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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冉他……」眠眠的眼淚洇濕了向爺爺的麻布衣裳,在上面留下一圈水漬,說話都帶著濃濃的鼻音,「他回去了……」

  「他必須回家,才可以好起來,可是……可是向爺爺……」

  「我好想他啊……」

  「他走的時候昏倒了,連一句告別都沒有……」

  向爺爺不知道再如何安慰傷心的眠眠,只能沉默地拍著眠眠的背。

  眠眠哭了一會兒以後,像是哭累了,向爺爺感覺到肩上的重量增加了不少,他試探性地低聲喊了一聲眠眠,得到的只有平穩的呼吸聲,他小心地舒了一口氣,轉身把眠眠背在背上,慢慢下山,回到自己的家。

  為眠眠掖好被子,向爺爺轉身到後廚的小灶上燃起了火,把茶壺放到小土灶上煮起了一壺茶。一壺茶的時間過去,向爺爺端著冒著熱氣的茶碗回到臥房,正看到眠眠醒來。

  眠眠的臉像是被屋內暖烘烘的溫度烤紅了,眼眶也因為剛剛哭過紅了一圈,看上去顯得可憐又無辜,他悶悶地叫了一聲向爺爺,又不好意思地別過頭。

  向爺爺把茶碗遞到眠眠的面前,眠眠接過茶碗,把臉埋在茶碗裡冒出的騰騰的熱氣里,過了一會才輕輕在碗沿處吹了幾口氣,喝了一口熱茶。

  「向爺爺,旭冉離開之後,我不知道是我太想他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總覺得缺了點什麼,我的氣力似乎都不如以前那麼足了……」眠眠說話還帶著一點鼻音,語氣委屈極了,「我是不是像個太過粘人的孩子,為什麼我離不開旭冉呢?」

  「傻孩子……」向爺爺嘆了口氣,轉身走到房門口,「那是因為……」

  他低頭說了一個字,眠眠沒有聽得太清楚,突然倒在床邊,手上的茶碗也滾落到地上,熱茶潑了一地。

  向爺爺急忙轉身看著眠眠,幾步走到床邊,握著眠眠的手腕想要按著他的脈搏檢查,卻看到眠眠的身體漸漸變得朦朧起來,他的身邊出現一縷輕煙繞著,那煙在眠眠的身邊幾經繚繞,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幾乎就要消失。

  眠眠吃力地睜開了眼睛,嘴角勉強地提起來笑了一下,聲音很輕地說:「對不起,我好像……要回去了……」

  向爺爺想抓著眠眠的手,卻已經抓不住,一隻手抓住了空氣,眠眠回到了自己的向日葵花身里。

  遠處山上的花田裡,一朵向日葵在早春的午後舒展著它柔軟的花瓣,嫩黃的花瓣在帶著涼意的夜風中搖曳著,等待著。

  第29章

  向爺爺一早上了山,一手提了一個小小的木桶,另一手握著一個小小的花鏟走在上山的小徑上,天還沒完全亮,往山上看都是一片霧蒙蒙的樣子,早春的清晨,空氣中都是水潤的青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走到山上的花田時正好看到太陽從極遠的山上冒出了一點光,金色的朝霞從天邊暈染開來,驅散了天邊的霧氣,花田裡其他的花都已經枯萎掉落了,上一次的花期前段時間剛過,只有唯一的一朵,在花田的一角獨自綻放著,仰著小小的臉朝向東方遠望。

  向爺爺走到那唯一綻放的一朵的花身旁,拿出手上的花鏟開始鬆土,剛開春的泥土還殘留著上一個冬天的冷硬感,稍微鬆了一下土之後向爺爺便放下手上的小鏟子,提上小桶走到山後的泉水邊接了點水,一點點澆在向日葵周圍,他看著花,伸出一雙蒼老的手,摸了摸向日葵柔軟的花瓣,嘴上喃喃道:「小眠眠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爺爺也想你啦……」

  風吹起來,向日葵的花枝隨著風輕微地晃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著向爺爺的話。

  遠方,旭冉還躺在琉璃台上,身上的流焰還在緩緩地流動,還差七個周天便可完成金烏交代的四十九個周天了,但驚羽發現越到後面,旭冉身上的流焰流動越慢,現在已經阻塞得幾乎下一秒就要停止運轉。

  他伸出一隻手撘在旭冉的手腕上,想試著感受旭冉的神識,但是卻好像被什麼東西格擋在外,他嘗試了好幾次,都沒什麼進展。他突然想起之前接近旭冉的時候是藉助了眠眠的血,於是他把手幻化成原形,尖尖的指甲上還殘留了一點已經幹掉的血,湊近了似乎還能聞到一點微弱的血腥的氣息。

  驚羽把指甲刺入到旭冉手腕上的血脈,刺入的瞬間,旭冉的呼吸突然變得沉重了一下,流焰在一瞬間流速稍微變快了一些,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好像剛剛的變化都是幻覺。

  還有七個周天,按照現在的速度,還要等上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連續守在旭冉的身邊已經很久了,現在的精神已經有些不支,他決定閉目調息休整一會,這麼想著,便緩緩地合上眼。

  在驚羽合眼調息時,他對周圍狀況的警惕便降低了不少。於是他沒注意到在遠處飛來了一個小小的光點,散發著盈盈的碧金色的光芒,小小的光點在結界外繞了個圈,像是在打量著這個力場會不會傷害到它,過了一會,它在原地閃動了一下,一下子躥進了結界,躥入結界的那個入口處沒出現什麼大的變化,只是被擾動出了幾圈波紋。

  光點飛進結界之後先繞著結界的邊緣繞了一圈,接著便搖搖晃晃地往結界的中心飛去。它貼著草地快速地飛著,終於飛到了琉璃台的腳邊,順著琉璃台的邊爬了上去,「看」見了躺在琉璃台上的七分熟悉三分陌生的人。對於旭冉的相貌氣息它是再熟悉不過了,但是看向旭冉身上的狀況,和莫名強大的力量阻礙,它好像不能接近正在沉睡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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