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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收著。”宏晅淡看著我吩咐鄭褚,鄭褚這才回了回神應了“諾”,轉身將那繡盤交給旁邊的小黃門,又一躬身賠笑向我道:“臣替婕妤娘娘好生收著,娘娘養好了身子臣給娘娘送來。”

  一唱一喝地很是配合麼。我一翻眼睛,斜睨著宏晅悠悠道:“鄭大人隨意,大不了陛下走了本宮找塊布重繡一個。”

  宏晅氣笑出了聲,指著我道:“你來勁是不是?”

  我仰首瞧著他,有意地挑釁:“陛下捨得罰麼?”

  “蹬鼻子上臉,罰你來年夏天沒冰碗吃。”

  “……”我覺得我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仍是不服輸地維持著挑釁地看著他。他微眯起眼,笑著又補了一句:“酸梅湯、綠豆湯也一併免了吧。”

  “……”我不甘心地支撐了一瞬,他下頜微揚,淡泊地看著我。我終於泄了氣,認輸地垂首道:“臣妾錯了。”

  “所以?”

  “……養好身子之前決計不碰針線了。”

  他方是滿意地點了頭,說了句:“聽話。”

  那晚他宿在明玉殿,和前幾日一樣,因我身子尚未養好,他很小心地半點也不碰我,在榻上和我保持著半尺的距離。

  今日他睡得很快,很快就均勻了呼吸,眼皮微微動著,似是在做夢。

  我卻睡不著了。

  芷寒給我的那個荷包……在那天醒來後就沒見著。這倒無礙,芷寒知道那天事出突然,不會因此怪我。可那荷包里……有霍寧給我的那張字條!

  我還沒來得及看,不知上面寫了什麼。只怕會落到有心人手裡去,那就又出了亂子。

  要以這樣的方式給我,至少是不便當眾說出的話,但……能是什麼話呢?

  絕不可能是說要帶我走,我把話說得夠明白了,他也不傻。何況朵頎公主有了身孕,於情於理都不會是這事。

  只是我也實在想不到還能有什麼別的事情了。

  翌日宏晅起榻離開明玉殿後,我幾是半刻不敢耽擱地也起身了,急叫來婉然,問她:“長樂宮那日我的衣物呢?”

  婉然很是一怔:“為了做得像……衣裙上沾了血,自是拿出去丟了。”

  “那荷包呢?”我焦急又問,“也丟了?”

  “是……”婉然茫然地望著我點了點頭,“不過我聽林晉提了一句,說是為了謹慎起見,還是燒了為好……不過我也沒有多問。”

  我便又叫來林晉,問他是如何處理的。林晉答說:“臣想著到底還是謹慎些好,那天娘娘的所有衣物都找了個地方燒了,有人問起來,便說是小產沾了血的不吉利,不會有岔子。”

  他確實謹慎。我大是鬆了一口氣,雖則還不知那字條上寫的什麼,但至少也不必擔心會落人話柄節外生枝了。

  我在晨省之後把芷寒叫到了明玉殿,告訴她晏家沉冤昭雪了。

  “真的?!”她驚喜不已,猛地喊了出來反是嚇了我一跳。我握著她的手緩然點頭:“真的,陛下親口告訴我的。還說晏府和宗祠也在修葺了,過些日子,咱們就可以回去看看。”

  “真的……”她面上笑意幽然飄渺,直是高興得有些失神,“真沒想到……真沒想到!長姐……”她連話也說不全了,震驚到不相信,緩了良久,才又笑了出來,笑聲一聲明顯過一聲,“晏家沉冤昭雪了……爹娘……宗祠……”

  “是,都會好的。”我莞爾頜首,“陛下早在找兄長了。若兄長回來,自可以住回晏府去,晏家日後也有了著落。”

  短短几句話便是晏家今後大概的路子,殊不知這些年,我、芷寒甚至還有不知所蹤的兄長和芷容,都是怎樣的疲憊。

  芷寒是想不到還能有這樣的一天,在宮裡的我,根本就不敢去想。

  可這一天就是這麼來了。

  宏晅親自下了聖旨,命人著意去尋兄長和芷容,知會了各州、縣、郡的官員,如尋得此二人蹤影,立刻護送回錦都,不得有誤。

  團圓的日子大概不會太遠了,卻越發地讓人覺得心焦。我無可克制地去想重逢的場景,兄長一定還記得我,可是芷容……當年晏家獲罪的時候,她還那么小,她可還在意這個家麼?

  我也再竭力說服自己兄長縱使充了軍,也一定未有不測,我一定還能見到他。

  這實在是悲喜相加的想法。

  莊聆聽聞了此事後專程來向我道了賀,笑說:“好嘛,熬了這麼多年可算苦盡甘來。日後再沒人敢拿你在奴籍的那些日子說事,陛下親下旨平的反,誰也得承認你是御史大夫晏大人的嫡長女。”

  是啊,除卻父母的名譽,這大概是平反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影響了。

  我因為那八年的奴籍身份遭了許多的白眼,冊封宮嬪後體現得尤為明顯。就是同為宮女出身的愉妃,在昔年處得不好時亦藉此惡語相向,瑤妃、和貴嬪、馨貴嬪更是如此,以後……應該都不會了。

  御史大夫晏大人的嫡長女。這是我在初入太子府時不肯忘記的身份,我不願向人低頭、不願承認家裡有罪,哪怕我知道太子就是皇帝的兒子,是皇帝定的罪。後來……不知怎麼就接受了身在奴籍的事實,“晏家嫡長女”這五個字反倒被我小心地藏了起來,只在偶爾一想間掀起一陣強烈的不甘。

  如果沒有過那一遭罪,如果晏家始終是當年的晏家。那麼在及笄之年,我也許會參加採選,就會是以這個“晏家嫡長女”的身份……哦,父母一定不會讓我參選的,雖然他們在我記憶中只有那麼幾年,但我很清楚,他們是不會讓我做任何人的妾室的,天子也不行。

  是以在晏家剛修葺完工的時候,我向宏晅請了旨,欲獨自一人先行回去看一看。不要芷寒相隨,亦不要他陪伴。

  十一年,我該以這個嫡長女的身份去祠堂拜一拜父母了。

  我踏進修葺一新的祠堂,一股香火氣息襲面,可見是他早先安排了人來照料此處、來先行供奉著香火。

  我淨手焚香,在父母的靈位前的蒲團上跪下,隔過檀香繚繞的煙霧,望著牌位上的字,內心緩慢而鄭重地道:“父親、母親,阿宸不孝,時隔十一載才得以回家一拜。這些年,阿宸久在深宮,未敢忘父母教導,縱有諸多無奈,亦不曾主動去行惡事以求榮華富貴。雖有血債沾手,亦自問捫心無愧。唯一事心知愧對父母親教誨,阿宸已為陛下妃嬪妾室,實乃當年身在奴籍不由己,陛下亦是為護阿宸而為,但求父母親體諒……”

  作者有話要說:愉快地周末過去了……_(:з」∠)_

  祝大家在新的一周里學習順利工作順利_(:з」∠)_

  明天的更新恢復到晚七點~工作忙碌的菇涼直接攢一攢周末一起看也是不錯滴!【因為阿簫一周更新的總字數有三萬字吶!那天算了一下我都覺得我好勤快呀!什麼概念捏?一般的榜單任務字數是一萬五一周,量最大的榜單也不過是兩萬一……(自拍肩膀)很是帶感!繼續努力!】

  正文 126

  這是個微妙的情境。皇太后薨逝不久,國喪三月,舉國上下都在為其哀悼。偏偏在這個時候,我得以長跪父母靈位前,一點點將這些年的事情說給他們聽,告訴他們我與芷寒重逢、告訴他們晏家已得以平反、告訴他們姜家倒了。

  我相信他們是能聽得到我的話的,故而事無巨細,都想一件不落地告訴他們。直到婉然在祠堂外催了又催:“娘娘,時候不早了,回吧。”

  聽得出她也不想打擾我,但又不得不回宮。我轉頭望去,原來已是夕陽西斜。

  又向靈位拜了三拜,我低低道:“父親、母親,阿宸已與芷寒相聚,然兄長與小妹仍不知所蹤。陛下已派人去找,求父母親在天之靈保佑兄長小妹平安回錦都。”

  站起身,我又換了新香插上,方一步三回頭地退了出去。

  不需要如此不舍,以後有的是機會回來。我這樣勸慰著自己,遠眺著天邊那一輪橙紅色的圓盤悵然一嘆:“擺駕回宮。”

  雖是沒備婕妤儀仗,但僅是隨侍宮人與侍衛加起來也已是浩浩蕩蕩的一支長隊。我透過馬車窗口的紗簾看著沿街紛紛避讓的人們,因是國喪期間,多穿得顏色清素,看不到前兩次宏晅帶我出宮時在街頭見到的五顏六色。

  呵,他們是大燕的子民,當然是要為皇太后戴孝的,無論姜家對大燕做過什麼、是如何的臭名昭著。莫說是他們,就是宏晅,目下也是在為她服喪的,儘管在她活著的時候他們就已是形如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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