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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沒再說話。

  兩個男人就坐在台階上,默默抽著煙,如此出色的天子驕子——有時沉重的亦如凡人——

  進去時,韓松離走在前面,錦意走在後面,任誰都看得見錦意通紅的眼,

  他也不掩飾,回到自己原來的那桌,

  “錦意你這是——”

  “錦意?”

  愛兵都站起來!

  都人精!誰看不出點什麼?愛兵下意識去看了看早先回來的蘇漾,蘇漾還是那個樣,唇邊清淡的淺笑,好心思壞心思都在裡面,

  錦意坐下來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哥幾個,今天不醉不歸啊!服務員!服務員!!”

  眾人看著他,雖然,他們本身肆無忌憚,什麼場合怎麼鬧就怎麼鬧,可——

  錦意,這肯定是不對勁的!

  過來一個鮮紅長旗袍加身的工作人員,絕對美女,雙手交握在前,微傾身,聲音甜美,“先生,請問需要——”

  錦意吊兒郎當的歪坐著,舉起兩根手指,“兩箱二鍋頭,”睨著她,笑意浪蕩,可,這種小爺們從小骨子裡都是帥氣蕩氣,越如此越勾人——美女臉紅,這一桌都是極品里的極品,心思本來就被降得輕浮不已,被這樣一注視——不過,素質還是那裡擺著的,穩得住!

  禮貌微笑,“對不起,你如果——”

  對不起,美女,這一桌子都是極品不錯——極品王八蛋!

  就見站著的愛兵,煙叼著,眯著眼,從褲子荷包里掏出皮夾,撈出一打百元人民幣就往桌上一丟,“對不起,今天咱這跟他們婚禮無關,拿兩箱來,讓他喝夠,”

  淡淡的說,心裡,隱隱的——疼——

  愛兵不是個棒槌,

  幾個人從穿開襠褲開始檸在一起,能讓自己的弟兄這樣——形於外的難受——

  別看錦意在笑,他難受,

  別看蘇漾在笑,他也再難受著——

  不管是什麼,自己肯定也不會好受。

  糙糙暢想5

  錦意慢慢睜開眼。

  腦子裡澄清空濛,只記得,酒喝得實在太大了。錦意想,天理昭昭,我壞事做盡,終於成了一個傻子。

  一撐起身子,頭就一嗡!可還是眯著眼看清病床靠腳一側,有個塑膠袋子,裡面一張硬紙卡,寫著:何錦意,男,28歲,入院原因:急性酒精中毒後深度昏迷。

  錦意反抽了自己好幾個嘴巴,無法了解“急性酒精中毒後深度昏迷”的含義,記不起這次是和誰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所處的地點和時間。

  撐起shen體就要下床,這時,門開了,一下走進來好些人,看見他要下床,趕忙都跑過來,

  “錦意!”

  “錦意!”

  “錦意!”

  錦意笑了,搞半天,老子還沒成傻子,這不,一看見愛兵馮興他們就想起來了,這不韓松落大喜日子嗎,老子怎麼擱這躺著了?

  “唉,你別逞強,躺會,躺會,”愛兵扶著他直往床上按,

  錦意笑著拍開他的手,“什麼逞強,老子沒怎樣,好了好了,”手直敷衍的擺,

  其實,人真還搖搖欲墜呢,他強撐著就要坐著,

  “錦意,您這兒都酒精中毒深度昏迷了,還沒怎樣?一場喜宴被您這一暈都倒騰的暈頭轉向了,”

  “什麼暈!老子沒事!走走!繼續喝!!”錦意突然像來了脾氣,手往床上使勁一拍!人非要站起來!

  “錦意!!你他媽到底怎麼了?!!”

  愛兵一甩手推了下他!眼睛竟然微紅!

  這從小一塊玩大的,是的,都能喝,可是,從來沒有像他這樣個喝法!把自己往死里整,往死里灌,往死里——疼——

  錦意看見愛兵這樣,人好像愣了下,好像在想什麼,想起了些什麼,很疼,眉頭皺了下,低下了頭,

  再抬起眼,手,也無力抬起擺了擺,唇邊的笑,感覺無比蒼涼,

  “算了,算了——真沒什麼,沒什麼——”

  眾人看著他,真不知——

  這時,幾個里穿軍裝外穿白大褂大夫進來了,打頭的,胸前的牌子上寫著“主任**”,

  這要真清醒,這幾位錦意哪個不認識?可,現在——他是真還迷瞪著。

  “怎麼起來了,快躺下,”老主任溫和的要錦意躺下,

  錦意還笑著直擺手,“好了好了,”

  老主任也不跟他扭,“錦意,97加16是多少,”

  “大夫,您覺得97加16是多少?您問這個問題,是出於什麼戰略考慮?這樣的戰略考慮有組織結構的基礎支持嗎?您的管理團隊裡,有足夠的負責具體運營的人才儲備來完成您的這種戰略構想嗎?”

  哥幾個看他這貧,突然又都想笑,只有愛兵——冷著臉看著他,

  這幾位小爺,該裝傻時那都是裝傻的祖宗!可,真真的心思——越貧時,心思埋得越深!愛兵知道,錦意這次深深埋著的——是苦。苦的錦意有點什麼都不想顧,什麼都想拋下——

  錦意還在雲裡霧裡仿佛非常清明般的和大夫周旋著,愛兵自己走了出來,突然覺得心堵得慌,要出來抽根煙吐他媽一口氣,

  一邊點著煙一邊走到走廊拐角,突然聽見兩個人再說話——是蘇漾和韓松離。錦意剛才完全喝迷瞪了,把個酒店鬧的稀爛,蘇漾和韓松離善後了才過來。

  兩個人撐在窗台邊一邊抽菸一邊說著話,聲音不大,愛兵這裡卻聽得清楚,這聽到的——

  “莊蟲說,糙糙有了你的孩子,”韓松離磕了下菸頭,

  “恩,三個月了,”蘇漾的聲音很輕,不過,滿滿是幸福感,

  “難怪莊蟲說要你提前演練,這女人,有了孩子都蠻難的招呼,你這個,估計更難,”

  “還好,”蘇漾的口氣里有笑意,“她懷十艷時,我也照顧她有兩三個月,糙糙犟是犟,不過好話還是聽的,”

  “蘇漾,”韓松離望著他,“這輩子,這樣,不會後悔嗎,”

  蘇漾抽了口煙,唇邊還是一抹淡笑,此時,卻,暖暖的,輕輕搖了搖頭,

  “要是莊蟲一輩子跟你這樣拗著,你後悔嗎——其實,都一樣,什麼不都想要個心裡最稀罕的?不是你最稀罕的,最想要的,再好,他媽一輩子也是彆扭,有什麼意思。我知道自己受不得憋屈——我這個,毛病是多點,可,是放不下了,怎麼也放不下了——”

  這是跟自己最相熟的人,蘇漾能說出這樣的“肺腑”的話,確實,現在只要一談到“她”——蘇漾心都是熱的,哪哪都是熱的!怎麼都放不下的東西啊——

  一生中獨此唯一,怎會後悔?

  韓松離點頭,雖然,直到現在,他依然對這個“啟糙糙”——可是,蘇漾說的這番話——是這個理兒啊!

  這是從來都知道的,蘇漾是個多麼“決絕”的人,冷清,涼薄,好像一顆心怎麼也捂不熱,只是沒想到——這麼個禍害,被那樣個禍害,硬是“搓”出點人味——這點看來,啟糙糙確也是非常人,

  不過,還是禍害的過了頭,“搓”出人味的——傷人也多啊——想到裡面的錦意,甚至,愛兵,想到,遠在西寧的鄭顯,習中銘,想到,在武漢的鄭翡——

  “鄭顯小翡他們知不知道你和她——”

  蘇漾點了點頭,磕了下菸灰,

  ‘糙糙和鄭叔叔還有聯繫,十艷這次回來認祖歸宗,鄭叔叔幫了不少忙,”

  “那他們對她——”

  蘇漾吸了口煙,明顯沉了口氣,很難,很艱難,

  “糙糙跟他們說清楚了,”聲音很輕很輕,卻感覺——非常沉重,艱難——

  將心比心,對她付出的,又有誰比自己少,只是——還記得,糙糙那次挺著將近八個月大的肚子站在鄭顯的病床前,慢慢的說,淚水順著臉龐流下,

  “——我這輩子辜負了你,卻不得不辜負——我是亂lun生下來的孩子,我有一個自閉的和尚父親,我肚子裡是養了我十幾年的男人的孩子——我有霜陽,我有山山——我和你,還有小翡——你們不是稀里糊塗過一輩子的人家——好好保重,鄭顯,我媽媽就辜負過你父親,我們家看來註定是欠你們家的,別讓鄭叔叔傷心。”

  當時,鄭顯臉埋在被單里,始終沒看她,其實,都知道,他在哭。誰也知道,鄭翡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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