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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那他讓凌家和霍家結親,也難怪兄長不喜。
只是……嫣兒很好啊……
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霍玉鳴鼓足了勇氣,挺直了胸膛說道:“反正、反正我只是要娶嫣兒。與她家其他人,無、無關。”
磕磕巴巴一句話剛說話,‘噗’的一聲笑響起,卻是霍玉殊喝著茶時笑出了聲。
霍玉殊擱下茶盞,笑問道:“就你這點兒膽氣,說出心裡頭的話都要支支吾吾半天。怕是被你未來岳母欺侮到頭上了,也不敢說半個字罷?”說著,將茶盞一撂,頓時冷了眉眼,“拿出點氣魄點!這樣扭扭捏捏的,還是霍家子孫麼!”
霍玉鳴漲紅了臉,爭道:“明明是我哥先挑事兒的!他……”
“他怎麼了?”秦楚青淡淡瞥了他一眼,“敢情王爺說錯了?”
霍玉鳴正要反駁,一想到實情,頓時蔫了。
……還真沒說錯。
三重夾擊下,鳴少爺有些扛不住了。手心開始冒汗,先前脊背上的冷意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汗,濕透了衣衫。
霍容與這時風輕雲淡地開了口,“若要應允,卻也不難。只讓多事之人莫要來擾便可。”
先前三個最能在此事上開口的人都有很大意見,霍玉鳴本以為徹底無望了。如今聽著霍容與好似鬆了口,頓時精神一震,趕緊說道:“不會擾不會擾。反正他們也不在京里。”
秦楚青在旁好意提醒道:“凌大人只是暫時在外為官。過不多久,許是就要調回京城了。”
“誰說是暫時在外的?”鳴少爺脾氣上來了,脖子一梗,硬邦邦說道:“變成長久的不就得了!”
眼見霍容與眼中閃過一絲不信任,霍玉鳴頓時心急火燎起來。
怎麼著也得讓自己剛才的保證成真才可!
急急環顧四周,恰好目光落在了霍玉殊身上,頓時開心起來,好話說盡,只求霍玉殊想了法子將凌大人次次外派。
霍玉殊自然要拿足了架勢,十分為難地皺了眉。
他從朝中官員的調配之難說起,東拉西扯,一直講到了如京中情勢之危急、人才之稀缺。好似京城裡少了凌大人一個,就會搞得繁華不再、下一刻就會傾覆一般。
霍玉鳴被他繞得暈頭轉向,找不到東南西北。只知道不住懇求。
最終,霍玉殊口乾舌燥了。在霍玉鳴的哀求聲中,再飲一口茶,輕嘆了下,對秦楚青道:“既是如此,我答應了他便是。”
霍玉鳴心中狂喜,傻呆呆地笑著去看秦楚青。
秦楚青知曉他的意思,卻不答他,只望向霍容與粲然一笑,“我聽王爺的。”
霍玉鳴吞了吞口水,期盼地望向霍容與。
霍容與抬指輕叩桌案。
那一下下仿佛敲擊在了霍玉鳴的心上,攪得他心煩意亂慌亂無比。
許久後,終於,敬王爺一臉嚴肅微不可見地輕點了下頭。
霍玉鳴愣了好半晌才相信這是真的,“嗷”地下叫了出來,歡喜地在屋裡不住蹦躂。
最後還是霍玉殊喚了人來,一臉厭棄地讓人把這樂瘋了的傻小子給拖了出去,塞到馬車裡送回敬王府。
事情已了,霍容與又有事情要忙,自然無法在這裡久待。
他起身欲行前,垂眸望向一旁,淡淡地看了霍玉殊一眼。
霍玉殊只作不知,與秦楚青說道:“其實暖兒的意思,我知道。一道聖旨就能解決。但那樣只會更加壞事,所以我不能那麼做。”
“我知道。”秦楚青頷首道:“對待寧王府,斷然不能以權勢相逼。那樣即便兩人能成,往後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此事需得再行細思。”
霍玉殊眼前驟然一亮,“阿青果然懂我。”
短短几個字,頓時讓霍容與黑了臉。
英明神武的敬王爺當機立斷,牽過秦楚青的手就要往外走。
這本就是秦楚青暫住之處的書房,要走也該是霍玉殊離去。霍容與這般做,顯然是被霍玉殊三番四次的挑釁給氣炸了。偏偏顧及霍玉殊的身子不好和他直接對抗上,硬生生憋出了內傷,便退而求其次。
……日後再算總帳。
秦楚青忍不住笑出了聲,用空閒的手扯扯著他的衣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逞些口舌之利罷了,無需介懷。”
話雖這樣說,她也未曾與霍容與做對,順從地跟了他往外面走去。
霍玉殊神色平靜地看著這一幕。待到兩人出了屋子,他垂眸飲了口茶。覺得太過酸澀,不對口味,就撂在了一旁,自顧自出門去了。
此時原本已將近年關,家家戶戶平日裡無事之時都在忙碌著準備即將到來的新年。這個時候誰家都騰不出空閒,在這種時候議親,著實是不合時宜。
但鳴少爺卻是等不及了。
凌太太一直在致力於將女兒嫁個好人家,他是知道的。雖然現在距離年後也沒有多少時候了,但他怕生變故,唯恐心愛的女孩兒在這短短時日內便被旁人搶走,就一刻也等不得。
輾轉反側了一宿後,霍玉鳴思量著兄嫂已經表明態度同意了這件事。既然如此,他便未再進宮和他們兩人商議。考慮了一下後,自作主張請了個媒人就去凌家說親去了。
凌太太聽聞敬王府的二爺霍玉鳴要求娶凌嫣兒,先是不敢置信。而後將霍玉鳴在凌府的行事仔細想了半晌,再盤問過凌嫣兒,她這才曉得,這事兒竟是真的。隨即大喜。一刻也不耽擱,連夜收拾了行裝,第二日一早就帶了女兒趕往京城。
第169章
因著連日的妥帖照顧和準時用藥,霍玉殊的身體一天天開始恢復。梁大夫依著先前的約定,又來給霍玉殊診脈幾次。某天確定了霍玉殊只需好生調養便能慢慢恢復後,梁大夫便開口辭行。
霍玉殊開口挽留,梁大夫笑道:“公子身邊應當有得力的大夫罷?若是好生養著,病症一時半會兒的不會有大礙。小老兒並非不想為您診治,只是得回家過年。如果公子需要,年一過去,我再來京就是。”
畢竟回家過年和家人團聚是大事,霍玉殊身子又已經基本恢復,往後只需讓御醫們好生給霍玉殊調養調養就好了。秦楚青便笑著應了下來。謝過梁大夫後,遣了人一路送他回家,又命人備了一整車的年貨送去梁府。
霍玉殊和霍容與更是乾脆。直接封了兩個紅包予他。
梁大夫知曉裡面是銀票,也未推辭。好生接過了又謝過了他們,這便收拾包袱,當天便已離去。
其間万俟大夫曾進宮一趟,為秦楚青把脈。
兩人一見面,秦楚青就問起了張逢英的狀況。
——當初就是因了張逢英無法有孕,秦楚青才央了霍容與去信將万俟大夫請來。如今秦楚青人在宮中無法知曉張逢英的狀況,已然掛念了許久。
談及張逢英,万俟大夫的臉色瞬間凝重起來。但只片刻,便也舒展開。
“那位太太的病情,稍有些嚴重。初次生產虧了身子,需得慢慢調養。幸好王爺的信去的及時,若是再晚幾個月,過了這個冬天,怕是甚麼都晚了。這段日子我每隔五天便去給她看診一次,想來到了初春便沒了大礙。”
秦楚青從中聽出了點不尋常來。初春之前五日一看診的話,可是沒機會回北疆了。忙道:“那過年……”
万俟大夫哈哈大笑,“到時還得王爺和王妃收留我了。”
他說起漢話時,口音不似京城人柔滑,帶了點北疆人特有的直楞楞的味道。這讓當年駐守北疆的秦楚青感覺很是親切。加上他性子豪慡,秦楚青與他說話倒也少了許多顧忌,直言道:“多謝您。這兒過年時候有許多習俗和北疆不同,到時候怕是會有諸多不習慣之處。您若有何需要,只管提。”
万俟大夫笑道:“王爺早就考慮了這一點,已經派了人去幫我置辦東西了。”
其實秦楚青自孕後,除了胃口十分不好、常常瞌睡外,其餘並無太大問題。万俟大夫把脈後,亦是說王妃身子不錯,胎兒也極好。
秦楚青這才放了心,遣了人去送万俟大夫出宮,卻得知霍玉殊已經下了令,万俟大夫給她看診完便去他那邊一趟。
秦楚青甚是無奈,卻也知他是關心她的身子,只得讓林公公將万俟大夫帶了去。
霍玉殊私下問万俟大夫話時,中間隔了一扇大屏風。万俟大夫再如何厲害,也只能知曉屏風之後是這王朝的帝王,卻不能曉得,那就是梁大夫看診的年輕公子。
……
眼看年關將近,霍玉殊的身子也一日好過一日,秦楚青和霍容與便商議著搬回王府去。
誰料恰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事,將小兩口的腳步硬生生給阻了,讓他們的計劃中斷。
凌太太來京城了。還帶了凌嫣兒同行。
剛剛知曉這個消息的時候,秦楚青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因了能見到好友而高興,另一方面,卻因要應付凌太太而苦惱。
左思右想下,她做了一個決定。
——稍後再回王府。暫且繼續住在宮裡頭。
只要她和霍容與在宮中,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拒了與凌太太相見,由此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至於尚在王府、必定會被凌太太想法子堵截相遇的霍玉鳴……
那是他自己求來的姻緣。帶來的附加‘種種好處’,他自然也要受著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凌太太初到京城,便欲住在王府之中。理由很“簡單”——她可是看到了,那甚麼甚麼大夫大搖大擺地進了王府裡頭。既然一個大夫都能住進去,她憑什麼不行?
故而卯足了勁頭準備衝進去擇一個院子。
當日也是凌太太運氣不佳。剛好是周地與周黃當值。
周黃剛和周地玩斗糙輸了,正在氣頭上。見有人要硬闖王府,當即怒了,扛著大刀在凌太太跟前一揮,怒氣沖沖道:“甚麼人!竟敢硬闖王府……不想活了麼!”
凌太太見過他。當日燕王作亂的時候,四衛忙前忙後,凌太太過去接凌嫣兒的時候看見過。
她如今底氣正足著呢,哪會被個‘侍衛’唬住?瞬間臉色一沉,怒叱道:“甚麼話!你們就是這樣對自己將來的主子的?”
“將來的主子?”周地晃晃悠悠走上前,咬著口中的糙精,哼道:“那一位怕是還要過上大半年才能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