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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如今因了些許銀錢就要失去所有逃跑的資本,她哪裡甘心!

  怒從心頭起,她力氣也大了許多。拼了命地上前,去拉扯漢子的胳膊、衣袖。

  漢子不堪其擾,想要再踹,才發現秦如薇除了頭上那疤痕外,其實樣子也還不錯。便不再抬腳,而是伸手在她腰上捏了幾把。

  秦如薇大驚,連連後退,大喊道:“你想幹甚麼!”

  漢子神色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掂了掂手裡的小包袱,哼笑著要走。

  秦如薇緊跑幾步追他。

  漢子終於忍耐不住,當即回身又踹了她幾腳。看她直不起身沒法再追了,方才作罷。又朝她啐了一口,“跟你玩玩是看得起你。也不瞧瞧自己是個甚麼丑模樣。”

  秦如薇粗粗喘著氣,半天才緩過神來,恨極,抬手打了小丫鬟一巴掌,絕望地道:“我把東西擱在你身上,就是不想被人發現。誰想到你太沒用!居然讓人將東西搶了去!如今倒好,我就算想跑,又能逃到哪裡去?”

  圍觀的眾人看著她在那邊下死力氣對這個小丫鬟又扭又打,嘖嘖嘆息著,慢慢散開。

  不時有人嘆息道:“這麼個又丑又凶的女人,偏還這麼嬌氣,怕是要嫁不出去咯。”

  又有人說道:“當個洗衣做飯的通房倒是不錯。細皮嫩肉的還成。晚上一關燈,不看臉就也成了。”

  “做通房?”旁邊一人哈哈大笑,“就那臭脾氣,還甚麼也不會幹的樣子,倒貼給我我也不要!”

  先前他們只當她是大家的姑娘,說話稍微顧忌些。如今看伯府根本不搭理她,什麼渾話說不出來?

  秦如薇側了側眼,發現說出這樣不乾不淨的話的,淨是一些衣衫不整的販夫走卒。

  想到自己被這樣腌臢的人看不起,她心中怒火更盛,下手更重。片刻後,自己打累了,聽著小丫鬟的哭聲,收回手,跌坐到地上,呆呆地看著地面,不言不語。

  先前吵鬧的時候,楚新婷和秦楚青自然一點也未曾往外看過,便也不知外頭的具體情形如何。這個時候聽著外面喧鬧聲沒了,秦楚青懶得去管,依然沒去看。倒是楚新婷想到剛才有人說道‘傷疤’甚麼的,有些好奇,稍稍撩開了點帘子,又朝外面看了眼。

  正巧瞧見秦如薇呆坐在地面上的情形。

  “哎呀!她的頭是怎麼搞的?”楚新婷驚訝地喊了一句,看著秦如薇被漸行漸遠的馬車後廂擋住瞧不見人了,便放下帘子端正坐好。

  “甚麼怎麼了?”秦楚青問道。

  “就是她的頭啊!”楚新婷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這兒有一塊疤,挺大的,看著可嚇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別是在那家裡被人打了罷?”

  秦楚青這便想了起來,當日行宮裡燕王作亂,一行人從那裡回到京城後,曾經遇到過秦如薇。

  秦如薇在伯府父子三人過去後,以頭撞牆,還撞出了血來。只是秦立謙、秦正寧和秦楚青都未去搭理,只三老爺秦立誠將秦如薇送了回去。

  據說二太太厭煩秦如薇私自跑出去,也沒立刻給她請大夫,硬生生讓那傷口熬得發了炎……

  至於後來怎麼樣了,秦楚青也沒再去打聽。聽楚新婷這話,那傷口應當是不輕了。

  “沒人打她。自己弄的。”秦楚青就將那日的情形大致說了下。

  楚新婷一聽是秦如薇自作自受,唏噓過後,便轉了話題。

  姑嫂兩人說了會兒話,鋪子也就到了。兩人就將此事擱下,仔細挑選合心意的物品。待到回家後,秦楚青不願讓父兄鬧心,這事兒自然也沒再提起。

  伯府這邊雖未曾有人提及,也不知那兩房有哪個知情的人多嘴,外頭竟是傳出了消息,說那秦如薇並非伯爺秦立謙的生女。而是她姨娘和旁人偷腥生下來的。

  這話一傳出去,便有人不住附和。只道是秦如薇跑出去的時候,莫說伯府的嫡出姑娘了,就是伯府的世子夫人,也未曾搭理她半分。若真是伯爺的女兒,依著明遠伯府的能力,會連二兩銀子都不替她給了?退一步說,如果秦如薇當真是明遠伯府的姑娘,怎會那般眼皮子淺,連丁點兒銀子都要訛掉?

  據說,剛開始的時候,可沒有二兩銀子那麼多。不過是一百錢罷了。因了她一再拖欠,才硬生生增到二兩的。

  又有人質疑,如果秦如薇不知是那女人和哪個生下的,被伯府趕了出來後,為何老太太又要養著她?

  這便有人說起,刨去秦如薇臉上的疤痕不提,她那模樣看上去倒是和二老爺秦立謹有些相似。

  難不成……是他的女兒?

  這便解了大家的疑惑。難怪伯府將這姑娘趕出府了,二房還巴巴地把她要了去。原來竟是有這種情由在。

  思及自分家以後,原先和二房親厚的三房人,已經不再和二房往來,反倒開始和伯府親近。原先疏遠伯爺的姑太太,也開始與伯府親厚起來,還主動幫忙張羅伯爺兒女們的親事……大家如今恍然明白過來,愈發對那‘傳言’深信不疑。

  眾人都同情伯爺被惡人蒙蔽那麼多年。想到分家後二房那邊光鮮的模樣,又都說伯爺是個心善仁厚的,絲毫都不薄待旁人。愈發對他敬重起來,對二老爺那番做派所不齒。

  自打秦立謹進了官府牢獄,便有許多人家和他們斷了往來。如今更沒人和他們那邊來往了。而且,越來越多人已經能夠猜測到,當初二老爺進入牢獄,真正的緣由是甚麼。

  二老爺的生母秦蘭氏見這些風言風語止也止不住,氣得腦仁疼,頭腦發昏的症狀愈發明顯。在某天走路的時候,一個不當心,摔了一跤,竟是摔斷了骨頭。

  從那以後,這位曾在伯府里耀武揚威的老太太便纏綿病榻,起不來身了。

  第二年春日裡,二房那邊愈發悽慘苦楚起來。明遠伯府這裡,卻是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極其和樂。

  原因無他。只因家中將要迎來另外一件大喜事。

  自家姑娘馬上就要出嫁了!

  第116章

  天還黑著,秦楚青就被陳媽媽叫了起來。迷迷糊糊著,已經被人服侍著穿好了衣裳。

  春日的天,這個時候還比較冷。一走到透著涼氣的外間,她便忍不住瑟縮了下。

  陳媽媽趕緊讓人拿了個手爐過來,塞到她的手裡讓她抱著。又命人去倒溫水,伺候秦楚青洗漱。一切準備停當了,一回頭,自家姑娘抱著手爐窩在椅子上斜斜地靠著,又睡著了。

  陳媽媽哭笑不得,輕輕喚了秦楚青幾聲。待她清醒了些,正要說話,楚太太已經撩了帘子進來了。

  瞅見秦楚青睡眼朦朧的模樣,楚太太忍不住笑道:“旁人家的新嫁娘要出嫁,少不得會緊張得一晚上睡不踏實。你倒好,還恨不得多睡會兒呢。”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睡會兒也無妨。”姑母秦立語也進了屋來,道:“左右沒有正經婆婆,往後不用早起立規矩,若想多睡,就多睡會兒。”說著,順手打起帘子,讓跟在後頭的楚新婷一起進了屋。

  秦立語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多說一句話也嫌煩。這一點和楚太太剛好相似。兩人這些日子一起來幫著忙活秦楚青的婚事,熟絡了許多,相互間說話也隨意起來。

  楚新婷自然也聽到了這番對話,便小聲道:“那一位啊,怕是比正經婆婆還難伺候。”

  一聽她們這麼說,秦楚青瞬間想到了蘇晚華,倒是清醒了五六分。

  楚太太笑道:“哎呀,果然是要嫁出去的女兒了。一聽說婆家的事情,立刻就有精神了。”

  秦楚青哭笑不得。但看大家的面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就也沒反駁甚麼。只乾笑著站起身來,準備淨臉。

  剛洗好不多久,吏部洛侍郎的太太到了。

  洛太太是伯府請來的全福太太,一進門看見秦楚青,便歡喜地贊了她幾句。眼見準備已畢,這便開始給她絞臉開面。

  待到梳頭上妝過後,天已經亮了,屋子裡聚集了十多位相熟人家的太太姑娘。大家說著吉祥話,不時打趣幾句,氣氛和樂而又歡喜。

  先前一直在忙著還沒感覺。如今人空閒下來,秦楚青方才開始隱隱覺得有些緊張。

  只是這緊張還沒來得及持續多久,就見秦正陽急急地從外頭沖了過來,扯著嗓門喊道:“來了來了,快點快點!”

  小少年這兩年已經長高了許多,又穿了一身藏青色繡了富貴如意紋的衣裳,翩翩風姿初現。

  他在門口一出現,楚太太便笑道:“你看看,咱們哪個能過去的,一併喊了去罷!”

  秦正陽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滿屋子的太太姑娘,沒有一位男賓在。

  他“啊”了聲一拍腦門,訕笑道:“走錯地方了,走錯地方了。”轉過頭就朝另一個方向奔去,嘴裡不停告訴自己:“得叫男的。得叫男的。”

  寧王妃坐在椅子上笑道:“這孩子,多少年了,都那麼冒冒失失的。”字句好似在指責,實際上她眉目含笑語聲溫和,是將秦正陽當自家孩子般嗔了幾句。

  其餘的太太們便跟著笑言了幾句。

  眾人正在屋裡好生說著話,突然,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從遠處拔地而起直入蒼穹,將所有人都震住了。

  鑼鼓聲響,氣勢驚人。吶喊聲響,威勢蓋天。

  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好似不在繁華昌盛的京城,而是到了那孤寒的邊疆;周遭也並非喜氣洋洋的人們,而是那身姿挺拔神色冷冽的軍中將士。

  眾人差點捲入其中無法自拔之時,鑼鼓聲吶喊聲驟然停歇。再去細聽,只餘歡慶的樂曲連綿不絕。

  “這、這是怎麼回事?”寧王妃一把拉住離得最近的秦立語的手臂,訝然道:“那是甚麼聲音?”

  她是因了那日燕王作亂時聽到的聲響而緊張。但秦立語這些年來等閒來不了京城一回,更是遇不到這種事情,哪裡知道怎麼回答?只能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是陣前鑼鼓聲和軍士的吶喊聲。”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尾音微微上揚。

  秦楚青看著大家,微微一笑,道:“許是王爺把他的人帶來了。”

  “王爺的人?”

  屋內的太太們想到先前的景象,再聽秦楚青的話,有些明白過來,頓時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楚新婷聽了,卻是興奮異常,與秦楚青和楚太太道:“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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