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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清霜驚恐之下,手足並用,拼命的想逃離夏侯熙的控制,然夏侯熙不為所動,他的唇是乾燥而灼熱的,熱切的親吻著並期待她能回以同樣的熱情,但云清霜狠狠的咬了下去,夏侯熙倒吸一口涼氣,不得不放開手,唇齒間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開來,漸漸化為苦澀的味道吞下肚去。

  雲清霜心跳得撲撲,嬌唇上還有他的觸覺,卻並不敢回視他的注目。那種既癢又蘇的感覺讓她的防備有些鬆動,四周滿是夏侯熙的氣息更是讓她眩暈。

  夏侯熙再度俯身而下時,雲清霜緊緊閉上了眼,可那股蓬勃的熱氣停在她面前一瞬就遠去了。夏侯熙背過身,“清霜,我相信你只是一時的迷惑,我願意等你回心轉意。”

  雲清霜平了平氣息,艱澀的笑了一下,“家國福禍難料,你和我都沒有資格談兒女私情。”

  夏侯熙灼灼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她的眉眼間,“希望你能記得今天所說的話。”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雲清霜咬了咬唇,心頭湧起一種說不出的煩悶。

  雲清霜身心俱疲,回到聽雨軒後,隨意用了些點心,就伏在榻上休憩。

  風嬤嬤急步走進屋,見雲清霜睡的正香,不忍打擾,可事情緊急,不叫醒她又不行。正猶豫著,雲清霜仰起頭看她,“嬤嬤有事嗎?”她入眠很淺,在風嬤嬤進門的瞬間她其實就已經醒來。

  “尉遲駿來了,指明要見你。”

  雲清霜淺淡一笑,他果然來了。

  “姑娘若不想見她,我還是以你生病為由回絕他。”

  “見不到我他會生疑的。”雲清霜微喘了口氣道。

  風嬤嬤沉吟道:“前些日子他一直見不著姑娘,而如今宮裡剛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姑娘就出現了,太過巧合,他未嘗不會懷疑。”

  雲清霜怔了怔,“他來找過我很多次?”

  “大約有兩三次,”風嬤嬤笑,“我瞧他對姑娘挺上心的。”

  雲清霜笑容中帶一絲惆悵,“如此,我更不能閉門謝客了。”她想了想,“麻煩嬤嬤取活心丸來。”

  “姑娘,”風嬤嬤驚道,“你受了內傷,如何能用活心丸。”

  “不用擔心,我服用了七竅玲瓏丹後,傷勢已大好,倘若不用活心丸,我怕瞞不過他。”雲清霜眼中波瀾不興,語調卻有些壓抑的凝重。

  風嬤嬤將盛藥的玉瓶遞給她,眼底憂心忡忡。活心丸能抑制內力,使得旁人無法試出其武功的深淺,但這種藥對身體有害,不可多用,雲清霜又有傷在身,身體本就虛弱,強行用藥勢必大病一場。

  雲清霜比她更清楚這藥的危害性,但此時她已顧不了這許多了。

  大批訓練有素的禁衛軍沒能逮住區區兩名刺客,令嘉禾帝火冒三丈。

  宣德殿中,他神情嚴肅的質問尉遲駿,“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事前向孤保證定能將刺客擒獲,如今他們毫髮無損的逃出皇宮,你需給孤一個交待。”

  尉遲駿神色黯了黯,垂手而立,“臣無話可說,請聖上降罪。”

  蕭予墨眼風掃過他,“孤不是要治你的罪,只是不明白你的部署如此周密為何會功虧一簣。”

  “百密終有一疏,這兩人武功之高,超乎臣的想像。”尉遲駿眸中划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嘉禾帝眉毛一挑,“那名女刺客可是嫻琳公主的婢女?”

  “依微臣所見,是有人嫁禍東裕國,欲挑起兩國之爭,他們便能坐享漁翁之利。”尉遲駿聲音平穩,面色冷峻。

  蕭予墨眼底目色暗沉,“何以見得?”

  “在沒有徹底反目之前,東裕國始終與我天闃國有盟約,哪有引火上身的道理。”尉遲駿笑意單薄,似乎在笑,又顯得那樣的飄渺虛無。

  “那麼……是北辰國還是西茗國?”嘉禾帝悵然嘆息。

  “是北辰國亦或是西茗國都不重要,他們早已結成盟軍,興許這次的刺殺行動,還是他們聯手的傑作。”不知為何,尉遲駿面上在笑,然眼中一絲笑意也無,讓人無端覺得他的笑容空洞而無力。

  嘉禾帝默默頷首,專注的出神。

  “聖上,那大婚的事?”尉遲駿定定心神,問道。

  “一切照舊。”蕭予墨神清氣慡道。

  尉遲駿低眉一笑,“表面上刺客確實是嫻琳公主身邊的人,聖上就這樣不管不問嗎?”

  “孤不但不問罪與她,還會讓她回歸故里,教那些妄想魚目混珠之人失望了。”他呵呵一笑,蓬勃的朝氣在他年輕而俊逸的臉上映出淡淡紋路。

  尉遲駿眉心一動,不再言語。

  嘉禾帝忽地蹙眉道:“蕭予涵倒沉得住氣。”

  尉遲駿當即領會,慨嘆道,“此人心機深沉,若無一擊即中的把握,不敢貿然行動。”他謹慎的斟酌著用詞,“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這一點臣從來不擔心。不過純婉公主入主中宮後,與聖上接近的機會大大增加,聖上務必萬分當心。”

  “孤明白的,孤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嘉禾帝不覺哂笑,先前因刺客逃離而籠罩的陰霾此時一掃而空。

  尉遲駿欠身道:“聖上若無他事,微臣告退,這就去追查刺客的下落。”

  “去吧。”蕭予墨揚了揚手。

  尉遲駿踏出的步子有些沉重,若顏菁當真是雲清霜,他該如何是好。一向果敢堅毅的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尉遲駿走入顏菁的繡房時,她正站在一張案几旁沏茶。見尉遲駿走近,她抿唇一笑,“公子請坐。”溫壺,潤茶,澆壺,運茶,一氣呵成,將第一杯捧給尉遲駿,面上帶了三分笑,“公子請用茶。”

  “怎麼,連杯水酒都捨不得,這便是顏菁姑娘的待客之道嗎?”尉遲駿斜她一眼,半真半假道。

  “公子說笑了,顏菁還不是怕公子在府上山珍海味吃膩了,以茶代酒換一換口味,”雲清霜笑容嫵媚,無一絲不悅,“公子也別小瞧了這茶,是用我前些日子收集的一壇雪水沖泡而成,如此才能將茶葉的甘醇和清香盡數保留。”

  “噢?姑娘如此有心,在下倒是要多品幾杯。”那茶葉碧如溫玉,熱煙裊裊蒸騰,尉遲駿不緊不慢的啜上一口,唇齒留暖,津澤生香。“果然是好茶。”他贊道。

  雲清霜芊芊玉手一揚,亦給自己滿上一杯,“公子喜歡就好。”

  “姑娘身體無恙了?”尉遲駿似乎是不經意的問道,然雲清霜知曉,這場心理戰正式開場了。

  “已經無礙,顏菁纏綿病榻許久,倒讓公子記掛了。”雲清霜扯了扯嘴角,神色如常。然話音剛落,左肩上的傷口被牽動,她竭力掩飾,仍溢出幾絲輕咳。“這病就是這樣,時好時壞,攪了公子的雅興,顏菁真是不該。”

  尉遲駿關切道:“在下略通醫術,姑娘若不介意,在下十分樂意效勞。”

  雲清霜一早料到這是無法避免的局面,幸好她已服下活心丸,有恃無恐,她大方的伸出手,“有勞公子了。”

  尉遲駿不料她如此大膽,一時躊躇。

  雲清霜笑著問:“公子這是怎麼了?”

  捉住她手腕的一剎那,那柔若無骨的觸感讓尉遲駿心神蕩漾了一下,抬頭看向顏菁,她雙眼波光粼粼,容色無波亦無瀾,看似心無旁騖。

  尉遲駿平一平氣息,半側過臉,不過是替人診脈,怎麼驀地心猿意馬起來。好不容易穩住了情緒,伸出三指搭在她脈搏上,傾聽須臾,她的脈象平穩,只隱約有一些波動,想來是病未痊癒,氣虛體弱的緣故,尉遲駿運起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她體內,長驅直入,沒有遇到任何屏障,尉遲駿面部表情逐漸柔和,她全無內功根基,自然不會武功,當然也就不可能是雲清霜。

  “公子,公子,”屋內沉靜如水,尉遲駿遲遲不說話,雲清霜低低喚了他兩句,“顏菁究竟患了什麼厲害的病症,竟讓公子欲言又止。”

  尉遲駿回過神,唇角揚起淺淺笑意,“沒什麼要緊的,姑娘多休養幾天便能痊癒了。”

  “有公子這句話,顏菁真正放了心。”雲清霜撫了撫胸口,仿佛真的安心不少。

  尉遲駿自個倒了一杯茶喝盡,神色舒展,“姑娘還需多加休息,在下就不打擾了。”

  “請。”雲清霜作勢起身。

  “不必送了,你好生將養著吧。”尉遲駿一笑置之,大步流星而去。

  雲清霜眸中已不見了笑意,她方才站起的時候發現雙腿麻木不堪,已快失了知覺,若是尉遲駿執意要她相送,她恐怕當場就要失態。氣息在胸口凝滯,一股腥甜之味湧上喉間,猩紅的血自嘴角汩汩溢出,她如風中之燭,搖搖晃晃的倒下,被奪門而入的風嬤嬤慌亂的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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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新年快樂!!

  第二十章 寸寸劫灰

  這一晚,漫天星斗被遮在厚厚的雲層內,閃she黯淡光芒。雲清霜發了一身汗後,身子舒坦了許多,她不喜歡別人伺候,也不願意旁人與她親近,寧可在病發時一個人捱著,咬咬牙撐過去,幾度昏迷,幾度醒轉,是柳慕楓一次又一次的將她從死亡線上拉回。

  雲清霜嘴角挑起一絲冷然又苦澀的笑意,那是一種無法掌控命運的無言的疲憊。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柳慕楓驚訝的望著坐在桌前的雲清霜,“霜兒,你怎麼起來了?”

  “躺了幾天,是時候活動下筋骨了。”雲清霜頷首笑道。

  “也好,這些日子也把你憋壞了。”柳慕楓眸中隱有憂慮,“來,先把藥喝了。”

  雲清霜乖巧的接過芙蓉碗,輕噓熱氣,皺著眉頭“咕嚕嚕”的喝盡。

  柳慕楓輕輕搖首,撫上她的嘴角,溫熱的指腹替她娑去點滴餘下的藥痕。

  雲清霜心頭莫名的一跳,柳慕楓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所不妥,以輕咳掩飾,“早點歇著吧,身子還沒完全好透,不要累著。”

  雲清霜對著他背影怔怔出神,突然開口問道:“師父,我們隱藏身份,隱匿行蹤,這樣的日子究竟要過到什麼時候?”

  柳慕楓沒有轉身,挺直了背脊義正詞嚴道:“除非蕭予墨打消一統天下的野心,或者北辰國有了獨立對抗百萬大軍的戰鬥力。”

  雲清霜低喃,“那何時才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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