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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和你說這是喬伊的酒?”狄亞往前走了幾步,一把把桌子上的酒瓶拿到自己手裡,“喝我的酒,還要罵我,要不是你是女孩子,這點東西算輕的。”
“你用什麼東西把酒杯打碎的?!”伊凡捂著自己手臂的傷口,一抬手一看都滲著血了,“你這個……”
可是她抬起眼來氣憤地看著狄亞的時候,卻沒把後來的話說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這個視角,總覺得低頭看著她的狄亞有點恐怖。
手上的傷不重,只是一道口子仍然在隱隱作痛,伊凡好久沒受過這樣的傷,心裡突然有了一點莫名的害怕。
他是怎麼把自己手裡的杯子弄碎的?
倒是陸雲深出於禮貌把伊凡扶起來了,一邊幫她處理那道傷口,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請問,您的名字是?沒問一句就喝了酒實在是不好意思,伊凡實際上也沒有什麼惡意的,我代她道個歉。”
陸雲深說實在話真是個會做人的,不管狄亞的年齡,一開口就是“您”,至於狄亞,在看到伊凡看陸雲深的眼神的時候也或多或少能猜到他是誰,大約就是喬伊口中伊凡來這裡的緣由了――那個被伊凡死纏爛打的男人。
或許伊凡也是看上他謙和有禮的樣子,配合著臉看起來,總讓人覺得舒服至極,至少狄亞是對這態度挑不出什麼錯來。
“我叫狄亞,因為一些事情暫時住在這裡,酒是我放在桌子上的,沒想到你們會先回來,也沒想到會有人不打一聲招呼先動手喝了。這丫頭還不分青紅皂白跟我發脾氣,就你會說人話。”
伊凡一聽這話心頭火又起,又想站起來開口說些什麼,但卻被陸雲深壓下來了。
“實在抱歉,”陸雲深低頭笑了笑,“我叫陸雲深,不過我心裡實在是好奇,所以也容我再多問一句,這酒既然不是喬伊的,那麼這是哪裡買來的酒?我喝棠粒酒也有些年頭了,小牌子大牌子不說喝了個遍,七八分總是有的,卻沒有喝過這一種。”
狄亞看了看手裡的酒瓶子,陸雲深他們才倒第一杯,估計也才喝第一口,不過就算是一口也足夠喝出這酒的不一樣了。難怪對他這麼客氣,伊凡那邊是次要的,一口酒下去念念不忘才是真的吧。
伊凡和喬伊鬥嘴的時候他正好在旁邊聽著,陸雲深是個酒痴?
而且還是個有錢的酒痴。
狄亞眼珠轉了轉,心裡的火氣也壓了一壓。
和當初的木松果酒不一樣的是,釀棠粒的時候心裡是打著其他的算盤的,自來了綠蘭莎之後,心裡就沒有原來在雪棵那樣閒適著緩緩淡淡了,他做神時候可以不計較一切,但是現在淹在異世界的人群裡面,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市面上沒有,”狄亞道,“你買不到的。”
“那這……”
“你如果對這有興趣的話,過幾天去問喬伊吧。”
“可是……”
“你喜歡這酒麼?”狄亞坐在沙發上又問了這麼一句,“看樣子是喜歡的。”
這房子裡瀰漫的酒香還未散去,醺甜醺甜的,怎麼會有人說出一個不喜歡來?
“實話說,是我所喝過的棠粒酒里最好的,自然是喜歡的。”
狄亞聽了這句話,挑了挑眉,把手裡拿著的酒放到他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
“送你。”
陸雲深呆愣了一會兒,還想張嘴說些什麼,可是狄亞已經擺擺手走了,這客廳又只剩他和伊凡了。
還有那瓶酒。
這一邊,喬伊好不容易閒下來喘口氣,一杯水沒喝完,又有人找他。隨手打開通訊,浮出來的是陸雲深的臉。
“怎麼了?伊凡呢?不在你身邊,老天爺開眼,她還肯放過你?”喬伊一看他就想笑,好像這個人眉心發黑滿臉都是揮之不去的衰氣,“這時候怎麼還有空來找我?你抽風了啊。”
“伊凡有點其他事,我們沒談成。簽合同那事,你又不幫我,弄得我一個人焦頭爛額的,”陸雲深按了按太陽穴,“真不如沒你這個朋友。”
“哎別冤枉我,我明明幫你勸過伊凡的,她死活不聽,我和她這一表三千里的關係,生意又插不進手,那只能你自己自求多福了,”喬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你不是就為了和我訴苦吧,改天吧,我今天忙死了。”
“那倒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嗯?你找我除了因為伊凡,還能有什麼事?”
“你家住了一小孩,叫狄亞的,你記得吧?那到底是什麼人啊?”
“狄亞?”喬伊一開始有點心不在焉的,一聽狄亞有點打起精神了,“他是路漾家的小孩,路漾你記得吧?你見過的。怎麼了?你去我家見到他了?”
“路漾家的孩子?難怪……”
“難怪什麼?”
他讓伊凡吃癟了。”
“哈,”喬伊笑了一聲,“對,那小孩不是個普通人。”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他的酒你知道是哪裡來的麼?”
“酒?什麼酒?”
“棠粒酒。”
“什麼棠粒酒?”喬伊滿臉的疑惑,“他哪裡來的棠粒酒?不就是外面買的麼?”
“你別瞞我了行麼?喝都喝過了,他讓我來找你的。我說你悄不聲息地突然搞了這麼一套,看不出來啊,藏挺深啊,以後那酒出來了,別把我忘了。”
“你等會兒,這事我怎麼越聽越糊塗。”這回輪到喬伊頭疼了,“你把事情給我詳細講講,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這沒頭沒尾的,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等到陸雲深仔仔細細地把遇見狄亞那事複述了一遍以後,喬伊的疑惑不減反增。他弄不清楚這事,還得找當事人問問,哦,還要加上路漾,他家這小孩也太奇怪了吧,是正常小孩該做的事情麼?
不過說到棠粒酒,喬伊倒是想起來了,那天自己去植物市場碰見狄亞,他好像正打算買紅色的棠粒回家種,之後還去種植棠粒的湖裡呆了好長一段時間,不會和這件事有什麼聯繫吧?他自己也好奇,陸雲深口中那種甩市面的棠粒酒好幾條街的那瓶酒到底是什麼味道的,能讓這酒痴讚嘆成這樣的,也算少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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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漾要比喬伊更加了解狄亞,以至於喬伊一聽此事還糊塗著,他就已經猜了個*不離十了。
“好事,”他笑了笑,“大概會對你有幫助吧。”
“他除了能喝還會做什麼?”喬伊一臉的不敢相信,隨後在房間裡煩躁地走幾圈,“什麼酒?哪裡來的?這小孩到底要幹什麼?一點預兆都沒有!我長這麼大沒見過這樣不省心的小孩!”
路漾倒是老神在在一臉淡定的樣子,看著喬伊有點焦躁的樣子,一邊絮絮叨叨地又一邊一圈一圈地晃得他眼睛疼,也無法集中注意力了,過了一段時間,實在受不了了,放下手裡的東西,開口提議道:“你要是真著急在意,就回去看看吧。”
“我回去?那這裡怎麼辦?”
“不就一會兒,這地方又不是離了你就不能轉了,”路漾收拾著手裡的東西把它們都摞到一邊,同時站了起來,“你當這裡員工都是吃乾飯的?而且你這樣亂七八糟地能做什麼事情啊……走?”
喬伊一咬牙一跺腳:“走!”
等到喬伊和路漾匆匆忙忙趕回家的時候,碰見了等在那裡的陸雲深。
“你怎麼也來插一腳?”
陸雲深站在那裡靠牆站著,一隻手裡拿著半瓶酒,一隻手裡拿著酒杯,杯子裡紅色的酒已經被他一口喝完了,於是又懶懶地抬手就提了瓶子給自己再倒了一杯,在樓梯口這個地方也沒個坐的位置,他倒是自斟自酌地開心,喬伊他們來了就抬起頭來笑了一下。
“我高興,”陸雲深晃蕩著手裡那半瓶酒,笑容不變,“況且你們現在也沒法瞞著我了吧。”
“你要幹什麼?不怕伊凡了?”
“有酒,其餘的當然什麼也管不了了。”
喬伊一邊打開了自家的門,又看了一眼笑嘻嘻的陸雲深,皺了皺眉頭,雖然語氣不怎麼客氣,最後還是說了一句:“……滾進來。”
一開門就是棠粒酒的氣味撲過來,比陸雲深那時候還要濃的味道,狄亞坐在沙發那邊的地毯上看著他們走進來,微微笑了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乾乾淨淨的少年樣子。
但是喬伊看著那笑心裡卻有點發毛,他從一開始認識狄亞就覺得這小孩不對勁,後來在知道他是傳說中的狄亞?霍爾曼之後,細算起他身上的反差來,就更不對勁了。他在玄關那裡站了一會兒,然後幾步走到狄亞面前,坐下,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問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正常人。”狄亞想了想,然後給出了個這樣的答案,“你信不過我是自然的,難道還信不過路漾?”
喬伊一聽這話,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路漾,路漾坐在狄亞身邊,看著喬伊的眼神掃過來,並沒有回答什麼,只是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杯酒遞給他,說了一句:“先試試?”
喬伊皺了皺眉頭,但他看著路漾的眼神卻還是伸手接過來,看了看杯中那紅色的酒液。
這是棠粒酒,他一聞就知道,在進家門之後他馬上就嗅出來了,他生在瓊魚,這種味道對他來說太過熟悉。
是陸雲深提過的那一種麼?
喬伊轉過頭去看陸雲深,他手裡還拿著那半瓶酒,另一隻手已經自來熟地拎了那桌子上狄亞倒好的一杯棠粒酒,看著喬伊仍帶防衛的眼神,大大咧咧地一揮手:“看我幹什麼?不喝?不喝後悔啊。”
那棠粒酒冒出來的酒香爭先恐後地跑進他的鼻子裡,他對面路漾倒是一點不設防的樣子,拿起一杯抿了一口,然後對狄亞點了點頭,意思是不錯。
路漾和狄亞之間實在是不需要多說什麼,幾個眼神就足夠說明一切了。
前幾天狄亞帶回來幾口暖棠融,一入口嘴裡濃濃的酒味,不久之後在棠粒湖裡悠悠轉了一天,那時候路漾大約就能猜到他是對棠粒酒起興趣了,畢竟在這小孩心裡,除了酒,其餘的東西都沒有放在心裡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