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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琳琅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她眨巴了下眼:“說什麼呢,明明是我抱你大腿,怎麼聽起來你成了痴心娘子我成了冷心漢?”

  “琳琅怎麼可能是冷心漢?”常棣佯怒,“我可沒見過比你還痴的人呢……好不容易兩個痴心人碰見了,以後便不要分開才好。”

  “總壇那裡還有一群小蘿蔔頭等著我去□□呢,我怎麼捨得離開那麼可愛的他們?”衛琳琅想起過去的日子,感慨萬千。

  “那我們說好了?”

  “說好了。”

  “琳琅……”

  “嗯?”

  “你願意成為教主夫人嗎?”

  “哈……”衛琳琅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捂著臉倒在了床上,袖口有些濕潤。她想起了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常棣時的情景,想起了小時候的肖立,想起了自己數次從教主手中險險保住小命的慶幸,想起了許多他們共度的良宵……這些溫暖的記憶碎片紛飛,最終化為了她衝出口的:“夫君——”

  常棣似乎早有預料,只凝視著躺在自己身邊陷入思緒的衛琳琅溫柔地笑,手握得更緊了。

  衛琳琅突然探出了頭,臉蛋被她自己捂得紅撲撲的,她興奮地道:“你知道嗎,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印象中的你一直是背景自帶沖天烈焰的人,那種烈焰仿佛能燃盡一切,別管是正義還是希望,是不公還是反抗。世間的一切在你面前,大約都得為你強大的力量折腰,呵,霸道至此。”

  常棣頓了下,苦笑:“我也會欣賞那樣的自己。但是我絲毫不羨慕他,因為那時你並不感到欣喜,而是因他感到恐懼。”

  “你自己知道就好,”她拿小指頭戳戳常棣:“你呀,就是邪惡本人!”

  “那我好像不做些壞事都說不過去了?”常棣挑眉,抓著衛琳琅的手,一把將她壓倒,兩相嬉笑地親親舔舔後,他抬起頭來認真地說道,笑得邪氣又溫柔,“記住,不管今後我能不能一直在你身邊,你永遠都是我最深的牽掛,你永遠保管著我的心……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我們現在抓緊時間做一些正經事才對。”說罷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教主沒有說出口的是,當時,他初見衛琳琅的時候,看見她既美且艷的臉龐被火光照映成彤紅,鴉羽般的長髮胡亂紛飛,上挑的鳳眼瞪得大大的,眼神既驚懼又隱藏著歡喜——仿佛是誤入修羅地獄的冰清玉潔的仙子,正失措間,卻乍然愛上了那墮落的修羅。

  這矛盾般的禁慾感和禁忌感能讓人上癮,讓人發狂,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這是珍藏在常棣心中的最珍貴的美好回憶,連衛琳琅,他都澀於分享。

  只有死亡能將他們分離。

  樓下,粟立榕、東方凌風、朴昌、宮主等核心人物都聚集在一起,以防蠱蟲不給力,現在就提前開始進行最關鍵的一步——飼蠱指路。

  蠱術其實是巫術的很小的分支運用,可惜巫術已經隨著前朝的覆滅而失傳,而今人只能化用巫術的些微淺顯原理,以期得到更強大、更接近前人的力量。

  粟立榕帶來的蠱蟲便是當今極為少見的傀魍蠱,如果說續命蠱可以被譽為“蠱後”的話,那麼傀魍蠱便是“蠱王”了。傀魍蠱如果使用得當,甚至可以摸到已失傳的巫術的門檻,是催眠術、傀儡術、修復術最基本的運用。可惜,現在只能用它來做最簡單的事情:指路。

  給官錦兒放血的工序依然是天鬼宮宮主親自完成的,疑心甚重的她不給其他人任何一個奪回官錦兒的機會。

  她瞥了眼泫然欲泣的官錦兒,突然毫無示警地出手在她手掌心正中劃了深深的一刀,鮮紅濃腥的血爭先恐後地湧出,當頭澆到了原本懨懨的傀魍蠱蟲身上,讓外形像個蠶寶寶的它頓時興奮地大力扭動起身體。

  “啊——!”官錦兒尖叫一聲,真的哭了出來。痛得要死這種原本她不能忍的事情現在倒還在其次,真正讓她心理崩潰的是親眼看見自己的血液大量流失,那種冰冷的、生機消逝的感覺完全誘發了她對死亡的恐懼。

  天鬼宮宮主是個脾氣暴躁的女人,她一路上忍受這嬌滴滴的大小姐日久,見官錦兒害怕至此,仍沒有絲毫同情心地刺激她:“聽說,當年就是因為整晚放血但這隻蠱蟲仍舊不滿足,所以你的父親才耗盡了全身的鮮血呢。不知道這次它會不會像上次那樣貪婪?”

  官錦兒聽了,卻是連話都快要說不出了,整個人臉色泛青,幾乎要翻著白眼厥過去。真不知道那些在武林第一美人比賽時投票給她的人見到她如今這副尊榮,會有什麼感想?反正東方凌風臉色是夠古怪的,既有些微心疼不舍,又有十足的嫌棄。

  天鬼宮宮主啪啪點了官錦兒幾個穴道,官錦兒渾身一顫,意識被迫重新清明起來。

  “裝什麼嬌弱,劃你手掌心已是仁慈,肢干末端而已,才出了這麼點血能暈?”宮主不屑地撇嘴,片刻後,眼見著官錦兒手掌心的傷口滴血的速度減緩,仿佛開始凝固,便又狠狠地在原來的傷口處補了一刀。

  官錦兒痛得“啊”地大叫了一聲,這回真的自己把自己嚇暈了。

  不過現在已經沒人在意官錦兒的表現了,因為那傀魍蠱蟲吸飽了血,歡快地蹦躂著,似乎已經開始出現指路的跡象了!

  沒想到如此之快就能有結果,朴昌、東方凌風等人都立刻吩咐手下去個人休息的客房把所有人都叫起來,傳話說有可能他們要當即出發、夜探皇陵!

  眾人集結的速度非常之快,畢竟大家心裡明白明日要涉險,這一覺是不可能安穩的睡好的,所以沒過片刻,全部的四十一人便都來到了酒館大廳中,行李、兵器都已帶在了各自的身上。

  除去昏迷不醒的官錦兒,四十雙眼睛都緊緊地盯著肥嘟嘟的蠱蟲。

  這隻傀魍蠱原本是白色的,現在已經變成了醬紫色,紫中泛紅,慢慢地,一根針狀的尾針從蠱蟲的尾部探了出來,蠱蟲擰過身子,那尾針便遙遙地指著一個方向——西南。

  “成了!”粟立榕激動地大喊,有些維持不住盟主高大穩重的形象。

  他為了此事,多少年夜不安寢?自當年從墓中得來一秘笈,受人所助突破到了後天之後,粟立榕的武功已經十年沒有任何一絲的進展了。如果是瓶頸期,那這時間也太長了!

  所以,即使很不想承認,但這只可能意味著他粟立榕這輩子的成就到頂了……不,這怎麼可以?即使自己是後天高手,可是若一直無法突破先天,總有一天會老!會死!

  而這次的再訪皇陵,就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搏了!粟立榕確實等待了太久太久,以至於承受不起一點一毫的差錯!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數十人從酒館魚貫而出,腳步卻幾乎全部都悄無聲息,行走在已宵禁的大街上,絲毫沒有引起俱蘭城居民的注意。

  如若是中京城、百花城那類的城牆高聳的城市,城門一關就不可能有人能出得去,但好就好在俱蘭城遠離九州中心,人跡不說罕至,起碼比較稀少,這就造成了它城牆低矮、守衛鬆散等等因素,這也方便了身負武藝的一行人出城。

  從西門出得城來,他們跟著粟立榕手上托著的傀魍蠱的指引,一路向西南行去,這一走便從深夜,一直走到了第二日的正午。

  正午烈日當空,沙漠尤其酷熱,眾人的情緒已由最開始的激動興奮緊張等等,轉變為了疲憊燥熱和饑渴。

  “別擔心,那夏墓我曾進去過,並不會很遠,大概走上一天就能到了。只是方位詭異多變,沒有蠱蟲的指引恐難到達,所以你們都要跟好我,不要掉隊,否則……”粟立榕不知是安慰還是恐嚇了一下眾人,然後又給開始發懨的蠱蟲補充了一些血液。

  那酒壺裡裝著的正是昨晚收集起來的官錦兒的鮮血。大家公認官錦兒愛一驚一乍,太過於累贅,所以直接把她丟在了那酒館。

  可是在熱得快叫人窒息的沙漠中跋涉的現在,他們卻開始羨慕起了被丟在酒館中的官錦兒,起碼她有屋檐能遮陰,有酒水能解渴,多麼幸福!

  時間在煎熬中流逝,日頭西漸,炙烤般的炎熱才將退去,刺骨的寒意便毫無預兆地襲來,凍得人直打哆嗦。

  一路上不是沙丘便是石山,沙丘不斷憑著風變換著形狀,慢慢地用它獨有的方法移動著,高聳的座座沙丘簡直可謂小山。而那種巨石比四五人還高,表面坑坑窪窪,形狀奇怪得很,原是被風沙侵蝕成的樣子。

  漸漸地,遠方影影綽綽的出現了一點綠洲,眾人極目看去,便見那綠洲所環繞的竟是一座有些發飄的城池!這是……到了嗎?!每個人心中都開始期待,鬆懈的神經重新緊繃。

  近了,更近了,那城池的城門匾已依稀可辨——

  俱蘭城。

  俱蘭城!

  眾人譁然,他們難道兜了一個圈子,又回到了原點嗎?!可他們自從出了城門起,便一直在走直線。鬼打牆?天下竟真有如此奇詭之事?

  粟立榕臉色也不甚好,他們當年也沒有遇過這樣的事情,不過他還是聽說過類似的事情的……正當他打算出言安撫眾人情緒的時候,便聽見一個磁性沉穩的男聲道——

  “這只是海市蜃樓——西域人的叫法,沙漠中並不少見。”常棣很平靜。

  “海市……什麼鬼?”身嬌體弱的昭英氣息微弱地問,他被整日的徒步跋涉折磨得連傲慢的力氣都沒有了。

  “海市蜃樓。意思是它不是真的,只是一個幻影。”常棣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旁人,仿佛只在對同樣好奇的衛琳琅解釋:“大夏皇陵周邊幻影陷阱很多,如今我們見到了海市蜃樓,證明離皇陵已經不遠了。”

  “咳,是的,”粟立榕搶回了話語權,拍板道:“我們繞過俱蘭城的幻影前進,不要靠近。”

  “靠近了會怎麼樣?”衛琳琅悄聲問常棣。

  常棣想了想:“大概要麼是流沙,要麼……”

  “怎麼樣?”衛琳琅好奇地追問。

  “就真的陷進鬼打牆。”常棣認真道,“西域是巫術和各種詭異術法的發源地,向來奇事異聞多,對自然還是要敬畏些的好。”

  接下來他們又遇上了兩三次海市,一次是恐怖的鬼蜮之城,其陰森詭譎看得眾人勃然變色,遠遠地就避走開來;一次是突兀地矗立在沙漠中的,貌似皇陵的正門,粟立榕卻還是搖頭表示不對勁,讓大家不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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