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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個出路,我尋不到。

  宮中嬪妃惹上這樣的事,一切都在他一念之間,我若不能讓他信我,那麼做什麼努力都是枉然。

  更可怕的,是我如果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下去,總有一天會將從前與他的情分耗盡。到那時,只怕誰想取我性命都會易如反掌。

  我如何不怕。

  作者有話要說:基友阿笙的完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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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027.罰跪

  “哭成這樣,只怕你不只是為了這些吧。”莊聆的語聲清幽而沉靜,在我心頭一敲,“就算這些年陛下怎麼慣著你,你經過的比這更大的事又何止一件?”

  “晏然,你知不知道,即便陛下與你也是夫與妾,可你如果不動這份心思,你在宮裡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我無助地呆坐著,在一聲長嘆之後苦笑著輕言:“是啊……我知道,這十幾天,我都覺得自己蠢透了。”

  莊聆搖搖頭:“也不必這樣說,人麼,都有七情六慾,由不得自己。”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掃一眼桌上佳肴,執筷夾了片桂花糯米藕,放在眼前端詳著,“就跟這藕片似的,完整的時候,全看不出裡面還有那根根細絲,斷了才知道。我現在是恨出了這樣的事才覺出自己的心思,從前對陛下半點真心也沒用,現在想真心相對了,又沒了機會。”

  莊聆愕然看著我,直至我慢條斯理地將那片糯米藕吃完,她仍是這個神情。

  我放下筷子問她:“怎麼了?”

  她笑意里浸著憫意:“你啊……你這是實實在在的犯傻,一點不含糊。”

  “含不含糊的,如今也是我自己犯傻了。”我取了帕子出來,一點點擦乾了眼淚,話語引顯生硬,“倒是我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這日子照樣得過;我想不想與陛下真心相對,橫豎不能賠上晏家。姐姐,我求你為我鋪個出路。”

  “話說到這個份上,你是想好了出路了。”她揮手讓宮人盡數退下,“說吧,要我怎麼幫你?莫不是要我在陛下跟前給你說情?”

  我掩嘴一笑:“愉姬娘娘已是觸了霉頭,我哪敢再拖旁人下水。可眼下該怎麼做,我一點主意也沒有,才來求姐姐。”

  莊聆面露難色:“不怕幫你忙,就怕不知幫什麼忙。這麼大的事,除非你能解釋清楚了,不然做什麼也是白費功夫,但又偏偏解釋不得。”

  我嘆息道:“我也知道。但求姐姐替我想想法子,朝堂上,也求趙伯伯多照應著些。”

  莊聆這才放心地點頭應了:“只要有機會,我必替你抓著。晏家的事你本就不用著急,但凡我趙家還在,姜家就逍遙不到哪裡去。”

  從吟水閣出來,天已經盡黑,夜風吹動樹枝發出地沙沙響聲襯得氣氛分外淒涼。林晉為我挑著宮燈,一路無言,遙遙望見正瞭殿內通明的燈火,他猶猶豫豫地道:“要不……娘子您去見見陛下?陛下未必惱您那麼多……”

  我駐足,俄而緩緩搖頭:“不了。他若當真不惱我肯見我也還罷了,若不然,讓六宮看我的笑話麼?”

  那日避子湯一事,當著眾人的面我已是丟臉丟得夠了,經不得再來一次。

  睡前,婉然照例端了左歸飲來。那天之後,早上的藥自然是停了,晚上的左歸飲倒並未因為這樁變故而取消。只是從前雖是不愛喝,心中念著他的關心,濃重的藥味中總能品出一絲甜來,如今,卻只有苦上加苦了。

  但大概也同樣因為心裡太苦,對藥的苦味反倒不覺得什麼了,一碗喝下去連蜜餞也省了。

  那晚在床上輾轉許久,最後起身披了件褙子往院中去了。既然睡也睡不著,還不如去賞月。空中一輪彎月尚算明亮,周遭星辰不明,就好像不敢同明月一爭似的。

  不知不覺中坐到天亮,婉然從房裡出來,看見我坐在院中石凳上不覺“呀”了一聲,快步走來問我:“怎麼這個時候在院子裡坐著?天氣可轉涼了。”

  “沒事,睡不著罷了。”我站起身往屋裡走,“更衣梳妝吧,要去晨省了。”

  “諾。”婉然應了,與我一起進了屋。

  從事發那日起,我失了寵,每每晨省時明里暗裡的嘲諷總免不了要聽上幾句。我懶得理會更不願意去爭辯,後宮裡,這樣的事見慣了。

  皇后對昨日我與和貴嬪間發生的衝突絕口不提,如常般的閒聊。可我也知道,從兩位主位宮嬪鬧到皇后那裡的事,現在必定是人人皆知的。

  不多時,宦官進來稟說:“陛下議完了事,正往這邊來了。”

  我自知還是早早避開為好,起身行至殿中深深一福,莞爾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昨晚睡得不好,精神不濟恐惹陛下不快,先行告退。”

  皇后點頭允許,我又朝她一福,緩步退去。一側的和貴嬪輕柔一笑:“寧才人這話說的,是怕精神不濟惹得陛下不快,還是如今陛下見了你就會不快?”

  在她刻薄的話語中,幾個與她交好的宮嬪應和著笑起來。我眉眼也未動一下地假作未聞,如常退去。

  縱使面上忍了,我心中到底還是意難平。這些天來受到的刁難譏刺委屈,便是從前身在奴籍的時候也不曾受過。不忿中連步子也走得急了,只想趕緊回婷息軒去,不再理會任何人。

  “寧才人。”乍然聽見瑤妃的聲音,我心下為凜,轉身見她端坐步輦之上正行來,只得將心中千般萬般的不快都忍下,躬身行禮,“瑤妃娘娘萬安。”

  步輦在我跟前停住,她沒有下來,居高臨下地問我:“才人走得這麼急,是出了什麼大事?”

  我垂首答道:“沒有,臣妾只是昨晚睡得不好,想快些回去歇息。”

  她“哦”了一聲,銜著笑慢條斯理地道:“才人你從前是御前尚儀,掌著宮中禮儀的人,規矩你該是最清楚的。怎麼,冊封不過一年就忘乾淨了麼?如此疾行,像什麼樣子。”

  我暗驚,竟讓她挑著了這麼個錯處。規矩上的事最是明明白白的爭也沒的爭,當下也只好跪下,恭敬地一叩:“臣妾失儀,娘娘恕罪。”

  “恕罪?本宮可聽說才人近日‘失儀’之事不止這一樁。”她淺淺的笑里仍透著幾分嫵媚,“和貴嬪的事,長姐宅心仁厚不責你,你倒是半點不長記性。是該找個人幫你想想規矩,可若遣尚儀局的人去,說起來那從前是你的手下人,讓你失了面子不說,旁人還要道陛下親自挑的尚儀竟是個禮數不周的。”她緩然舒了口氣,輕揉著太陽穴想了一想,又道,“那本宮也就不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了,規矩你是懂的,左不過是生疏了。你在這兒跪上一個時辰好好想想,也就是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完,連我的回覆也沒有等,就吩咐宮人起轎。我合上眼,強自按捺著委屈和怒意,俯身一拜:“諾,恭送娘娘。”

  灑掃的宮人們安安靜靜地做著事,不多說半句不該說的話。好一陣子,我耳邊都只有掃帚在地上輕劃的聲響。偶爾起一陣微風,捲起地上還未被掃走的塵土,直直向我撲來。

  “姐姐,姐姐……”一旁的婉然口吻焦灼,“我回鳳翟殿稟皇后娘娘一聲吧,陛下又沒許瑤妃協理六宮,她怎麼能……”

  雖已是夏末,但白日裡天氣仍是炎熱,我額上已滲了汗,掏出帕子剛要擦拭,婉然手快接過,為我細細擦著。我跪坐在地,忍著一陣陣頭暈,道:“不能去,陛下也在鳳翟殿。就算瑤妃此舉逾權,你覺得陛下現在是厭惡瑤妃多些還是厭惡我多些?”

  婉然持著帕子的手微微滯住:“姐姐……陛下不至於……”

  “至不至於我們也不能去觸這個霉頭。”我凝神於遠處巍然而立的鳳翟殿,周圍樹木蔥鬱,從此處只能看到那雕鏤精緻的殿頂,長長一嘆,“再則,皇后娘娘那般護著蕭家,不會讓瑤妃在眾人面前下不來台。”

  “可是……姐姐你身子本就弱,怎麼經得住如此長跪……”婉然關心又著急,只想說服我許她去稟皇后,“姐姐和陛下那樣的情分,陛下就算心中有氣也不會讓姐姐遭這份罪的。要知道姐姐你就算為婢的時候犯了錯,陛下也沒這麼罰過你。”

  我搖一搖頭,緩而道:“你記得從前的方尚儀怎麼說的?在宮裡,沒有受不了的委屈和吃不了的苦,卻有報不了的仇。我今日不忍下這委屈,日後就更沒有報仇的機會,豈不是給自己找委屈受。”

  “可是……”

  “別可是了。鳳翟殿不許去,你若真為我好,現在回婷息軒去,告訴他們準備好解暑的東西和治淤青的藥。”晨省我未帶別人,此時婉然就一直守在身邊。可這樣重的暑氣,我跪一個時辰吃不消,她在旁邊站一個時辰也絕不好受,這才想了個合適的由頭讓她趕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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