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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寧澤去魏家的墓地里送花,雖然這一片埋了不少人,但是他也只認識外祖父一個。

  魏安鳶曾說過,自己兒子不像丈夫,倒是和自己父親的性格有點像。

  不過言寧澤出生那會,外祖父已經過世,外祖母去得就更早了,據說她是魏安鳶九歲時從工廠下班,因為泥巴地旁沒有光亮,讓過路的摩托車撞了,跌進一旁的水稻田裡起不來,最後淹死了。

  外祖母去世後,魏安鳶就是自己父親一手帶大的,不過外公這人屬於話少、嚴肅、又很木訥的類型。

  默默做了生意,默默拒了家裡給介紹的對象,默默把女兒帶大送出國,後來連生病也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熬到去世。

  言寧澤沒見過對方,他只是一時半會還下不了決心,所以乾脆找個藉口過來轉轉。

  立在墓地前看了一會,言寧澤忍不住手欠地拔起雜草——算起來他都有六年沒有來過了。這草長得又高又密,言寧澤拔了個把小時才清理乾淨,頭頂的日頭昏花地熨燙在頭頂,也不知道是腦中放空的思緒過於炙熱,還是頭上的太陽曬得熾烈。

  言寧澤回酒店時就開始頭暈,喝了幾口涼水緩緩還是想吐得厲害。

  最後被診斷為中暑時,一向周到的言寧澤有種越活越回頭的感覺。

  因為晚上要和手術的主治醫師視頻,言寧澤吃了藥躺了一會,身上燥到滾燙也沒法,只能按著額頭爬起身上線。

  對方聽說言寧澤已經回國了,就給他發了三張電子名片,都是學術交流會上的同僚,言寧澤要是接下來繼續在國內做復健,可以去找找他們幾個。

  收下名片挨個點了過去,一個在錦城郊外有個私立的療養機構,一個暫時不在國內,還有一個表示自己最近病人太多可能會忙不過來。

  把病例發過去後,言寧澤按著眉心懷疑這就是他和言寧佑孽緣的展現。

  作為言寧澤活在世上的唯一親人,言寧佑對言寧澤幾乎是占有了全部特權。當初拘禁言寧澤時,在外界看來,卻成了他在照顧自己受傷的哥哥。

  監控是防止哥哥在家受傷,單獨的公寓是方便全面裝修適應言寧澤坐輪椅的高度,偶爾帶去上班的傷口,是言寧澤受傷後精神不穩給他留下的。

  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有藉口能找,言寧澤求助無門時真的想過撕爛對方的嘴臉。

  位於錦城的醫生很快給言寧澤發來了回復,讓他有空來療養院做個檢查,然後再按恢復情況制定新的復健方案。

  言寧澤回完後合上電腦,腦漿內滾燙的烈日還在炙烤著皮囊。他在龜裂的土地上乾癟,體內的血液化成雪水流淌進地下。

  等第二天燒退了,言寧澤有些疲憊地歪在床上,不想動也不想說話。倦怠的淺眠讓他半夢半醒地眄著眼,直到口乾和飢餓在神經上飛舞,言寧澤扯著自己,從厭世煩躁的情緒里爬起。

  生活還得繼續,他沒有死於那場火災,言寧佑沒有自我了斷,他不願意做個殺人兇手,而言寧佑也不肯退後一步再不上前。

  ——那他們就必須這麼接著往下走。

  消極怠工多年的言寧澤,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

  他回了錦城,去了療養院,做完檢查後又和醫生聊了許多。

  療養院的環境不錯,雖然沒有瑞典的自然風光,但也是花了大價錢做的綠樹植被。

  負責言寧澤的護士帶他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又詢問言寧澤是要住院還是通勤。

  坐在一棵石榴樹下的言寧澤,眨了眨眼,忽然有點想不起自己可以住的地方了。

  他在錦城有過兩套公寓,一間比較遠,是當時新開的樓盤,開發商送了精裝,可他去的很少,因為實在太空了。

  另外一間靠近公司,有時忙太過了,又覺得休息室的床不舒服,就會去那邊睡。

  但是言寧佑開始做他的助理後,那個公寓的鑰匙就有了對方一份。

  “讓我考慮一下。”言寧澤也不知道自己名下的房產現在歸誰管理,當初他狼狽不堪地從言寧佑身邊逃走,除了給對方留下一個不能離開的爛攤子外,其他東西真的管都沒管。

  從郊區開進市中心,最煩的就是堵車,言寧澤請來的司機讓紅燈擠到沒脾氣,在駕駛席和僱主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等到了言氏那棟非常具有地標性意義的大樓前,言寧澤敲著座椅表示在這下車就好。

  對著電腦刷新了不下十遍,言寧佑趴在辦公椅背後的落地窗前努力向下看去——街上很亮、人頭很小,實在分辨不出言寧澤到底是不是正在樓下。

  慘遭何陽舒抓走,到了半路才發現自己手機沒拿的裴邵俊,沒想到一回來就看到自家老闆壁虎一般貼在窗上,在燈光昏暗的室內宛如一道浮動的陰影,他愣了一會,差點沒將樓層的鑰匙嚇掉。

  見到有人,言寧佑也不在乎,轉身出門,直奔電梯去了。

  靠在樓下嚼著口香糖等人的何陽舒,第一眼看到言寧澤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雖然之前他聽說言寧佑那個大狗逼追出國門,但這都回來一個多月了,居然能把言寧澤騙來?

  “我不該在這裡。”何陽舒倒吸一口冷氣,他應該在車底!——話說言寧澤不是說他們不會再見了嗎!

  “恭喜。”言寧澤面上的表情還是淡淡,好似情緒的起伏都被他扯出身體,施展了“神鋒無影”接著碎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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