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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公主聽得畫風不對有些急了,皺眉道:“皇兄這是什麼意思?真要讓她嫁進太子府不成?”

  “這事兒你是做母親的你說了算。”皇帝輕一笑,“不過阿晗跟你很像麼……當年你尋死覓活,不知她會不會。”

  皇帝一副“你們看著辦”的意思,明擺著雖是不支持,但也不打算以皇帝的名義嚴令楚晗不許有這念頭。

  長公主咬牙切齒。這麼多年皇帝慣著楚晗,待她比帝姬還好,她這個做母親的都覺得無所謂。可這回……這事也順著她不肯說狠話,長公主簡直不知該怎麼辦了。

  .

  更可恨的是,皇帝把楚晗即將出現的做法猜得極准。

  楚晗倒是沒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採取了個很安靜的做法:絕食。

  理由也很簡單,甚至沒說是非嫁太子不可。她只說:“今日在成舒殿的話,那許多宮人都聽見了。宮裡最是個藏不住事的地方,現在只怕已傳得不少人都知道。如是舍下臉去求陛下賜婚最終仍沒能嫁給太子,女兒的臉往哪擱?”

  你怎麼不想想嫁人做妾你的臉往哪擱——這話到了長公主嘴邊就咽回去了,想也知道,對於這個,楚晗輕而易舉地就能再拿今天在殿裡的那套說辭給駁回來。

  母女倆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冷戰,長公主一門心思要攔她,可耐不住她絕食——不管怎麼說,楚晗是個小姑娘,跟家裡絕食鬧事也就罷了;她一個長公主,總不能跟她一起絕食鬧事。

  所以整件事裡,處於弱勢的是長公主。

  楚晗絕食的第三日,長公主迫不得已入宮覲見。

  當日下午,皇帝急召太子入宮。

  .

  賀蘭宏晅入殿行了禮,起身後隱約覺出氣氛不大對頭,疑惑不已地看著召了自己來卻又沉默不語的父親和姑母。

  “嗯,殿下……”長公主嘗試著開了口,聽到他應了一聲“姑母”之後卻再說不出話,只得看向皇帝。

  皇帝一聲嘆息:“晅兒啊……”

  眼見著父親與姑母都愁眉不展,太子心中納了悶。這般神色,像是遇上了什麼天大的難事。可……沒聽說宮裡出了什麼大事啊……

  “你明年就要成婚了。”皇帝緩緩說。太子頜首應道:“是。”

  “隨蕭家長女入府的媵妾還沒完全定下。”

  “……是。”

  皇帝點了點頭:“你姑母……給你挑了個人。”

  ……誰?太子頭一個想到的是府里的怡然,原本長公主送她進來也有那個意思,誰知皇帝說:“熙安翁主。”

  “啊?!”太子傻住。這話從皇帝口中說出來太奇怪了,而且還是當著肅悅長公主的面,肅悅長公主可是熙安翁主的母親……她能答允這事?

  太子愣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開了口:“姑母……為什麼……翁主她……”

  雖說世家聯姻是常事,不值得驚訝。可熙安翁主……長公主不至於聯這個姻啊!

  肅悅長公主蹙著眉頭沉了一口氣:“先別問為什麼,你倒是先說說,你什麼時候和阿晗走得這樣近了,竟連我都不知道?”

  沒有啊……

  太子心覺很冤:“我上次見她還是去年清明了……從未走得近過。”

  這麼一說連皇帝也覺得奇怪了:“那她為什麼非要嫁給你?寧可做妾,不答應就不吃東西。”

  “……”太子一懵。徹徹底底、實實在在地不知道原因,要說自己是太子,錦都的世家也好貴女也好,想在婚事上打主意的必定不少,可是熙安翁主……他想了又想,確實是不熟。

  思來想去,他把上次清明時和楚晗見面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同皇帝和長公主說了,直到他說“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們就各自回府了”的話音落下,皇帝和長公主才怔了一怔:“沒了?”

  太子點頭:“沒了。”

  長公主不甘心地又問:“之後再沒見過?”

  “……沒有。”太子一揖,如實道,“今年上巳清明又是同一天,那天表妹及笄,所以連那天都沒再見。”

  “……”從皇帝和長公主到一殿的宮女宦官都覺得:這事兒奇了怪了。

  .

  再問也沒什麼可問,要攔楚晗又攔不住。雖說讓她做妾有點委屈了她,可一來她自己沒覺得委屈,二來就算不應她,把她強許給別人鬧出了什麼事只怕更不好……

  思來想去,長公主終是咬牙點了頭:就這樣吧。

  “……”皇帝一嘆,“也只能這樣了。”

  .

  隆慶十七年,太子大婚。那是極盡風光的一場昏禮,迎娶的是光祿大夫的嫡長女,隨嫁媵妾也都出身不凡,不僅有皇后和舒韶夫人的侄女,還有肅悅長公主的獨女——熙安翁主。

  那天,楚晗一身禮服靜靜坐在自己住了多年的閨房中,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做妾……算是個憾事,但到底還是幸福多些。

  不管怎麼說,她嫁了一個自己想嫁的人,哪怕連她自己也知道,她是一廂情願。

  連她的弟弟也勸她說:“長姐何必?母親就你這一個女兒,你想嫁誰母親能不答應?好端端的,非要去做妾……”

  她站起身,頭上的珠釵相碰發出簌簌響聲,微微的光澤襯托著她的笑容:“晉淵,這次就當長姐犯傻好了。不過……總有人值得你犯傻。”

  .

  她踏上了接親的轎輦,隨著儀仗,浩浩蕩蕩地往太子府去。

  轎輦上,她聽著外面一路的熱鬧,自己也暗罵自己實在是傻透了。莫說皇帝和長公主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連她自己都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

  曾幾何時,她覺得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若當真不能嫁一個自己愛慕的人,就要嫁一個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人——這於她而言也不難,她堂堂一個翁主,誰娶了她敢讓她受委屈?

  如今偏就反了過來,她一廂情願地嫁給太子,在無比清楚太子根本對她沒有男女之情的前提下無比執拗地嫁給了太子……

  所以,她只想全心全意地去愛一個人,反倒不在意回報是什麼了。

  .

  也許因為入府時就懷揣著這種心思,她想得明白過得坦蕩,眼瞧著幾個妾室爭風吃醋也不做理會。這幾人中尤以太子妃的庶妹蕭雨盈為最,太子妃倒是很大度,慢慢的,她和太子妃的關係愈發好了。

  太子待她……也算是不錯,她知道太子很是納悶自己為什麼非要嫁給他、甚至直言問過她原因,她略作思忖笑了笑說:“我願意。殿下娶也娶了,還問那麼多幹嘛?”

  她是受著大世家的教育長大的,禮儀規矩皆沒的說。兩年後,皇帝駕崩,太子繼位,封她做了琳妃,當即給了她協理六宮之權。

  這是頭一回有人跟他的正妻分權,聖旨下來那天,她有些惴惴地去拜見皇后,皇后知道她的來意,笑而道:“本宮知道你為什麼來。沒關係,你別多心,協理六宮的權你好好拿著,咱們可以不爭寵,卻不能讓別人騎到頭上來。”

  於是她就安安穩穩地掌了這權,本就有著大長公主撐腰,又處事公正,闔宮上下也沒人敢說她半句不好。

  唯一與她矛盾愈深的,就是蕭雨盈——如今的瑤昭儀。

  六宮都說,若不是因為皇后是嫡出,這後位大概是要易主。這些話她自然清楚,心裡也不喜瑤昭儀,只不過因為皇帝喜歡她,楚晗就從來不說什麼。

  楚晗想……他喜歡的人,她便要護一把。不為別人,是為他。

  瑤昭儀卻是不一樣的心思。相較於心裡只有皇帝的楚晗,她可以說是心裡完全沒有皇帝——她更在意的是位份與榮寵。是以她覺得,長姐不過是仗著嫡出時時壓她一頭,這也罷了,從府里到宮裡一直是她最得寵的,怎麼偏生大權落到了楚晗手裡?

  雖知多半有皇后授意,她卻到底怪不得皇后,只能時時處處給楚晗找彆扭。

  楚晗的位份尚壓她半品,又因為那般的心思不願同她計較,沒想到她變本加厲。

  那是頭一次,楚晗在晨省昏定的時候,仗著協理六宮之權發了火。原因是瑤昭儀說話太過火,一邊譏刺著皇后仗著先帝的旨意坐在這個後位上卻始終聖寵稀薄、一邊又說楚晗堂堂一個翁主非得腆著臉嫁進宮來,皇帝連看也不願多看她一眼……

  皇后氣得臉色發白卻發作不得。這宮裡頭,皇后最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就是瑤昭儀。很多時候,不責,瑤昭儀挑戰她皇后權威;責,那是她的親妹妹,實在閒得她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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