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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
自從婚後,他冷情的性格似乎變了不少。
“喂,兄弟,你好歹真心誠意點,太敷衍了!”高朗半開玩笑。
“……高朗”
“嗯?”
“除了我媽媽,沒有人再會知道我曾有那麼一個小名……”習海牙視線緊緊盯著病房的門,“可是她,不僅知道,還……”自然而然的喊了出來……那麼熟稔那麼……令他心安……
“噗……哈哈哈,你那個彎彎的小名?oh my god!”
一道冰冷的視線一掃,高朗立馬合上放聲大笑的嘴,笑而不得,很是煎熬啊!
習海牙與高朗,高中相識。兩人性格皆是表面溫和,謙謙君子,做事有紊有理,實際上都是一隻狡猾腹黑的狐狸,只用動動嘴便可天下大亂氣死人不償命……
成為摯友,很簡單,兩人默契十足地教訓了一個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專在校門口調戲從旁而過的女同學的痞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憐的娃,過敏一直是我心中的痛~~~~為了這個,更得送花花安慰了
☆、我沒有資格擁有太陽
斂起笑意,高朗目視前方,雙手交於胸口,正經詢問:“我來?”
職業的敏感提醒著他,那個困擾他兄弟的女孩,一定不簡單!
可是,他也知道,一旦調查,意味著信任的瓦解,嫌隙的滋生,以及沒有盡頭的痛苦……
半晌,敞亮燈光下,寂靜的走廊緩緩迴蕩著習海牙的聲音,那麼悠長而低沉,“向月彎繁弱,連星轉太阿。歸路月痕彎一寸……”
未用他說下句,高朗瞭然點頭,默契地拍拍他的肩膀。
一張木質長椅,兩名俊拔男子,各腹心事,沉默中透著平靜。
歸路月痕彎一寸,芳心只為東風損……
窗外,一彎下弦月高掛。
壓抑痛苦的聲音,從落煢煢的病房傳來,習海牙毫不遲疑,抬腳猛衝,大力推開阻隔的門,箭步衝到她的床前,入目便是蜷縮一團的身軀,夢魘無情纏繞,無助中似乎帶著絕望地呢喃,“爸爸媽媽……不要離開我……流氓……禽獸,不要……不要碰我,救……救命……救我……”
心疼的情緒如一雙無形的手,揪扯著習海牙,瞳仁泛出陣陣心疼與憐惜。
抓住她四處揮舞的雙手,緊緊攥住,放在自己的胸口,泛著熱意的指腹細細拭去她不知何時湧出眼眶的淚水,溫柔而低沉的嗓音撫慰,“別怕,我在!沒有壞人,只有我!”
激動的身軀逐漸被安撫,情緒落入穩定,呼吸趨於平緩,沉沉睡去……
床榻旁的他,輕拍她的肩膀,白燈氤氳,畫面溫馨……
高朗靜靜退出,扣上房門,他的兄弟,深陷情網無法自拔了。
修長手指熟稔掏出手機,滑到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交談完畢,收起手機,自覺回到被自己強迫留院觀察的老婆的病房。
天際緩緩透出絲絲白光,將暗沉黑夜撕扯開一道口子,須臾,橙光緊隨而上,不消多時,天光大亮。
久違多日的太陽似是略帶困意,偶爾打了瞌睡,任憑白雲遮掩,被盤飛而過的鳥兒驚醒後,歉意十足的推開雲層,卯足勁散發光熱。
冬日的暖陽,逡巡漸次。
婚後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半夏,苦著一張臉,怏怏不樂的盯著樓下花園散步曬太陽的人們,任性嘆了口氣,白皙小手附上腹部,“寶寶,你才一個多月,你爸爸就阻止咱們享受這個世界的溫暖,等你出生後,咱們豈不是只有家裡的小房間可以活動了……”
半夏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激動,“不行,寶寶,我們不能這麼坐以待斃,偷溜去玩一會兒,你爸爸應該不會發現的。”
高朗為她買了早餐後,接了個電話,眉毛都擰成一團,對她吩咐了句‘別亂跑’就匆匆離開,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小心翼翼打開房門,水汪汪的眼珠四下掃了掃,沒有人,安全!
一如做賊般,偷跑到樓下散步的花園,就著暖陽,伸展四肢,呼吸新鮮的空氣,好不愜意。
活動開了,也站累了,轉身尋坐的地方,一道清麗的身影落入她的視野。
藍白格子病服外罩著一件白色長衫,長發微卷,眉目分明,複雜難辯的眸子,瘦弱的身軀抱成一團,似是牴觸著光亮的世界,此情此景,深深攥痛她的心。
半夏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掉入無邊黑暗的深淵,歷經撕心裂肺呼喊痛哭,精神麻木深入靈魂,等待她的,永遠只有死亡……
不由來打了個冷顫,被寵得太久,許久不曾憶起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半夏定了定心神,抬腳上前。
一道陰影擋住落煢煢的光線,抬眸,刺眼的光線從那道陰影背後綻開,落煢煢不適眯了眯眼,抬手擋了擋。
“不好意思擋住你的太陽了。”半夏側開,假裝歉意的與她攀談。
“沒事,”落煢煢搖搖頭,繼續垂眸,隨後,嘴角扯了扯,“我沒有資格擁有太陽。”
“原來,還有想法與我一致者。”
半夏一句話,令某個蜷縮的身軀怔愣半晌,不可置信抬眸,與她的視線交匯,嘴角張合數下,始終未發聲。
想法一致?
煢煢心底一陣反駁。
這個女孩子一點都不像。
彎彎的眉眼,五官精緻,雖與自己穿著同樣的病服,絲毫不見一絲病態,風姿綽約靈動勾人,噙著的笑容中散發感染人的幸福魔力。
怎麼可能跟與魔鬼為伍的她一樣?
半夏將她的一神一動納入眼底,隨即掀了下眼皮:“不相信?”
煢煢眼眸掃了掃她的背後,笑了笑,並未說話。
“紅疹沒有完全消除,不宜長時間對著光線。”腳步穩健的男子越過半夏,雙腿屈膝,半蹲,骨節分明的手掌握住煢煢的肩膀,柔聲提醒。
“嗯。”煢煢淡笑應下。
“習海牙?”半夏瞪大眼睛,試探性發問。
習海牙聞聲回頭,擔憂的蹙眉在看到半夏後並未稍減,只略微淺笑:“好久不見。”
還真的是他!
那他跟這個女孩……
“閔半夏!”惱怒震天的聲音從半夏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層疊有次,一雙鋥亮的皮鞋不消多時落入她低垂的視線。
被喚之人身軀顫了顫,縮了縮脖子,磕磕巴巴的解釋:“額……裡面太悶了,就出來透透氣……”
高朗咬著牙根丟出兩個字:“是!嗎!”
“當……當然了……”本來很正當的理由,總感覺透著一股心虛在裡頭。
偷瞄了他身後的兩人,頓時挺直腰杆:“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