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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棣倒是很平靜:“該來的躲不掉,我們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磚石爆破聲離得越來越近了,教主三人精神終於緊繃了起來。如果說剛才他們心裡還存著一份僥倖,但現在可以完全確定,有什麼朝著他們這個方向來了。

  魔物搞不出這麼大動靜,難道說是守墓人嗎?還是其他的什麼怪物?巫術之詭異超乎常理,似乎根本沒有做不到的事。

  “喀——”巨大墓室的一側牆壁出現了一條裂fèng。

  “咔擦、喀喀……”裂fèng越來越多,越裂越大,一片死寂的墓穴中,三雙眼睛都緊盯著蛛網狀裂fèng的正中。

  那麼厚實的石牆,居然裂出這樣的裂fèng,要多麼大的力量才能做得到?光是想想,就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嘭!!!”隨著一聲近距離的驚天聲響,整塊青石石壁完全炸裂開來,石屑漫天,如煙塵蔽日,一時間燭火的光芒黯淡了大半。較大的青石碎塊被人跟玩兒似的踹了開來,一行人走進了墓室。

  最先看清的人是教主,他一眼就看見了跟在點絳生身後的衛琳琅,頓時眼睛一亮:“琳琅!”

  “……!”衛琳琅聽見常棣聲音後立時哽住了,有心想快樂地大喊卻喊不出聲,眼框盈滿了淚光。她捂著嘴拔腿投向教主的懷抱,兩人嚴絲密fèng地摟在了一起。

  重逢之途艱辛,可衛琳琅一路走來卻從來很堅定,因為她只能自強,別無他法;可是現在,重新遇見了那個會寵著她愛著她心疼她的懷抱,衛琳琅突然就變得嬌氣、變得柔弱、變得委屈了起來,她鼻子發酸,淚珠兒滴滴答答地在常棣的衣襟上暈開來。

  “我們的出場方式是不是挺震撼的?”衛琳琅摟著教主的腰,抬起頭笑中帶淚地打趣。

  常棣卻鐵青著臉,他把衛琳琅拉開,看見她那纏了一圈又一圈繃帶還滲著血的左臂,再掃視浸透鮮血的半個身子和大大小小的傷口,像是手足無措地捧著摔出裂fèng的珍寶。

  “……誰幹的?”教主板著臉,眼底強抑著前所未有的戾氣,“誰、干、的?”

  “知道了又怎麼樣,墓中有太多危險,你不能在這裡衝動。”衛琳琅一眼看穿了常棣的打算,拉拉他的手搖搖,“好啦,告訴你就是了,是那個宮主。”

  教主目光陰森地看著那個與昭英等人一起跟著點絳生走出石壁破出的大洞的暗銀面具女人,看著這樣的常棣,衛琳琅仿佛又回到了折柳居的那場大火現場,又像是面對著一個真正的殺神……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教主敏銳地發現了衛琳琅的動作,現在的她在他心裡就像易碎的瓷器般,必須時刻注意著一舉一動,絕不能磕碰;於是他收斂起了怒氣,低聲問:“她怎麼還跟你們在一起?”

  “跟在我們身後也沒法兒趕走呀,總不能直接把她們給推到懸崖下面去吧。”衛琳琅也有些無奈,“再一個,昭英和宮主達成了協議,宮主庇護他在墓中的安全,等平安出了夏墓,昭英會讓朝廷不再視天鬼宮為邪教,六扇門也不會再對天鬼宮宮人進行通緝捉捕。”

  常棣不屑地冷嗤:“他們也就這點能耐了。”

  衛琳琅聳聳肩:“白喜一個人保護昭英挺辛苦的,若是昭英在墓里出了什麼事,白喜就完了……我想著不如等到出去了再報仇不遲,當然了,要是她能死在這地底……對她來說也未嘗不是個更好的結局。”

  “不說這個了,你手臂的傷口沒有怎麼處理吧?快抹上傷藥。”教主拿出從雲鶴身上搜刮出來的金創藥,叫衛琳琅快點搽上,“你一邊搽我一邊告訴你一件事。”

  衛琳琅噗得笑了出來,開始從胳膊上一層層揭下繃帶:“好吧,我搽,到底是什麼事兒啊?”

  常棣便繪聲繪色描述了一遍魔物的形貌和手段,再講到自己看到那個冒充衛琳琅的魔物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假冒的,因那魔物雖然外表與衛琳琅一般無二,但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說著說著,教主突然停下來不說了。

  然後呢?衛琳琅低頭搽著藥,見常棣沒聲兒了,奇怪地抬起頭望著他,卻見自家教主大人微抿著嘴唇,眼神亮閃閃的,仿佛在求表揚似的。

  “我已經很久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了。”衛琳琅笑著湊上去親了一口教主的嘴唇,是啊,曾幾何時她擔心過常棣會不會在這一世也和官錦兒攪合到一起去,但她如今已經完全釋然了。愛一個人,就要信他,何況衛琳琅也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見和判斷。

  衛琳琅和常棣如今的感情和上一世她所見過的教主和官錦兒的相處完全不同,彷如雪山之巔比之雨天泥窪,毫無可比性。看如今的官錦兒是怎樣的一個笑話?!衛琳琅不屑把她和自己作比較,平白拉低身價。

  對於她的回答,常棣自然是聽不明白的,但衛琳琅也不需要他明白,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美好的在於現在和未來。

  這時,點絳生走了過來,他看了眼常棣腳下裝得鼓囊囊的包袱和前胸貼身放置的幾份書帛,讚許地點點頭:“到手了?”

  常棣笑了笑默認,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身邊的衛琳琅,不希望她知道關於他身體狀況的糟糕,不想讓她擔心。衛琳琅挑起眉頭在師父和自家教主之間來回逡巡,內心嘀咕,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好瞞著她的呢?

  點絳生在心裡低嘆了一聲,用看女婿的目光嚴厲地掃視了一遍常棣,然後語重心長地說:“照我來看,你距離先天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你還是太年輕,經歷得也少,此事事畢,你需獨自去大千世界悟道,破釜沉舟,方能有所得。”

  衛琳琅一驚,扭頭看向常棣,薄唇輕啟,似是想說什麼,最終又沒有說出來。

  常棣笑容淡了一些,他垂下眼捏捏衛琳琅的手心,安慰她:“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不過我會考慮的,多謝前輩。”

  這孩子還是不明白。點絳生搖搖頭,拿起一口兵器鐵箱中的一把蛇形劍,拔劍出鞘,劍鋒雪亮:“你知道你跟先天境界最大的差距是什麼嗎?”

  “晚輩愚鈍,還請前輩明示。”常棣的態度認真起來。

  他太年輕就達到了一般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武功進境拔升太快有其利自然也有其弊,達到了瓶頸實在是太過正常的事;所以雖然渴望達到先天,但常棣一直順其自然,並不強求突破。

  衛琳琅也在一旁仔細地側耳傾聽,點絳生教導她的時間並不算多,可以說大部分時間她都在自己摸索。

  “先天——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點絳生背手於身後,目光放遠,淵渟岳峙,即使人站在昏暗陰森的地底,也像傲立於群山之巔,“如果說先天以前都是要你去迎合武道的玄妙,領會越深則境界越高,先天則需要你打破這種玄妙,創造只屬於你一個人的‘道’。”

  常棣似有所得:“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正是如此。”點絳生用蛇形劍直指遠處迷宮石壁上那一個個被暴力擊出來的觸目驚心的大洞,霸氣四溢:“想邁入先天,首先要懂得,不要遵守他人的規定。相信自己,自己所期望發生的事情,那便讓它發生!我,才是領域的主宰。”

  點絳生平舉著那把鋒利無匹的蛇形劍,另一手拂袖其上而過,讓衛琳琅目瞪口呆的是,那本該柔軟易裂的袍袖卻將那玄鐵精鋼一划兩半,斷裂的劍刃清脆地落地,“鏘”的一聲仿佛擊在了衛琳琅和常棣的心底。

  常棣牽著衛琳琅,鄭重地說:“我明白了,我必不負前輩悉心教誨。”

  “師父也不多點撥點撥我,我剛拿到《碧蕖心法》可還兩眼一抹黑呢。”衛琳琅笑彎了一雙丹鳳眼,歪頭撒嬌道:“還有絕塵子前輩劍法後九招的改進和新創,師父您要是不幫我多演練幾遍,翻遍這天下可也找不出第三個練碧蕖劍的人了啊。”

  新來的這批人一個兩個都忙著搜刮寶物,雲鶴則被胡闖拉著問鳳南天是否安好等問題,鳳南天的幼弟在自己的看護下遇難,胡闖對此十分內疚,胡家欠鳳家良多,他想對鳳南天親自請罪。

  朴昌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暗笑了兩聲,一溜煙兒地蹬蹬蹬爬上了墓穴正中間的祭壇,他對上面可要好奇死了,反正現在這裡這麼多人,又全是高手,出不了什麼大事的啦!

  誰知道在他剛登上祭壇最後一階階梯的時候,根本都還沒來得及看清祭壇壇頂的石棺中到底放了什麼,變故就這麼無情地發生,忽然整個祭壇不知被觸碰到了什麼機關,突兀地燃起沖天大火,火光瞬間將足有十畝的地底墓穴映成了赤紅色的熔洞,將每個人驚怖萬分的表情染上血色。

  四面八方都響起了沉悶的警報鐘聲,喪鐘一下下響徹整座皇陵,將所有守墓人、蠱蟲、巫獸、魔物自最深的沉睡中喚醒,讓所有入侵者心驚膽寒、兩股戰戰。

  這是宣戰的鐘聲,也是死亡的序曲。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章

  “朴昌!”雲鶴立時便想要衝進火里救人,他再也見不得有同伴死在他面前,可是還沒跑兩步就被胡闖攔住。不是不體諒雲鶴的心情,只是胡闖更加明白,輕舉妄動只會讓受害的人變得更多。

  “放開我!”雲鶴大喊,朱李和擷芳的死狀又纖毫畢現地浮現在他的眼前,“我要、我要去……”

  “你要去幹嘛?”

  “我要去救——”雲鶴突然定住,慢慢地僵著身子轉了半圈,視野中出現了一個渾身黑不溜秋的人影。那人頭髮被燒得短了一半,另一半也變成了一團焦麻,臉上一層黑灰,外袍在第一時間就被拋棄,於是現在只著了兩件白色內衫,已經髒兮兮、破破爛爛、看不出原本的純白。

  “你?!你小子!”眾目睽睽之下,雲鶴的面癱臉有點發臊,突然有種想衝過去把朴昌錘死的衝動,“信不信我把你丟回火里?!”

  “什麼呀,我安然無恙難道不該是一件好事嗎?”朴昌笑嘻嘻地不以為意,特別欠揍的樣子,“我怎麼可能讓自己死掉嘛,可別忘了我的武功可是全魔教首屈……咳,僅次教主的呢。”不算上那些隱退的長老的前提下,朴昌在心底補充。

  “都什麼時候了還貧嘴!”衛琳琅恨鐵不成鋼,那不知出處的報警喪鐘在耳邊催命,這兩個人還在這裡耍寶!

  剛這短短一會兒的說話功夫,蠱蟲群齊振翅的可怖聲響漸漸便能直接聽到了,一道又一道後天境界的強橫氣勢隔著墓穴石壁的重重壁障向一干人等傾軋了過來,讓他們本已十分緊張的神經更加驚懼起來。後天境界的守墓人、蠱蟲、巫獸、魔物大軍,不管哪個都是沒法對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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