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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復又執盞將兩樣各抿了一口,細品須臾,頜首答道:“是,似乎第一盞隱有苦澀,第二盞更甘醇一些。”

  芷寒亦點頭同意。琳儀夫人冷然一笑:“是,這就是皇次子和齊眉帝姬中毒的原因。那第一盞的果汁,是帶著果核一併做出的1,大人喝了無礙,小孩子卻會中毒。”

  芷寒一驚,隨即怒道:“那便是做這果汁的宮人不當心了?臣妾回去自當嚴懲。”

  “貴姬莫急。”琳儀夫人無聲一笑,“宮正司的人說問了醫女,若只是做果汁所用的蘋果中的果核,不至中毒。是有人額外增了果核進去,才會如此。”

  果然還是有人動了手腳。

  我下意識地摟住了阿眉,抬眸向琳儀夫人道:“如此便請夫人嚴查,此人之心可誅,夷之九族也不為過。”

  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嘉容華,她倒是神色如常,低垂著眼眸瞧不出什麼不對。芷寒斂身向琳儀夫人一拜:“但求夫人徹查,霽顏宮的一眾宮人都交宮正司去審便是。”

  .

  此事關係甚大,連宮外也得了消息。下午時,怡然和芷容匆匆入宮見我,一踏進明玉殿門,怡然便緊蹙著眉道:“你兄長急得不行,霍將軍和夫人也很擔心。”說著瞥了一眼在不遠處和梨娘玩著的阿眉,不無擔憂道,“當真無事了麼?”

  我點點頭:“無事了。芷寒那邊,闔宮的宮人都交了宮正司去問話,應該不日就能出結果。”

  芷容一嘆:“得寵也不行無寵也不行,真是一刻安生日子也沒有。從前的事我都聽兄長和嫂嫂說了,長姐就不該回宮來。”

  那玄色身影在門邊一頓,我不覺一驚,沉然福身:“陛下大安。”

  他走進來,淡看了芷容一眼,將手裡的一疊紙遞到我面前:“宮正司審出來的,是嘉容華。”

  我接過來看了一看,至少是三四個宮人的供狀,內容倒是差不多,也算證據確鑿:“陛下打算如何處置?”

  他短短一嘆:“先呈去給母后看的,母后已下旨廢位。”說著又睇了睇我,“你有別的想法?”

  我思量著,無非就是廢黜或者賜死了,嘉容華家中也是重臣,總不至於真夷她九族。抬了抬眸,卻是笑道:“沒有。但有一事,臣妾想……還是告訴陛下。”

  他一疑:“什麼事?”

  我目不轉睛地凝視於他,沉靜地一字字道:“嘉容華之所以恨臣妾至此,連阿眉和元沂也不肯放過,是因為……當時陛下將她從貴姬貶為容華時,她是有孕的。”說著不禁有了一縷冷笑,“她覺得,是臣妾害了她的孩子。”

  “你說什麼?”他詫異無比。

  芷容在旁一聲冷笑,森森道:“陛下疼愛長姐,讓她背了多少本與她無關的罪名、本不該讓她受的委屈?如今連兒女也有危險。”

  “阿容。”我低低一喝,遂又看向宏晅,淺淺一福,“小妹失禮,陛下恕罪。”

  靜了一會兒。

  他微偏過頭:“鄭褚,傳旨下去,任氏毒害皇裔,賜死;太常寺少卿免職。”

  到底還是辦了她的家人。必須如此,才能讓六宮看到厲害,才能護阿眉平安。

  “都退下。”他又道。宮人默不作聲地行了禮退出去,芷容尚有幾分不忿,怡然也強拉著她告了退。

  又靜了一會兒。他猛地按住我的肩膀,直弄得我急退了幾步,抵在衣柜上才停了步。我錯愕不已地看著他,他面無表情地瞪了我半晌,沉沉道:“聽著,任霜月不可能有孕,不許你因為這個怨朕。”

  我怔了一瞬,隨即怒笑道:“那是她信口編了藉口來騙臣妾麼?且是信口編了藉口讓她自己恨臣妾再加害阿眉!”

  “你找鄭褚去查這兩年多成舒殿賜下去的藥!”他低吼道,我一愕,他又說,“自從當年嬈姬有孕,你怨朕總寵你不喜的人之後,朕就再沒給過她們機會!”

  當年那話……我記得的。那時嬈謹淑媛還是嬈姬,他來告訴我她有孕的事情,我冷冷地譏諷說:“每一次都是這樣,臣妾討厭岳凌夏,岳凌夏便有了孕;這次嬈姬亦是……所以陛下又何必在意?”

  他還真在意了。這就奇了……

  可我看他的神色又全然不似說謊,目中的急切和憤怒全是真的。

  那天嘉容華那般的恨意也不像騙我,但總得有一個人說的是假話。

  “說話!”他喝得我一驚,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鬆開了我,悻然一笑:“兩年前的事,很難讓你信了吧?”

  心裡莫名一刺。我思了一思,猶豫著道:“臣妾……也沒有因此怨陛下的意思,只是牽涉到阿眉所以……”

  我解釋不下去了。方才的不快,確是因為阿眉中毒而起。但……從知道嘉容華當初有孕那天起,我心裡總有些不舒服,又覺得都是他的嬪妃,我是沒資格為此而不悅的,故而強作不在意地不曾表露。

  直至確認是嘉容華所為,我終於忍不住了。

  “昨晚……還多謝陛下。”我垂首喃喃道,他啞聲笑道:“阿眉也是朕的女兒,謝什麼謝。”

  氣氛很有些尷尬。他思忖片刻,道:“任氏的事,朕會查。”

  我搖搖頭:“算了,都已下旨賜死了,過去了吧……為她費這個工夫不值得。”說著抬了一抬眼睛,“臣妾信陛下就是了。”

  到底是這麼多事積累下來,我與他之間,不信任與隔閡……多多少少都有。不碰便是了,就當不在。我想,即便是尋常人家,磕磕絆絆也總少不了吧,還是不要執念於此徒增煩擾為好。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無礙,想得太多就太苦了自己。對他多一份信任多一份親密,我就會多一分安全。

  .

  目下,任霜月兩年前是否有孕都無妨,我只想知道果汁中下毒一事究竟是不是她做的。

  在月薇宮中,她的神色太平靜了,平日裡她心思又那麼淺,不像會裝出這般樣子的人。不過證據確鑿,我提出這樣的疑惑也不能饒她一命;何況……不管此事是不是她所為,她確實是有心害阿眉的,還是讓她先死了為好。

  我將疑惑跟幾個親信的宮人說了,問他們的意思。林晉皺眉沉吟著,慢慢道:“娘娘這麼一說……似是有些不對,但那幾個宮人的供詞臣也看了,若說是栽贓,這也太默契了。”

  雲溪卻反駁道:“未必,要栽贓的人絕不是出了事才想到栽贓,必定是一早安排好的,串一串供有何難?保不齊就是做了兩手準備,若能害了皇次子和帝姬而不被發現是上上策,若被查出來就藉機除掉任氏。”

  “任氏這些年和誰結過怨麼?”我問道。話一出口自己便忍不住一哂,“是本宮糊塗了,就她那張嘴,要結怨太容易,還不如問她在後宮和誰沒結過怨。”

  紅藥在旁一直靜默著,見我們也各自沉思了不說話,才猶豫著道:“這樣的大事……娘娘怎的反倒不疑靜妃了?”

  “怎能不疑她。”我微微皺起眉頭,“頭一個就要疑她,可沒有證據光疑有什麼用?再則,芷寒是知道當年的事了,一直防著靜妃,豈會給她機會在自己宮裡安插那麼多人手。”

  芷寒這兩年也是謹慎的,為了元沂事事小心。靜妃縱使有通天的本事,安插一兩個人可行,可那許多人一個都沒叫芷寒查出來未免太荒唐。再則……她有了皇三子,與她而言除元沂為皇三子鋪路更為要緊才是。若真有本事安插這麼多人到芷寒身邊……又如何會留元沂這麼久了?

  我去見了琳儀夫人,未直言道出心中的疑惑,只謝她費心徹查此事。她睇了一睇我,沉緩嘆息:“事雖是了了,充容還是小心些,莫再出了別的岔子。”

  我凝神看向她:“夫人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麼?”

  她聽言淺笑:“看來充容也覺出不對了?”

  我頜首,坦誠道:“是,但也沒什麼旁的理由,就是覺得……任霜月今日在月薇宮中時顯得太平靜,可她又實在不是心思那麼深沉的人。”

  “本宮也是這麼覺得。”她凝起笑意,揮手屏退了宮女,輕聲一嘆,“連太后也對此事存疑,只怕對你不利。”

  “對臣妾不利?”我一愕,隨即明白,詫然道,“太后覺得我栽贓她?”

  琳儀夫人緩緩點頭:“大抵是的,所以太后沒有直接下旨賜死她,本是想再審。”

  我心中一栗,帶著驚意問道:“陛下……知不知道太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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