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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顯見的是等不及了,行軍速度之快,途路拔草而起,煙塵漫漫。一時間,天下人心惶惶,只淒艾看著,那皇帝帽子,會落在誰的頭上。

  巴蜀分軍一路行來,前方不遠便是汛河。

  長明仍舊活得半囚半主,郡王府里伺候她的那丫頭亦是跟在她旁邊。

  是日晚,火雲壓天,大軍行路停途整頓修養。

  平西郡王世子悄悄來到長明處,瞧了瞧她。

  長明不明白郡王一府反叛的緣由,但她總還記得大昭寺第一次見著那兄弟二人的模樣。一個英武正氣,一個淘氣卻純善,分明與季雲疏才是一路人。

  與那奸猾薄倖的太子爺,怎麼瞧都是十輩子也類不到一塊兒的人。

  郡王世子眼瞧著長明能吃能喝,面色紅潤,竟似稍稍放了心。

  目移帳外可見紅雲彤彤,縹緲萬里,很是浩蕩。

  長明順著世子的目光看了看,贊道:“原先我瞎了那麼多年,從不知世間萬景奇如此。”

  郡王世子點點頭:“遠山觀落日,其實不如大漠來的更壯。說起來,汛河周所亦是賞秋景的妙處。”

  言到此處,郡王世子淡淡一笑,轉頭看向長明道:“前些日子聽聞京里來了人平汛河之亂,如今若非是行軍路中,倒可以順路去瞧瞧,自此由東北方向而入,沿途有一片古杏林子,此時正是秋黃葉盛時。”

  語氣淡的仿佛他們此番並不是北上奪位,而是北上秋遊。長明面和心同時一動:“哦?此番行路途徑汛河?”

  “正是,興許還會停當一二。”

  臥榻上的狐狸甩了甩耳尖,帳外忽的傳來人聲:“世子,太子殿下有請。”

  郡王世子略一點頭,向長明道:“先行告辭。”

  長明亦點頭相送。

  送完了,拿眼斜斜瞧了瞧榻上的狐狸,手中端著茶盞,半警半慰似的道:“好歹也要帶上我一起,勿要傻了吧唧的自己悶頭去了。”

  榻上的狐狸又甩了甩耳尖,不過上一回甩乃是突地立起,這回甩,乃是蔫了吧唧的耷拉下去。

  隨侍的丫頭好奇看了看四周,問道:“姑娘您說什麼呢?”

  長明笑笑:“沒什麼。”

  心裡卻道,這郡王一家子,果真和季雲疏是一根繩子的,難怪還要巴巴的把狐狸送到她身邊來。

  長明轉頭去看帳外,果真是晚雲暮暮,長雁高飛,一派自由瀟灑的好光景吶。

  大軍有停頓一日,而後拔帳繼續北上,果真於汛河周圍又停當半日。

  太子殿下每日裡忙著與世子等人商議奪位大事,想是無暇顧及長明。

  是夜,烏月高懸,一人一狐從營帳東北角偷偷溜出。因著長明異於常人的敏覺,溜出駐紮地這一步,走的倒是不難。

  長明對月細算,風香過鼻簌簌,若由此行踏不遠想必便能到得周意堂處。

  狐狸被她揣在懷裡,上顛下簸,嘴上擔憂道:“我上回被捉,都不知道周浪蕩後來怎樣了。”

  長明道:“若他也遭了難,我們必能見到。如今你在我身邊呆了這麼久,可有聽到他的消息?”

  狐狸爪子撓了撓頭,道:“倒也是。”

  行不過半個時辰,前頭顯出一個半高的山包包,山下隱約有河川之意。

  長明心中帶喜,三兩步爬上山包包。

  山下果見一片黃燦燦,在清冷冷的月光映照下,黃的打眼又驚人。

  狐狸咦了聲,攮著鼻子道:“那林子怎麼遠遠瞧著跟火苗苗似的。”

  長明心中一片冰涼。

  山包包是個極打眼的山包包,包包上頭莫名探出一個腦袋,在火苗苗的映襯下,亦是格外顯眼。

  底下的火苗苗一陣激動,紛亂攘開又聚攏,似走出來個什麼人。

  長明驚的心底歪歪,四處瞧著哪裡能躲或能逃。

  還未瞧個分明,底下火苗苗里走出來的人已策著馬向她急速而來。

  長明辨的風裡傳來的那聲駕馬聲,熟悉又遙遠,恍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狐狸撓撓耳朵:“哎呀,是人,怎麼辦呀!”

  長明語氣莫名:“莫慌,指不定是自己人。”

  但見那一人一馬破月而來,身後跟著一堆火苗苗。那人近了,一張臉映著月色流火,分外分明。眼見著長明乖乖趴在山包包上眼巴巴望著他,他忍不住開了口喚道:“長明!”

  原來,世子爺口中的古杏林,乃是季王爺這一行夜間舉起的火苗苗。

  只是聽見那聲喚,長明心裡忽的一突突。不是她多想,相識相知這麼久,季雲疏前前後後喚過她三回名字,可有一回出過好事?

  如今這正是第四回。

  風裡一聲破羽哨響,長明微微轉頭,一支長箭定定射入她臉龐的泥土中。

  乖乖,還真准。

  季雲疏瞧得分明,又急了幾分馬速,卻仍是不及長明身後那人來的快。

  長明只覺後頸被人一勒,一有人挾著她站離了山頭,身後傳來太子殿下的聲音:“世子爺英明,這個餌,用的甚好。”

  郡王世子慢悠悠步到長明身側,歉疚一笑:“對不住,長明姑娘。”

  長明看了眼勒馬停在下方,面色緊繃的季雲疏,亦是笑笑:“你們誰跟誰是一夥的,我倒是真瞧不明白怎麼回事了。”

  倒也不用她怎麼明白,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太子殿下冷嗖嗖盯著底下的季雲疏,道:“三弟,別來無恙。”

  長明嘆息,這位太子殿下想是見了故人都說無恙,豈不知故人們個個都盼著他有恙。

  季雲疏又看了眼被木昭拎在手中的長明,道:“什麼有恙無恙的,三弟我盼著二哥有恙許久了,奈何天不遂人願,今兒看著二哥還這麼伶俐活潑,心裡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果然,一路人說話就有一路人的風采。

  太子殿下面色一猝,惡狠狠道:“今夜本殿在此處布下了天羅地網,既來了,今日你也就別想活著回去了。”

  長明前後嗅了嗅隱在暗處密密麻麻的氣息,心頭悲愴。抱著狐狸拿一雙水灩灩的眼睛瞧著底下的季雲疏。季雲疏與太子冷覷的空兒遭了這麼一道纏綿的視線,亦忍不住挪了眼神來與她對視。

  長明心嘆,雖然那玉環,還有大婚之事無從辯解,但若是今晚他不走運的死在了這裡,她也便陪著他死在這裡了。

  這般想過,只聽得太子殿下一聲令下,立時便有林林立立的人群從暗處躥出來,手中拎著弓箭,簌簌朝著底下被圍住的一伙人射了起來。

  長明被木昭拎著朝後站了站,但見許久未見的鐘馗兄站在季雲疏身側上下舞動手中長劍,替他擋去一波又一波射來的箭羽。

  長明瞧的眼有些花,待甩了甩頭重新看去,正見一人擋在他面前,胸口被箭射了個對穿,大片血跡燃的他衣袍前襟到處都是,長明依稀看見他眼中的愧色與驚怒,卻仍是無可奈何。

  “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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