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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完柚子,兩人繼續上路。

  她第一次發現,除去醫生的頭銜,他還是個通曉古今的學者。

  誰說理科男就不可以熱愛文學呢?

  如果當年的她更早看到他這麼不一樣的一面,會作何感想呢?

  思及此,她不由自笑,對這個跨時間的假設。

  “下車。”

  他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剛下車,一群祖國的花朵魚貫而出,吵吵鬧鬧,很是歡喜。

  她注意到,他們都是沖向他。

  習海牙被團團圍住,轉頭對上她似笑非笑的視線,俯身指了下她的方向說:“看到那位姐姐沒有,那是哥哥的妻子。都說男主外女主內,禮物都是姐姐準備的,你們就排隊站好,喊‘小嫂嫂’,她就會你們禮物的。”

  話音剛落,小朋友們立即湊到米凜梵跟前,‘小嫂嫂’‘小嫂嫂’喊個不停。

  看著一張張稚嫩的小臉,她身體的母性被激發,蹲下身子溫柔撫摸他們粉撲撲的臉蛋。

  可是,她不知道會遇到他們,所以沒有準備禮物……

  “很抱歉,我沒有……”

  還未說完,被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的習海牙打斷:“你們嚇到小嫂嫂了,再不排好隊,就不給你們送禮物了哦!”

  她仰頭看著他,背對著霞光的男人散發無限魅力,仿佛黑夜中的一道亮光,指引她前進的方向。

  修長寬厚的手掌伸張她,她抿嘴一笑,就著他的手起身。

  接下來,他從後備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卻以她的名義送給小朋友們。

  “謝謝你們過來看望這些孩子。”

  福利院院長張小琴由衷道謝。

  靜靜看著不遠處與孩子們玩成一團的習海牙,她低語道:“他……經常來這裡嗎?”

  其實,這個根本不用問,她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嘛。

  張小琴卻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歷經風霜的眼角皺紋擠成一團,思緒飄遠:“是啊,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過來看看這些孩子,還給她們帶來了很多新鮮的小玩意兒。距離我第一次見到他,真的是大變樣了!”

  “第一次見到他?”她不解詢問。

  張小琴點點頭,感慨萬千。

  她第一次碰到他,就在這個福利院附近的漁港。

  那天她出門辦事,結果耽擱了太長時間,不得已走夜路回家。

  馬路牙子的路燈大部分都壞了,她只能加快腳步趕路。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

  一輛飛馳而過的摩托車說時遲那時快,拽住她背包的一側,她驚了一秒,瞬間用力往回扯。

  摩托車上的人罵了句,不甘心就此放棄,迅速掉頭,‘突突’聲震動天地。

  她留意了下四周,除了田地里的稻糙聲,再無其他。

  梗著脖子與他對峙,嘗試規勸:“孩子,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何必做這種黑心的勾當?”

  男人目光狠厲,掩蓋第一次犯罪的緊張,盯著她攥緊的背包:“交出來,否則——”

  ‘唰’的一聲,金屬刀光在手掌揮了兩下。

  見勢不妙,她立馬掉頭就跑,邊跑邊喊救命。

  頭盔男挎下摩托車,猛追上去。

  伸手一撈,瞬間拽住背包。

  “再不鬆手,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將刀對準她的手。

  距離近了,唯一一盞亮著的路燈下,她清楚看到頭盔下的男人細細密密滲出的汗。

  “孩子,不要做錯事啊……”

  “你他媽廢話真多!”他生平最討厭說教了。

  腦中氣血上頭,手中的刀帶著一股子狠勁滑下來。

  她拼死拽住,等待疼痛的來臨。

  半晌,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來,反倒響起了搏鬥聲。

  她抬頭,一身著藍色外套的男人三除兩下制服頭盔男。

  “大哥,放了我吧,我也是出於無奈,不要把我送到派出所,求求你們……”

  她於心不忍,就讓他放開頭盔男。

  剛鬆開,頭盔男連滾帶爬挎上摩托車,引擎‘突突’的兩聲,轉眼不見蹤影。

  “小伙子,請等一下——”

  習海牙背對著她停下腳步。

  “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黑色背包里不僅僅裝著帶給孩子們的糖果,還有福利院的房契,那是她賣了自己的房子,東拼西湊才將福利院的房子買下來,一旦被搶走,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客氣。”冷硬說了句,抬腳便走。

  張小琴追上去,倏地嚇了一跳:“你的手……”

  許是剛才搏鬥中被頭盔男劃了一道口子,割裂的外套中鮮紅的鮮血汩汩鑽出,頗為猙獰。

  習海牙看都沒看一眼,這點痛,跟千瘡百孔的心一比,簡直微不足道。

  “小伙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回去,我家裡有急救箱,可以給你上藥,不然傷口潰爛就糟糕了。”

  “不用!”

  他繞過她繼續朝前走。

  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嘶’的一聲傳來,這才發覺自己抓到了他受傷的手臂,趕忙鬆手,滿是歉意。

  “是這樣的,小伙子。這條路比較偏僻,方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這條命不值什麼錢,可是我這背包里的東西關係到福利院孩子的未來,所以,可不可以麻煩你護送一程?”

  活了一把年紀,也算是閱人無數的她不可能看不出來他此刻頹唐又惶茫的狀態,又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再基於他方才幫助過自己,更不能讓他一個人待著,否則難保不會出現問題。

  正好藉此機會,讓自己在有生之年再出一點力。

  想簡簡單單的生存於這個社會,實在太難,可略盡綿薄之力還是可以有的。

  靜默片刻,習海牙無聲無息點頭。

  就這樣,她在前面走,他落後幾步護送,一路無事。

  “進來吧。”她領路直走左拐,盡頭就是她住的一個簡陋單間,四周迴蕩她的聲音,仿佛自言自語,“我的兒子應該跟你差不多,現在在是一家雜誌社的外派記者。”

  “請坐,我去找醫用藥箱。”說完便朝里走。

  習海牙大致瀏覽了下這間大約四十五平方米的單間,依舊一言不發。

  消毒包紮過後,她開口試探性詢問:“小伙子,人生之事,與死亡相比,其餘的都算輕得多了……”

  原本靜默的習海牙身子一僵,雙手緊攥,眸色沉痛。

  沉寂半晌,起身告辭。

  她默默目送他離開,也許,真的被她說中了……

  “在聊什麼呢?”

  習海牙穩步而來。

  米凜梵就這麼看著他,仿佛踏著荏苒時光,終於回到他的身邊。

  指腹忍不住覆上他的手臂,鼻子發酸:“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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