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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太太抬指,湊到鼻端,細細一嗅……

  竟然有先前那香的味道!

  邱太太心下暗驚。

  她不過是稍稍拿了會兒,竟然就沾染上了它的味道。歷經這許久功夫,居然還未消散。

  那香料,甚是奇異!

  秦楚青看她瞬間明白過來,暗暗鬆了口氣。就也不需要過多解釋,只提點道:“你不過是稍稍拿了一下,便沾到了這些。若是將它塞到香里的人,手上沾了此物,又該當如何呢?”

  “自然是身上這種味道更濃郁。”

  “正是。”秦楚青頷首道:“我想將此人揪出來。就是需得麻煩你幫個忙了。”

  邱太太心中也是恨極了那心思險惡之人。

  那樣的做法,分明是想借了火光毀人相貌!若是一個不當心,身上都能燃著!

  因著家中的教導,邱太太甚是是非分明。婚後也受了夫君的影響,更是容不得這般宵小之人狂妄肆意。當即應聲道:“稍後你我同去,將此人拿下!管她甚麼齷齪心思,進到牢里慢慢用去!”

  秦楚青沒料到她竟是這般乾脆,笑著正要接話,一轉眼,卻是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外面經過,頓時神色微變。

  邱太太和她挨得近,又一直在低聲交談,故而留意著她的神色變化。

  瞧見外頭那個身影,邱太太仔細看了兩眼,嗤道:“好端端的,非得在額頭上描一朵彩蝶。也就那樣的粗俗人家覺得好看。到了氏族官家,怕是連一眼都懶得多瞧。”

  這話說完,她才想起秦楚青神色間的並非蔑視,而是一種十分牴觸的厭惡。琢磨了下,心裡頭冒出個念頭,不由說道:“難道她就是——”

  秦楚青沉沉地點了下頭,與她說道:“不知邱太太此時可有空?你我同去那邊一看究竟。”

  邱太太心知這事兒宜早不宜晚。若是那人使了辦法用旁的香料使勁淨手,恐怕再濃郁不散的香氣都會被掩了去。忙起身說道:“自然有空。”又朝那邊望了眼,低低說道:“對付心惡之人,無論何時,都有空。這次更得早一些。不然的話,怕是有人要翻臉不認了!”

  秦楚青見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由莞爾。

  和聰明人說話就這點好。不需要過多解釋,只一提點,便已明了。

  她正這樣想著,旁邊邱太太也似有所感。

  兩人相視一笑,尋了個藉口找了幾位太太一起,相攜著朝秦如薇那邊行去。

  因著今日香客眾多,每一道的院門處都有小沙彌守著,以隨時就近幫助有需要的香客。

  秦楚青她們這邊因著貴客多,也因著剛剛發生了事情,方丈大師特意叮囑過讓小沙彌們守好。

  於是,當秦如薇朝著裡面東張西望的時候,一位小師傅初時還微笑著勸說。誰知無論怎麼樣她都不肯聽。最終饒是小師傅性子極好,也按捺不住了,說道:“這位施主,這裡暫時不能進去。您請回罷。”

  秦如薇不顧小沙彌的一再勸阻,也無視他所說的話,一味問道:“裡面怎麼亂成一團?聽說這裡剛才出了事?可有人傷到?”

  小沙彌得了吩咐,哪會輕易將這兒的事情說出來?就也不多說,繼續勸解。

  一時間,雙方竟是僵持住了。

  秦如薇就打算著要不然瞅准機會溜進去看看。正暗暗盤算著,一轉眼,看見秦楚青毫髮無損地走了出來。

  秦如薇頓時臉色微變。

  她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秦楚青,仔細望著。雙眸中迸發出的那股怨氣冒了出來,竟是不顧旁人的在場,就這麼直接地盡數往秦楚青的身上沖。

  邱太太見狀,執意先行,稍稍用半側的身子遮擋了她的視線,為秦楚青將大半的怨怒都攔在了路上。

  經過秦如薇的身邊時,邱太太腳步頓了下,眸光微閃,朝秦楚青看了眼。

  秦楚青會意。

  ——這表明邱太太發現秦如薇身上依然帶著香料的香氣了。

  這個發現讓邱太太十分驚喜。

  她猛地停住腳步,站立在秦如薇的身側,笑容盡斂。

  秦楚青暗道不好,想要去攔她。但邱太太並非喜好遮掩的性子,加上盛怒當頭,便對著秦如薇冷冷問道:“你在那些香里動手腳,到底是安的甚麼心思!”

  秦如薇先是怔了下,繼而反應過來。塗得紅紅的唇就那麼彎了起來,朝邱太太行了個禮,笑問道:“你說的是甚麼?我怎地不明白。”

  “那種香!裡面,放了香料和可燃之物!”邱太太恨聲說道:“你究竟有著甚麼樣的心?竟然這般想要暗害她人!”

  “暗害?這位太太,話可不能亂說。先前我不在這裡,想要害人,也沒了法子。我甚麼樣的心?我倒是想問太太你,口口聲聲在這邊肆意誣衊,到底是存了怎樣的心思!”

  她如今的身份不過是個富人家的妾侍,雖看著得寵,卻連個正經的姨娘都算不上。邱太太怎會懼她?

  當即一把拽了她的手,說道:“證據?證據就在你的手上!剛才在那香里夾雜著的,就是這種香味!”

  秦如薇也沒料到那香竟是被旁人給聞了去,忙高聲喊道:“甚麼香味?你莫要信口胡說!”

  她不過是情急下這般說了出來。誰料一句‘甚麼香味’倒是真把邱太太給難住了。

  雖只一剎那的遲疑,卻被秦如薇給瞧見了。

  秦如薇有些明白過來,哼笑道:“怎麼?你連這種香料的名字都叫不出,就信誓旦旦說認得它的味道。說起來,也著實可笑!”

  旁邊有人正要附和,秦楚青款款走上前去,笑言道:“這種香料著實難得。邱太太叫不出名字也情有可原。不過,因它的香味極其特殊,想要認錯,卻是也難。”

  看她這樣說,周圍的太太姑娘們俱都開始兀自猜測。

  明王妃和明太妃也聞訊朝這邊行了過來。看到眾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就往秦楚青她們跟前走來。

  聽到幾人在說甚麼“香料”之類,明太妃走上前去,朝身邊示意了下。

  她旁邊的小丫鬟忙行了過來,使勁拉了秦如薇的手往明太妃跟前湊。

  秦如薇自是不肯,就用力掙扎著。

  可她這兩年雖過得不如意,但到底是當做嬌滴滴的正經姑娘來養大的。力氣哪就有丫鬟大了?不過拉扯了一兩下後,手臂就被拽了過去。

  明太妃湊上前去輕嗅了下。不過一瞬,便肯定地說道:“是龍涎香。”

  “龍涎香?”

  聽到這個答案,不只是周圍的人們,就連邱太太都忍不住暗驚。

  剛才想到這種香料經久不散,她就想著會不會是它。畢竟傳聞中此香的味道最特別、也最為持久。只是敬王妃不說,她雖心下好奇,也沒多嘴去問。

  這個時候,她恍然明白過來,敬王妃為何不與她提起這香料的名字。

  只因這龍涎香,本就是帝王一人得用香料。敬王妃身為皇上身邊唯一貼身伺候過的女官,自然是會經常遇到。可她平日裡基本和皇上沒有接觸,便無可能認得了。

  這東西,本就不該是她識得的東西。

  她只要能夠肯定,那味道是她剛才聞到的便好。說太多了,反倒失了真實。

  秦如薇頓時愣住了。

  其實在山下相遇,她也很驚奇。之前她沒想到今日能遇到秦楚青。

  看到秦楚青嬌滴滴的俏模樣,再摸摸自己額頭上的傷疤,終究是不甘心的。

  若不是秦楚青和她父兄當時不理不睬,她怎會被送回二太太那邊去遭罪?

  越想越恨,想到這個法子後,發現中間燃藥的氣味太大,就順手從竇少爺那邊的香料里弄了點來遮遮味兒。

  她當時只覺得這香味好聞,也很特別。

  但怎麼也沒料到,這種香料居然就是龍涎香。

  秦如薇這次過來是和竇少爺一起,並未有家人跟著。身邊的小丫鬟看情況不對,在她的授意下已經跑開去叫竇少爺了。這個時候,她當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邊。

  眼看著這種香料的名字被報出來後,所有人都十分警惕且懷疑地望過來,秦如薇到底是有些緊張了。

  ——這個時候,秦楚青說的到底是不是假的,已經沒人去懷疑了。單憑她手上沾了龍涎香、一種她這輩子可能都碰觸不到的香料這一點,她就百口莫辯。

  無論她再說甚麼再做什麼,都無用了。大家首先懷疑的,就是她。

  小沙彌本就被她煩的透了,只是一直壓著性子好生與她說話。如今知曉她就是先前惹出那場火花亂子的,他們哪還肯忍得?當即和眾人商議了,要一起將秦如薇捉起來。

  先前秦如薇不懼,是因為覺得沒甚好怕的。

  眼看著大家就要擒住她好生‘審問’,秦如薇開始有些害怕了,不禁喊道:“你們知道我是誰麼!你們憑什麼這樣!你們……”

  看著眾人毫不在乎的眼神,秦如薇這個時候才恍惚明白過來,她往常所倚仗的那些,在這些貴人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不去惹這些貴人,貴人們自然懶得理她。她卻忘了,輕易不動怒的人,一旦被觸怒,更是駭人,定然要千百倍地討要回去。

  秦如薇當即倉皇地環顧四周,大喊大叫,“救命!這些人、這些人竟是罔顧律例,準備動手隨意捉人了!”

  這時她的視線突然定在了另外一些過來上香的人群里。

  嘴角剛剛露出笑意,就見先前她看的那群人里,有一位打扮體面的太太轉身離開了。

  秦如薇的笑容頓時僵住。

  秦楚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原本還沒認出那位太太來,只不過稍微看了她一下。誰知那位太太不經意地和秦楚青對視一眼後,反倒往後退了些,往遠處亭子那兒行去了。

  秦楚青這就又稍微看了她一會兒,將她仔細想了想,這才記起對方是楊大學士家的嫡長媳。也就是二老爺秦立謹之妻楊氏的親嫂嫂。

  只不過二太太當初在鄉下長大,脾性較為潑辣,與這位嫂嫂一直不睦。後來出了分家的事情後,楊大學士家聽聞了秦立謙和蘭姨娘的事情,也知曉了秦如薇的身世之事,當即就將二太太叫回去,密談了許久。

  也不知二太太當時說了甚麼,竟是惹了大學士大怒,將她趕了出去。這些年來,大學士府與二房那邊愈發淡了聯繫。

  此時楊太太這樣的反應,竟然是完全不打算沾上秦如薇的事情,任由秦楚青這邊作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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