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他停了下，糙糙依然仰著頭望著他，眼睛裡淨淨得，好像一無所有，其實——這孩子心裡狂跳不止！！這次——可別像她心裡想的，
她這個雜種就是那個時候有的？
158
他，十四歲和自己的親姐姐亂lun生下了我，啟糙糙。而且，聽來，。他絕對是個不擇不扣的害人犢子，我卻絲毫不嫌棄他，更甚，我要找到他，我要保護他一生一世。
——啟糙糙
惡之為花，其色艷而冷，其香濃而遠，其態俏而詭，其格高而幽。它綻放在地獄的邊緣——它，就是啟小早。
一體血統，一根血脈吶——啟糙糙感嘆，聽著聽著，竟然對這朵惡之花產生近乎神聖的保護欲，不可謂不夠神奇！聽著，聽著，糙糙仿佛看見自己手持尚方寶劍，三尺璨星辰，萬里靜妖孽！她永遠護住了這顆邪之毒瘤，惡之艷瘡！
咋讓嘎巴子突然如此群情激昂？聽聽，聽聽——啟糙糙從未如此專注的傾聽過一個人的過去，它的每一個細節，糙糙用心在聽，在記，在悟——
“啟明艷這次就真的過去陪他了？而且，他們又睡在一張床上了，”
後面一句就變成了肯定句，且，坦蕩無砥，無揶揄，無齷齪，無猥褻，
章衍含也點了點頭，糙糙的直白是她的本性，
“他們有了你，”
糙糙點頭，輕喃，“十四歲——”
章衍含扶上她的發，眼神憂傷又美麗，“也許，那段，是你媽媽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她帶著小早走了許多地方，一個剛剛十八歲的少女仿佛浪跡天涯，帶著一件自己最心愛的行李——外人都以為有心理疾病的弟弟——那時候，小早真的就像她的一件行李，形影不離，她帶著他獨自走遍歐洲大陸，去看過撒哈拉最美麗的夕陽、在以色列躺在夜晚的死海上看月亮、在土耳其一個地下山洞看宗教搖擺舞——明艷后來從來不說起那次旅行，可是，去過的相同的地方，或者，聽友人談及相同的地方，她的眼裡——那是明艷最真實的時候，很溫暖很溫暖——”
他仿佛已經自言自語，糙糙靜靜聽著，這，對他來說，是個淒傷又殘忍的故事，
“你知道，啟小早也確實是個天才，他們那次的出行後來竟然沒有用到你外公外婆的一分錢——全靠賭。啟小早用凱利方程式玩輪盤與二十一點，無往不利，走一路，賭一路，贏一路。直到現在，啟小早的名字都在拉斯維加斯賭場的黑名單上，永遠拒之門外——”
“凱利方程式？”糙糙覺得新鮮，
章衍含淡笑，
“小早心算相當厲害，若有必要他幾乎可以完成任何複雜的數算，唯一難以掌握的變量是對手刻意營造出的假性機率，不過，他有膽子願意放手一搏。這是你媽媽說他的，賭徒，無論是賭馬，還是玩賭場遊戲，亦或是猜測玻璃窗上流下的雨珠數目，總是在機率低的事情上下注；而頭腦清醒的數學天才則相反，他們只在機率高的事情上下注。前者浪漫，後者現實。”
糙糙點頭，心想，浪漫有屁用！小早現實、冷靜，否則，他也賺不到和啟明艷這一程奢侈旅程的花費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章衍含突然唇角一彎，眼底閃現譏誚，
“無論浪漫與現實，總歸是個賭，不會有好下場的。這一路賭下來，總贏，肯定會碰到不滿的人，有些人相方設法就不想讓啟小早好過了。你媽媽當時能把他帶出來，是因為所有人都相信兩點：一，相信你媽媽，會是個稱職的姐姐，真正負責的姐姐。其次，就是因為當時的小早情況確實很糟，他絕食，而且出現自閉傾向，大家都覺得，你媽媽帶他出去這一散心，會有好轉，可誰又會想到——”
他這時眉頭都緊蹙一團，看向糙糙，
“這世上，有人存心盯住你，你想要掩藏再深的秘密——”他搖頭，“明艷懷孕了。”他停下來，望著一個點出神般，好久，才緩緩又說道，“可想而知，你外公外婆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那有多——更雪上加霜的是，小早在國內那個傷人的案子又被有心人大張旗鼓的倒騰出來——小早是永遠不能回大陸了，回來了，就是有可能的牢獄之災——而且，你媽媽當時是無論如何死活也不願意打掉孩子——你外公急怒攻心差點就——那次後，你外公的身ti每況愈下，可清醒時，還是果斷做出了決定——先把啟小早送到了日本淺糙寺出家，你外婆是撕心裂肺的不同意，可你外公堅決認為這就是一妖孽，只有神佛能鎮住——把你媽媽送回武漢，告訴她，要這個孩子可以，永遠不見啟小早——送你媽媽回武漢的第二天，你外公就去世了——”
糙糙低下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外婆不喜歡她，有理由了，那其實是被剝奪至愛的恨！
啟明艷見一次外婆回來哭一次，有理由了，那其實是失去至愛的傷、愧、恨！這個失去里，也許，除了啟小早，同時，還有對外公逝去的悔與愧吧，外公相當於是被一雙兒女活活氣死的！
人間悲劇，人間悲劇啊！
糙糙感嘆，這時，抬眼看向章衍含，卻發現，他望著自己的眼睛——怎麼，更像她才是最大的人間悲劇？
糙糙心理承受能力強，突然有些覺悟，哎呀，表現的太旁觀者了點，趕緊入戲！
又垂下眼，掩住自己眼裡一切無所謂，
不能讓他看透，這時，不能讓他看透！——糙糙此時，心裡確實有本更秘密的小算盤，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159
像一條柔韌的繩子，情這個字，不知道勒痛多少人的心肉，糙糙想，他們家這一攤子，何嘗不是一條情繩打了死結，毀了別人，勒死自己，只是，啟糙糙不認為自己鎖在這個死結里。
可是，明明，他看著自己——好像，我就是個死結。
章衍含轉過身去，捏起茶壺，再沏茶，
糙糙看著他的手，分外修長優美，
糙糙看著他的側臉，儼然皎艷，朦朧的驚夢，
情繩繞頸，何嘗不煉粹了他的情殤呢？
糙糙走過去，站在他身後，
“章叔，你怎麼又活了，”
幽幽嘆息，問的卻如稚兒，
他還在沏茶，一道道，如行雲，如流水，也許，在這一道道里，他在研磨自己的苦，自己跌傷，自己的恨別離——
“糙糙，每個人都是一朵惡之花，缺陷始終伴隨著整個人生，真正的邪惡絕非殺戮本身，而是誘惑的力量，你不否認吧，看見啟小早的第一眼，你就為他迷惑了，”
糙糙望著他的背影，隱隱驚慄，他是住在自己心裡的魔！
聽見他輕嘆了口氣，
“我常嘆，你要是我的女兒該多好，起碼，你有我一半的血脈，我就有了你一半的權利，我絕不會讓你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惜，我不是，我沒有權利，你是啟明艷獨一無二的孩子，她想要你成為這樣，就，只能這樣——糙糙，你如何過得住苦日子？從你生來，想想吧，哪一樣，你得到的不是極致，如何能讓你委屈，讓你委屈存活在這個沒有你媽媽的世界裡——”
這時，他已經放下茶壺，雙手撐在桌沿，猶如末世囚徒——背影，看不見他的哀默，可，聲音，聽得出沉傷，
他的雙手逐漸握拳，
“你外婆，沒有留給你一分錢，一分錢都沒有！是的，她是給你媽媽留下了大陸所有的房產以及一筆不菲的基金，可是連你媽媽都不知道，只要她離世，這所有的財產全部凍結，你不能享有繼承權，也就是——”
“也就是，其實，我一無所有——”
糙糙驚愣！！呆呆的輕喃出——
原來，外婆恨自己如斯——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再恨再怨，一生世仇，終了，還是不舍，可，自己呢——她從來不把自己看成血脈，不是親人，是妖，是孽，是仇，是恨吶！恨不欲生！——自生自滅，好好壞壞，都不是他們家的人——是孽，是雜種——
糙糙心刺已經沒有了知覺，眼睛乾澀，卻，堅決不掉一顆淚！
原來，原來——可不笑話？她還一直誓言旦旦“不靠天不靠地，不靠任何人，我有自己的——”自己的什麼？原來，什麼都沒有——
“糙糙，”
他也沒有回頭，就是一手向後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遭天譴也是我，不是你，”
糙糙呆呆的，眼光慢慢移向他的背影，
她這個雜種就是那個時候有的？
158
他，十四歲和自己的親姐姐亂lun生下了我，啟糙糙。而且，聽來，。他絕對是個不擇不扣的害人犢子，我卻絲毫不嫌棄他，更甚，我要找到他，我要保護他一生一世。
——啟糙糙
惡之為花，其色艷而冷，其香濃而遠，其態俏而詭，其格高而幽。它綻放在地獄的邊緣——它，就是啟小早。
一體血統，一根血脈吶——啟糙糙感嘆，聽著聽著，竟然對這朵惡之花產生近乎神聖的保護欲，不可謂不夠神奇！聽著，聽著，糙糙仿佛看見自己手持尚方寶劍，三尺璨星辰，萬里靜妖孽！她永遠護住了這顆邪之毒瘤，惡之艷瘡！
咋讓嘎巴子突然如此群情激昂？聽聽，聽聽——啟糙糙從未如此專注的傾聽過一個人的過去，它的每一個細節，糙糙用心在聽，在記，在悟——
“啟明艷這次就真的過去陪他了？而且，他們又睡在一張床上了，”
後面一句就變成了肯定句，且，坦蕩無砥，無揶揄，無齷齪，無猥褻，
章衍含也點了點頭，糙糙的直白是她的本性，
“他們有了你，”
糙糙點頭，輕喃，“十四歲——”
章衍含扶上她的發，眼神憂傷又美麗，“也許，那段，是你媽媽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她帶著小早走了許多地方，一個剛剛十八歲的少女仿佛浪跡天涯，帶著一件自己最心愛的行李——外人都以為有心理疾病的弟弟——那時候，小早真的就像她的一件行李，形影不離，她帶著他獨自走遍歐洲大陸，去看過撒哈拉最美麗的夕陽、在以色列躺在夜晚的死海上看月亮、在土耳其一個地下山洞看宗教搖擺舞——明艷后來從來不說起那次旅行，可是，去過的相同的地方，或者，聽友人談及相同的地方，她的眼裡——那是明艷最真實的時候，很溫暖很溫暖——”
他仿佛已經自言自語，糙糙靜靜聽著，這，對他來說，是個淒傷又殘忍的故事，
“你知道，啟小早也確實是個天才，他們那次的出行後來竟然沒有用到你外公外婆的一分錢——全靠賭。啟小早用凱利方程式玩輪盤與二十一點，無往不利，走一路，賭一路，贏一路。直到現在，啟小早的名字都在拉斯維加斯賭場的黑名單上，永遠拒之門外——”
“凱利方程式？”糙糙覺得新鮮，
章衍含淡笑，
“小早心算相當厲害，若有必要他幾乎可以完成任何複雜的數算，唯一難以掌握的變量是對手刻意營造出的假性機率，不過，他有膽子願意放手一搏。這是你媽媽說他的，賭徒，無論是賭馬，還是玩賭場遊戲，亦或是猜測玻璃窗上流下的雨珠數目，總是在機率低的事情上下注；而頭腦清醒的數學天才則相反，他們只在機率高的事情上下注。前者浪漫，後者現實。”
糙糙點頭，心想，浪漫有屁用！小早現實、冷靜，否則，他也賺不到和啟明艷這一程奢侈旅程的花費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章衍含突然唇角一彎，眼底閃現譏誚，
“無論浪漫與現實，總歸是個賭，不會有好下場的。這一路賭下來，總贏，肯定會碰到不滿的人，有些人相方設法就不想讓啟小早好過了。你媽媽當時能把他帶出來，是因為所有人都相信兩點：一，相信你媽媽，會是個稱職的姐姐，真正負責的姐姐。其次，就是因為當時的小早情況確實很糟，他絕食，而且出現自閉傾向，大家都覺得，你媽媽帶他出去這一散心，會有好轉，可誰又會想到——”
他這時眉頭都緊蹙一團，看向糙糙，
“這世上，有人存心盯住你，你想要掩藏再深的秘密——”他搖頭，“明艷懷孕了。”他停下來，望著一個點出神般，好久，才緩緩又說道，“可想而知，你外公外婆知道了他們之間的事，那有多——更雪上加霜的是，小早在國內那個傷人的案子又被有心人大張旗鼓的倒騰出來——小早是永遠不能回大陸了，回來了，就是有可能的牢獄之災——而且，你媽媽當時是無論如何死活也不願意打掉孩子——你外公急怒攻心差點就——那次後，你外公的身ti每況愈下，可清醒時，還是果斷做出了決定——先把啟小早送到了日本淺糙寺出家，你外婆是撕心裂肺的不同意，可你外公堅決認為這就是一妖孽，只有神佛能鎮住——把你媽媽送回武漢，告訴她，要這個孩子可以，永遠不見啟小早——送你媽媽回武漢的第二天，你外公就去世了——”
糙糙低下頭，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外婆不喜歡她，有理由了，那其實是被剝奪至愛的恨！
啟明艷見一次外婆回來哭一次，有理由了，那其實是失去至愛的傷、愧、恨！這個失去里，也許，除了啟小早，同時，還有對外公逝去的悔與愧吧，外公相當於是被一雙兒女活活氣死的！
人間悲劇，人間悲劇啊！
糙糙感嘆，這時，抬眼看向章衍含，卻發現，他望著自己的眼睛——怎麼，更像她才是最大的人間悲劇？
糙糙心理承受能力強，突然有些覺悟，哎呀，表現的太旁觀者了點，趕緊入戲！
又垂下眼，掩住自己眼裡一切無所謂，
不能讓他看透，這時，不能讓他看透！——糙糙此時，心裡確實有本更秘密的小算盤，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159
像一條柔韌的繩子，情這個字，不知道勒痛多少人的心肉，糙糙想，他們家這一攤子，何嘗不是一條情繩打了死結，毀了別人，勒死自己，只是，啟糙糙不認為自己鎖在這個死結里。
可是，明明，他看著自己——好像，我就是個死結。
章衍含轉過身去，捏起茶壺，再沏茶，
糙糙看著他的手，分外修長優美，
糙糙看著他的側臉，儼然皎艷，朦朧的驚夢，
情繩繞頸，何嘗不煉粹了他的情殤呢？
糙糙走過去，站在他身後，
“章叔，你怎麼又活了，”
幽幽嘆息，問的卻如稚兒，
他還在沏茶，一道道，如行雲，如流水，也許，在這一道道里，他在研磨自己的苦，自己跌傷，自己的恨別離——
“糙糙，每個人都是一朵惡之花，缺陷始終伴隨著整個人生，真正的邪惡絕非殺戮本身，而是誘惑的力量，你不否認吧，看見啟小早的第一眼，你就為他迷惑了，”
糙糙望著他的背影，隱隱驚慄，他是住在自己心裡的魔！
聽見他輕嘆了口氣，
“我常嘆，你要是我的女兒該多好，起碼，你有我一半的血脈，我就有了你一半的權利，我絕不會讓你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惜，我不是，我沒有權利，你是啟明艷獨一無二的孩子，她想要你成為這樣，就，只能這樣——糙糙，你如何過得住苦日子？從你生來，想想吧，哪一樣，你得到的不是極致，如何能讓你委屈，讓你委屈存活在這個沒有你媽媽的世界裡——”
這時，他已經放下茶壺，雙手撐在桌沿，猶如末世囚徒——背影，看不見他的哀默，可，聲音，聽得出沉傷，
他的雙手逐漸握拳，
“你外婆，沒有留給你一分錢，一分錢都沒有！是的，她是給你媽媽留下了大陸所有的房產以及一筆不菲的基金，可是連你媽媽都不知道，只要她離世，這所有的財產全部凍結，你不能享有繼承權，也就是——”
“也就是，其實，我一無所有——”
糙糙驚愣！！呆呆的輕喃出——
原來，外婆恨自己如斯——女兒，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再恨再怨，一生世仇，終了，還是不舍，可，自己呢——她從來不把自己看成血脈，不是親人，是妖，是孽，是仇，是恨吶！恨不欲生！——自生自滅，好好壞壞，都不是他們家的人——是孽，是雜種——
糙糙心刺已經沒有了知覺，眼睛乾澀，卻，堅決不掉一顆淚！
原來，原來——可不笑話？她還一直誓言旦旦“不靠天不靠地，不靠任何人，我有自己的——”自己的什麼？原來，什麼都沒有——
“糙糙，”
他也沒有回頭，就是一手向後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遭天譴也是我，不是你，”
糙糙呆呆的，眼光慢慢移向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