?”

  賈朝軒渾身顫抖了起來,頭垂得很低。

  “想一死了之,沒那麼容易,不吃東西,你拿死嚇唬誰?恐嚇黨嗎?你虧不虧心?我勸你,從今天開始,好好吃東西,配合組織搞清楚問題,你不僅要講清楚自己的問題,還有責任講清楚其他人的問題,隱瞞是沒有好下場的。”

  王元章書說完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出屋去,工作人員趕緊端進飯菜,劉鳳雲把飯菜放到賈朝軒的面前,賈朝軒呆滯地望著眼前的飯菜,慢慢地拿起桌上的筷子,一陣哽咽,淚如泉湧……

  89、欺騙

  衣雪帶著兒子從首都機場出境,薪澤銀全程陪同,送行的只有丁能通、衣梅和石存山,衣梅和石存山已經訂了婚,兩個人商定陳富忠的案子一了,就結婚,衣梅知道石存山想給段玉芬一個交待。

  衣雪和兒子哭得像淚人一樣通過了邊檢,丁能通本來可以送到飛機上,但他怕自己也挺不住,搞得衣雪和兒子更難過,長痛不如短痛,就沒使用特權。

  但是衣雪和兒子登機以後,丁能通丁迫不及待地跑進侯機大廳,站在大玻璃窗前凝視著衣雪和兒子乘坐的那架波音七七七客機,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直到飛機起飛沒影兒了,他還透過大玻璃窗久久凝望著天空……

  人是有兩面性的,就像托爾金寫的《魔戒》里的古魯姆,身體內的兩個“我”不停地在鬥爭,自從賈朝軒被雙規以後,肖鴻林體內的兩個“我”就不停地在鬥爭,一個是人性的,就是願意為老百姓多做一些事情,而且願意為此犧牲自己的利益,甚至像李為民那樣犧牲自己的生命;另一個是魔性的,就是私心和貪慾不斷膨脹,肖鴻林也曾想做個無欲則剛的人,但是太晚了,一切都是潛移默化的,外界的力量太強大了,監督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與整個外界的力量抗衡,他覺得自己體內的魔性與外界的力量互相吸引,最終戰勝了人性。

  經過長時間的思索,肖鴻林明白了一個道理:人類製造了鬼來嚇唬自己,又創造了神,用來拯救自己的靈魂,卻難以戰勝魔,因為魔就是人類自己。然而,人類卻成不了徹頭徹尾的魔,或先知先覺的神,因為人類生來就有患得患失的毛病,活著只能游離在神魔之間,死後只能做孤魂野鬼。

  肖鴻林自己有沒有問題,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這年頭誰沒有問題呢?肖鴻林想解決這些問題,他梳理了自己所有的問題,覺得最不讓自己放心的就是自己的老婆關蘭馨。

  兒子肖偉自從被陳富忠恐嚇以後,一直神經兮兮的,華宇集團交給了總經理,一個人跑到了美國讀書去了。

  這是最隨肖鴻林心愿的事,只有自己的老婆自從知道白麗娜是自己的情人後,整天看著他,還擅自參政議政,經常給各部門打電話,要求辦事,人家問她是誰,她就說是肖鴻林的愛人!

  肖鴻林對自己的老婆太頭疼了,他和白麗娜通電話時得知丁能通把老婆孩子都送到國外去了,他覺得這個辦法好,這小子真是精得很,於是他開始做關蘭馨的工作,想讓他去美國跟隨兒子陪讀。

  關蘭馨怕這一走,肖鴻林和白麗娜就如魚得水了,死活不走,這下可愁壞了肖鴻林。他真擔心在東州的非常時期這個母夜叉給自己捅出什麼婁子來。

  肖鴻林只好向袁錫藩討辦法,袁錫藩平時就喜歡研究《易經》什麼的,他還真有辦法,為肖鴻林請了一位算命先生,就是曾經給丁能通算過命的孫先生,也不知道袁錫藩是通過錢學禮認識的這個孫先生,還是孫先生通過袁錫藩認識錢學禮的,反正兩個人熟得很。

  晚上,袁錫藩把孫先生領到了肖鴻林的家,關蘭馨是最信算命的,更崇拜世外高人,看見孫先生仙風道骨的樣子,早就相信這一定是個世外高人。

  果然,孫先生十分投入地掐算了關蘭馨的命運,把她的大半生算得樣樣準確,條條有理,由不得關蘭馨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最後,孫先生睜開小眼睛說:“關大姐,眼下,你們家有一個大的劫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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