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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當這個總是笑盈盈的女人突然有一日就不再對他笑了,甚至拒絕他的任何碰觸……

  心上莫名有種微妙的無力──特別是在清晰地感受到背後注視著自己的目光依然帶著深深的依戀之後。

  藍染視線淡淡地掃過女人身上不甚保暖的薄被,想也不想地褪下他身上的羽織外衣輕手輕腳地為她覆上。

  這時墨染閒依的眼睫輕顫下,他正動作的手驀地一僵。

  目光交匯。

  望進一雙烏黑晶亮的大眼,藍染先是鬆口氣安撫地朝那雙眼的主人笑了笑,然後緩緩收回自己的雙手。

  還好淺眠的她終究沒被吵醒。

  慕咪穩定性是所有狗兒中最高的,而她五千餘年的生命亦是經歷了許多兒童的成長。孩子們多半喜歡抱著她睡,為了不吵醒他們,她許久前便學會先靜靜地觀察騷動。

  此時她一動不動地趴著,瞪大圓圓的眼盯著突然出現的男主人,表情單純無辜。

  藍染看著這忠誠護主的狗兒,不禁慶幸還好墨染閒依選的慕咪陪,如果是另外五團毛球怕是無法控制。

  還未能有更多想法,他無意瞥見女人腦後靠著的造型枕頭,思及這東西出現的原因,沒忍住揚起唇角。

  他真是擁有一個好可愛的傻女人。

  冷戰至今,墨染閒依早晨的散步並未因此取消或禁止他跟,她只是面無表情地走在他一步距離外的身側,一路沉默直到回家都不與他進行交流。

  下崗回宅兩人各做各的事少有交集,就寢則兀自背過對方,不說晚安。

  或許就是平時太寵這女人,才會讓她蹭鼻子上臉,也該讓她知道他不會事事順她的意──

  這是藍染剛開始的想法。

  然而在墨染閒依花了兩個晚上弄出這顆大抱枕陪她入睡後,已經個把月連她白嫩的手都不曾碰過的男人有些不淡定了。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比如說墨染閒依懷裡的抱枕,以及他無法被滿足的空蕩胸膛。

  在女人發現撒嬌對他的鐵石心腸沒用之後,她也懶得在他身上再花任何力氣,導致這陣子許多“藍染替代品”接連出現。他從冷眼旁觀直至現在倍感無力,有種……無意間被女人套路的感覺。

  這個可愛的女人性子軟說不出重話,縱使對他的冷淡有諸多怨言不過是安靜地發泄在縫紉上,他也並不是沒發現在抱枕出現的同時,這個月他又多了幾套新衣。

  他想,她的甜食還是得禁、藥還是得吃,不過兩人之間該消停會兒了。

  夫婦離婚倒計時這種論調,她鑽文字漏洞美的,他卻不能忍受。

  垂眸看著安睡的女人,藍染惡作劇似地微微勾起唇角,明兒個是假日,少睡的再補回來便行。

  如此想著,他不帶猶豫地彎下身子,朝她探出手。

  ☆、番外、非日常之二

  一個月來難得睡得舒服,墨染閒依實在很不想醒。可鼻子被捏著,腦袋糊成團的當下她甚至忘了得張嘴。

  直至臉漲得通紅,依稀又聽見男人低沉的笑聲,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半睜開眼,反手拍掉在她鼻尖造次的手,撫胸直喘氣。

  墨染閒依的生活非常規律,睡早起早,平日沒事亥時她便會睡下。她瞥了一眼腕錶,此時才剛跨日,這麼說來她不過小睡三小時左右。

  擾人清夢是不道德的。

  她正想這麼說,可對上那對盈盈帶笑的棕色眸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先是用力地眨眼,而後翻個身抱緊柔軟溫暖的慕咪,下意識地蹭蹭。

  並非沒注意到身上多了男人的外衣,她把臉隱在狗兒純白的毛皮里微微勾起唇角,整顆心都被烘得暖暖的。儘管心情如此,她仍是故作煩悶道:“您早上要與總隊長勾心鬥角的吧?這麼晚了不睡找我有什麼事麼?”

  這麼多年了,藍染從未說破的是這女人戲多,可她肯定不適合當演員:“京樂那邊無妨放他一兩次鴿子。倒是閒依小姐,如果不氣我了,我們來談談可好。”

  好好的疑問句偏被那聽似溫和誠懇的嗓音說成了肯定句。

  深知男人的脾性,墨染閒依把臉從慕咪身上挪出些,露出一顆眼睛細細地應聲“好”,她本就打算與他道歉。

  “不讓毛球回她的窩?”藍染坐上沙發側身看她,見她還抱著大狗不放,兩人硬是被隔開一段距離,不禁笑咪咪地問道。

  墨染閒依聞言搖搖頭把整張臉又埋回去,藍染面上帶笑,不著痕跡地瞅了狗兒一眼,可惜慕咪畢竟不懂他們之間的糾葛,對於男主人的注視僅僅報以單純憨傻的吐舌微笑,並沒有移動的意思。

  “沙發不像床那麼大,而今一半又被閒依小姐占去,”藍染慢悠悠地開口,“妳該不會想讓毛球一整晚都隨妳無法翻身吧?且不說這個,毛球可不年輕了。”

  為了讓女人回到自己的懷抱,他也算無所不用其極了。

  聽他這麼說,墨染閒依不自覺皺起眉頭,她竟沒想到這個問題,簡直愧為合格的主人。

  如此想著,她趕忙坐起身又輕擁慕咪一會兒,然後揉揉她的耳後,下指令讓她回靠裡邊的房間。

  大白犬接收到指令,輕巧地跳下沙發舒展身體,接著再繞到藍染腿邊磨蹭討摸一陣才心滿意足地搖晃著尾巴回她的小窩。

  一下少了狗兒的溫暖,披在身上的薄被與外衣亦隨著她的動作滑了下去,夜晚的涼意讓墨染閒依縮縮身子,反射性想將被子重新掩好,可手指才撫上男人的衣料她立刻改了主意。

  墨染閒依側過身看向帶著淡淡笑容的藍染,幾番張嘴欲言,思及這陣子對他的冷落倒是突然不好意思起來。最後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抿了抿唇於原地朝他探出雙臂。

  明白她的意思,藍染自是不介意再起身一回。

  “……終於。”

  很快地被攬進熟悉溫暖的懷抱,墨染閒依側耳附上男人的胸膛,而後聽見他很輕很輕的嘆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那藥真的很苦。”

  “我知道。”

  “您才不知道,”墨染閒依垂下眼眸悶聲道,“就算您不在我身邊,我也不曾在小空千風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五千年來她大病小病不斷,執行死神任務時亦是受過幾次傷,可無論當下多麼難受,只要是在孩子面前她便不會哭泣。

  那藥……可怕的味道猝不及防地摧毀她刻意在兩個兒子面前營造的堅強模樣。

  她的一生幾乎是泡在藥池裡的,甜食於她約莫是種心理上的補償。

  藥愈苦,她吃得愈甜,單是看著裝飾精緻的點心都能讓她沒來由地舒心。

  她對於甜食的喜愛乃至更深層的原因,藍染與兒子們都不懂,而她也沒想讓他們知曉,徒增擔憂罷了。

  突然被告知得忌口,她構築的世界一夕崩塌,有種墜入深淵迷失方向的無助──心靈的慰藉沒了,她不曉得未來該如何面對那碗滾燙冒著泡的濃稠藥品。

  讓孩子見著她掉眼淚、被緊盯著飲食、又得持續喝那可怕的藥,對她來說其實真是世界末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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