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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黑髮麗顏,氣質出眾,正是澹臺家的大小姐,姜冬至。

  *****

  “明微,你當真沒有想好麼?”阮錦問。

  明微托著腮嘆氣,“是啊,不甘心哪不甘心,算計來算計去都是我虧了。”

  阮錦靠在他身上,如願感覺到刺在自己身上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不禁開心地笑眯了眼。

  “哪——至少短時間內,你絕不能拋棄我。”

  “放——”這個心字還沒出口,一道銳風疾速而來,明微眸光一緊——

  “噗”地一聲,一支精巧弩箭擦過了阮錦的面頰,正插在一旁的木柱上,極其精準,阮錦伸出素手接住緩緩飄落的兩根斷髮,目光冷如寒冰。手背一抹,一絲鮮紅血跡映入眼帘。

  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她掏出帕子,輕輕擦去了臉上血跡,讓人驚愕的是,不過轉瞬的功夫,她的臉上居然恢復如初,依舊完美無瑕,肌膚如玉。

  “——真是不、知、死、活!膽敢朝著老娘的臉下手!我靠,要不是這具變態的身體,姑娘我就毀容了!”

  明微無語地看著阮錦暴走,眯著眼看那支弩箭,有心還是無意?這樣精準的掌握,不真正傷人,真是擦及皮膚,若是有意,但憑這份玩弓弩的本事,就可算得上妙絕。

  “阮錦,你看——”明微拆下弩箭,裡面居然暗藏了一張小小的紙條。

  阮錦湊過來一看,薄透的綿紙上現出一排秀麗的字跡——

  “子時,桃花坡。”

  她眯起眼睛,危險地看著明微,明微有些莫名,抬起頭來問,“幹什麼?”

  阮錦撲過去,“我掐死你!!明微你老實交代,除了葉大城主你還招惹了什麼可怕的女人!居然恨我到想毀我的容!啊啊啊啊啊——你個混蛋!欺騙了我純潔美好的心靈!!”

  明微努力逃出阮錦的無敵絞肉指,一邊努力辯解,“——我自己都莫名其妙,怎麼會知道是什麼人!”

  ……

  雖然那支弩箭讓人驚了一下,但接下來的明微和阮錦看似絕對“親密”到一定境界,而從高處的亭中透過窗能看到室內情形的葉微空眼中,這一幕絕對刺眼至極——

  他苦笑著對薛明崖道,“雖然我很想信你的話,可是你看——”他指了指明微與阮錦的方向,“你讓我如何信。”

  站起身來,白衫輕薄,他抓住亭柱的指輕而易舉戳入木中,他一甩袖,木屑在風中肆意舞起,“——若是礙眼的,除去便是了。”我葉孤城——又何曾怕過什麼!

  “只是我不明白,薛先生何以要幫我。”

  薛明崖笑起來,“你可知我是誰?”

  “虛妄山莊的薛大總管薛神醫,江湖中人多半知道。”

  “你可知我叫什麼?”

  “呵,江湖人稱你薛神醫,卻無人知道你叫什麼,多半還只當你姓薛,名神醫呢。”

  “……我叫明崖,我是薛明崖。”

  “明、崖——!”

  “不錯,想來明王是想起來了。”

  “……你想要什麼?”

  “你錯了,我從沒有想要什麼。這一生,我唯一想要的早已經找不回來,不過孑然一身一副破舊皮囊罷了,如今只待還過人情,離開這世間也無所謂。”

  “——連傾裳公主都敗在了你的手中,如今你說無所求,像你這樣心思深沉的人,讓我如何信。”

  薛明崖深深吸了口氣,他眯著眼四顧,他們所在的亭方位頗高,視野開闊,他忽然看到不遠處的山坡之上立著一個身影,正呆呆立著目光直視著這個院子——“若說是什麼想要的,你只需放心,於你絕對有益無害便好了。”

  他轉身離開,長發翩然,清瘦的身影滿是滄桑落寞,忽然又停住腳步道,“……大約,明微也是如是希望。我只是——如他所願,推波助瀾罷了。”

  葉微空默然不語,轉首看向那個方向,似乎有些遠哪,他想著。

  ——明微的目的麼?

  明微,我能信你麼,可以麼?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很匆忙,大約只碼了一個小時多點

  那啥,有啥錯的回頭修改

  晚上要出門,於是趕出更新來的

  我最多隔日更,絕不會斷更的,大家放心。

  桃花繽紛妍,前塵昔日笑(一)

  半夜子時,月上中天,真是風黑月高的好時節。

  桃花坡上桃花林一片靜謐,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安眠。

  明微獨自走到林中,待得到達坡頂的時候,輕聲道,“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四周悄然無聲,桃花瓣在夜風中悄然而落。

  “錦瑟,我知道是你。”

  過得半晌,回應他的是一支銳利的弩箭,擦著他的臉頰沒入他身後的樹幹之中,巨大的衝力使得一片落花簌簌,紛紛揚揚的桃花瓣墜落如雨。

  “呵,你還真不是一個惜花之人。”明微看著掌心一瓣粉色鮮嫩的花瓣,帶著諷刺之意道,不知何時,他的面前已經站了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

  她著黑色紗裙,蒙著面,一雙眼在夜色里燦然生輝。

  “許久不見,明微大師。”她道,聲音一如既往地婉轉,清音空明。

  明微眯著眼看她,隨即嘆氣,“總覺得見到你總不是什麼好事,錦瑟,你來此做什麼——”這女人還真夠囂張的,他都沒去找她報仇了,她居然還跑上門來。

  她漂亮的眼睛看著明微,緩緩摘下面紗,傾城的麗顏一如往昔,只是掩不住滿面的憔悴疲倦,“我原已去了漠北,半路迴轉,直奔麓山而來,十日十夜,不曾合過一眼,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他,只是他若知道我所做的,卻絕不會對我容情。”

  她的眼眸在月色下如琉璃一般清澈剔透,“可就算知道如此,我仍是來了。自小授我武藝的人是他,找人教我隱匿之術,弓弦之技,暗器弩箭的亦是他,我這一生,原也沒什麼其他,只是為了他而活著罷了。”

  明微不知為何有些發火,冷冷一笑道,“哦?那你不去找你的明王,卻來招惹我做什麼,現在你主子的目標可不是我。”

  錦瑟嘆了口氣,“只是來告訴你一些消息。你可知,三皇子已與戒瞳合作。”

  “——他不會如此不智。”

  “非是不智,而是迫不得已。大皇子和二皇子雖已形同被廢,但是還有王爺在。三皇子之前為了麻痹大皇子和二皇子,在朝中樹立的紈絝子的形象太過成功,許多大臣對他並不信任。而王爺不同,自治理雲州以來一切井井有條上下分明,且是出了名的修身自律,名聲好過三皇子太多。”

  “所以說,他便同戒瞳合作?你未免太看輕他。”

  “你不信麼?那好,我告訴你,澹臺家的此任家主是誰你可知道。”

  “贅婿姜衍。”

  “你可知姜衍是誰?他便是朝中姜元帥之子,三皇子的親舅舅!”

  明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他找的澹臺兄妹?”

  “不錯。姜衍的身份,江湖上幾乎無人知曉。姜元帥長女嫁入宮中被封貴妃,只生得一子,便是三皇子。”

  “呵,那又如何。”

  “你可知戒瞳首要除去之人是誰——便是你!明微大師!若是你不死,他就算除去了明啟住持也不會安心,你在南方的威信太高。”

  明微笑起來,“哦?你是說澹臺兄妹是來殺我?”扯淡,葉青嵐明明還沒告訴他們自己究竟是誰,不然以他和尚的身份,那個澹臺小子不至於用那種嫉恨又痛苦的冰棱眼神看他。

  錦瑟卻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露出一絲淺淡的笑,“王爺想來不會問,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從那必死之局中逃出?”

  明微聽著她刻意的緩慢而嘲諷的口吻,感覺渾身的神經尖銳的一痛,已經五年,斷骨刺心之痛依然無法忘記。眼前這個女人,曾經給了他最凌厲的一箭和she他落崖之仇,到最後一刻,她驕傲的面容帶著滿足的笑意,讓明微恨不得給她戳上十個八個窟窿。

  只是時間過去,有些仇恨漸漸凝結,不再浮於面,卻沉於心。

  明微笑著,誠懇而輕鬆地道,“你想知道麼?”他手一晃,一柄金色耀目的禪杖出現在手中,仿若神跡!錦瑟的面容變了,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明微,眼眸幽深,明微笑得莫測高深,端莊嚴明,“只因這世間,本就無人能殺得了我!”話音剛落,他便直直朝錦瑟衝去!

  哼哼哼,今晚撞到我手上,那還不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真當他是慈悲為懷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和尚麼!

  錦瑟面色劇變,身形一動,輕盈若飛,比昔日她表現出的輕功高出太多——

  一道雪寒劍光劃破夜色,瞬間亮如白晝,如霜華般璀璨的劍氣映上錦瑟的臉——眸光平靜如水,面容亦無喜無悲。

  一合即分。

  慢慢的,她無暇的面容上溢出一道血口,鮮紅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桃花瓣鋪就的糙地上。

  另一邊阮錦持劍而立,長發翩然,笑容優雅,“你他媽的敢對著我的臉,那我怎麼也要還你一劍,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麼!”

  明微黑線——姐姐你能不能不要端著這樣驕傲從容的樣子說這樣彪悍的話語!

  “哦——你很在乎你的容貌?”錦瑟淡淡問。

  阮錦一愣,眯著眼哼了聲,“有不在乎自己臉的女人麼?”

  “女為悅己者容。”錦瑟輕笑起來,月色下悲傷的眸襯著她流血的面頰,看著格外慘然,“既然已經無人要看,這張容貌又有什麼打緊,在他眼中,我美若天仙亦或面丑無鹽又有什麼分別。”

  阮錦笑起來,“哦喲,不過也是個為別人而活的傻女人,哎呀,說不定還是自以為在幫人家其實根本不管對方真正想乾的是什麼呢——自以為很無私,其實是自私吧!”

  阮錦的話太過尖銳而一針見血,錦瑟的面容一陣發白,她垂下眼瞼,只淡漠地說,“那又如何。我心中的他是那個冷酷而目的鮮明的他,若是他變了——”她抬起頭來,眼神凌厲如刀,“我也只是遵從最初的那個他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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