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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恕罪……”齊美人一驚拜倒,委屈著哽道,“臣妾……臣妾也不知怎的,好像是踩了什麼東西,腳下打了滑。”她說著瞥向一旁的地面,“好像……好像是柔姬娘娘的項飾散了……”

  在她不遠處,確有幾顆打磨光滑的各色珠寶,以貓眼兒為主,確實像是柔姬今日所戴的那條串子上的。柔姬尚算鎮靜,走到齊美人身側從容一叩首:“陛下恕罪。”

  我看向嬈姬,她亦是無比的從容自若,仔細去尋,才能尋得她面上一縷清淺的笑意。

  “一石二鳥的好計啊。”順貴嬪冷笑涔涔,“還能讓柔姬沒證據拖她下水。”

  但見宏晅的目光從柔姬面上划過,帶著幾許失望地生硬道:“母后剛晉了你的位份。”

  柔姬抬了抬眼:“臣妾是無心之失。”

  “好端端的,串子怎麼就能斷了呢?”容華景珍在旁咕噥了一句,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柔姬眸色微亮,直了直身子,這話雖不是自宏晅口中問出的,她卻是像在回宏晅的話般認真答說:“臣妾不知,許是做這串子的工匠不小心,用的線繩不夠結實吧……”

  我能看出是嬈姬有問題,她不可能猜不到,但她此時不說卻是聰明的。她本就無任何證據來證明是嬈姬弄斷了那串子,道出想法只能將事情鬧大,除了讓旁人覺得她是拉嬈姬墊背以外沒有任何作用。

  很多時候,輕描淡寫地認個錯,再推一推將主要的錯處丟給旁人,反是最好的法子。

  柔姬這個樣子讓人發不出火來,宏晅也沒顯出什麼特別的怒意,沉吟片刻,只像皇后道:“梓童看著辦吧。”

  皇后頜首道了聲“諾”,緩言道:“齊美人位降一例,柔姬……”她略一思忖,“削去封號、罰俸三月吧。”

  事關長公主女兒的安危,這樣的懲罰說不上重但也算不得輕了。齊美人降回了才人,柔姬的位份若不是帝太后晉的,恐怕也是要降上一降了。

  嬈姬面上的笑意濃艷了兩分,對此顯是滿意的。

  降位份不是大事,但便是看在睿堇長公主的面子上,這兩位也要失寵一陣子了。如是康德翁主有個什麼岔子,這兩位只怕是要長久失寵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_(:з」∠)_今天番外也有更新喲~~喜歡的菇涼可以去看喵

  正文 133

  宮宴散去的時候,天黑沉沉的,一輪明月呈鵝黃色掛在天邊,看著清晰卻沒什麼光亮播撒下來照亮周遭。宮人挑著燈開道,我們各自坐在步輦上,靜默無話。

  良久,順貴嬪一聲悵然嘆息重重地在黑夜中瀰漫開來。

  莊聆側過頭去,淡然笑道:“貴嬪這是可憐康德翁主呢?”

  順貴嬪點頭:“是。那麼個小孩子,又是跟後宮無關的人,平白牽涉進來,受那樣的罪。”

  我們問了怡然,怡然說康德翁主別處無礙,兩隻手的手心卻燙得面目全非。縱使御醫全力醫治,要半點疤痕都不留也是不太可能的。

  莊聆沉吟著緩然喟道:“當日你說本宮心狠,本宮卻是知道不會傷及永定才做了那樣的安排。今日這一位,可是實實在在地要得便是翁主受傷,一舉扳倒兩人。小翁主也是個孩子,她都能下得去這樣的手,若有朝一日得了皇長子,真不知會如何。”

  我聽著她們的話,端看著前面的宮道,在夜色中幽幽暗暗的仿若直通到天際。這樣略顯鬼魅的感覺,好像連我這走慣了宮中道路的人也會不知前路如何。我亦是沉了口氣,淡泊道:“倒是好手段。一個是陛下的新寵,一個是帝太后跟前得臉的人,要除掉這兩個於誰而言也不是容易的事,她倒是一舉讓兩個人摔了跟頭。”

  “那又如何?”莊聆輕笑著,“扳倒旁的宮嬪容易,想從皇后娘娘手裡奪子卻是個難事。皇后娘娘的地位若這麼好動搖,當年蕭雨盈早已鬧翻了天了。”

  順貴嬪又是一嘆,轉向我沉靜道:“此番蘇姬的事,妹妹可打算出手相助麼?”

  我搖頭:“我實在沒心思摻合這些,且先瞧著吧,看看她們到底能鬧成什麼樣子。再怎麼說,蘇姬到底還是得帝太后歡心的,此次又是個無心之過,帝太后也不太可能就此厭惡她。”

  這一干新宮嬪鮮有幾個安分的,她們要斗,斗到我們身上我們自不會忍氣吞聲;但如這樣事不關己的事,我們也實無引火燒身的必要。再者,宮中鬥爭,素來還要防一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縱使我們可以擺平這些事,又焉知背後沒有黃雀?

  齊才人確是失了寵,蘇姬那邊,聽聞再去長寧宮拜見時,被帝太后訓斥了幾句,倒也就無事了,仍是該做什麼做什麼。

  前些日子我向宏晅坦言我不喜歡方氏姐妹,他也就沒再見過她們。可我也知道,這日子長不了,一則方家的顏面總還要顧及到,二則……他不去見她們,卻耐不住她們會去主動見他。

  是以幾日後我在廣盛殿前的廣場上落了步輦,抬眸見那裙擺覆於長階迤邐而上時,瞭然地冷聲一笑:“那是嬈姬?”

  林晉望過去,仔細分辨一番:“是,是嬈姬。”

  我遂凝神於她那纖盈的身材輕輕笑道:“看來咱們來得不巧,回宮吧。”

  前腳掃清了齊才人和蘇姬,後腳緊接著往廣盛殿去,方家這兩位分明是要重整旗鼓再戰一番了。

  我回到明玉殿,在小廚房中為元沂做一道他愛吃的點心,糯米麵活成的糰子在掌中著力均勻地揉著,心事卻半點停不下來。宮中突然的失寵多半會有個由頭,譬如我當年的避子湯一事、再譬如齊才人失手傷了康德翁主一事。但嬈姬前些日子的失寵沒有由頭,只因我跟宏晅說了那一番話而已。故而她大約至今不明緣由,也決計恨不到我頭上來。

  那便讓她復寵好了,反正她就是要尋仇,也尋不到我的仇。

  一道豆沙葉兒耙出了鍋,糯米淡淡的香味撲鼻。我分了兩隻碟子裝好,一碟讓雲溪送去給元沂,又叫了詩染進來,道:“你把這個送廣盛殿去。如是嬈姬不在就呈給陛下;如是嬈姬還在,交給宮人便可以了。”

  詩染領命去了,我逕自回到寢殿休息,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一本《茶經》,不知不覺地也翻過了大半本,細一回思卻是什麼也沒讀進去。一會兒,詩染回來復命,我見她拎著那食盒的姿勢頗是小心,全然不似拿著空盒子,不覺一疑,蹙眉道:“怎的又拎回來了?”

  “奴婢到了殿門口,看見齊才人也拿著食盒進去。奴婢覺得娘娘必定不想跟齊才人爭這個風頭,就自己做主拿回來了。”她說著將食盒在桌上一擱,“這主意打得對麼?”

  我滿意得含笑點頭:“不錯,是不願和她們爭這些的。嬈姬可還在麼?”

  “步輦還在殿外放著,大約還在吧。”她道,思了一思跪坐到我身邊,銜笑道,“奴婢有一事想不明白。”

  我看著她:“嗯?你說。”

  “這齊才人是嬈姬宮裡頭隨居的人,必定是知道嬈姬此時在廣盛殿的,幹什麼還這會兒去?找不痛快不是?”

  “是想給嬈姬找不痛快唄。”我合上書交到她手裡,“這回的事,罰她是因為那邊是長公主。可憑誰也能看出來這事怪不得齊才人也怪不得蘇姬,陛下也未必就真怪她,面子上就還是過得去的——陛下和她面子上過得去了,嬈姬面子上就過不去了。”

  “奴婢也是這麼想的。”詩染點點頭,又猶疑著道,“可是娘娘您說,齊才人幹什麼找嬈姬的不痛快?這樣明目張胆地開罪宮中主位,自己豈不是更沒好日子過。”

  我閒閒地靠在靠背上,微笑著舒了口氣:“那她自有她的打算、自有她的資本,就不是我們需要操心的了。”

  幾日後傳出點消息,道是嬈姬和齊才人不知因為何事起了爭吵,在自己宮裡摔了東西,又一路爭到皇后那裡去。本不是什麼難辦的事,照理也就是齊才人不敬主位,罰了齊才人了事。可細問之下,事情是在齊才人的住所出的,難免教人覺得是嬈姬有意尋事找齊才人的麻煩。聽說二人在長秋宮爭執不休,直聽得皇后頭疼也辨不出個誰對誰錯,最後分別斥責二人幾句,叫她們各自回宮思過。

  這算得個公平的做法,不偏不倚,宮中很多爭不清的事情也差不多都是這般解決。

  事情卻是遠遠沒完。

  “今兒個嬈姬今日去廣盛殿的時候碰上了齊才人,大抵是前日裡憋著一口氣吧,竟就失手把齊才人推下了長階。”林晉這樣稟說。

  “嬈姬把齊才人推下了長階?”我細細琢磨著這句話,林晉應說:“是,所幸齊才人摔到一半撐住了才無大礙,不過身上的大傷小傷也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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