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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胡說亂講的傢伙。秦楚青那些人給了你多少好處,竟是使得你說出這種事情來誣衊我姨娘!”

  蘭姨娘也緩過神來,正想呵斥書墨,轉眼瞧見二老爺痛不欲生的模樣,思緒一轉,竟是問道:“表哥,你怎麼樣了?”

  看到二老爺痛不欲生的模樣,她慌慌張張往那邊跑,卻被一臉寒霜的二太太給阻在了半途。

  秦蘭氏死死瞪著書墨,喃喃說道:“謊話。全是謊話。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誣衊我兒!”

  她一下子暴怒,指了書墨正要喝罵。書墨旁邊另一個人卻是聽到他招了,想著輪到自己了,這便慢慢抬起了頭,朝著眾人尷尬地笑笑。

  這是個身量較矮的婦人。

  皮膚白淨,微胖。笑起來眯了眼,很有些慈愛的樣子。

  見到是她,屋內但凡上了點年紀的,無論主子或是僕從,都很是驚愕。

  誰也沒料到她會出現在這裡。

  一旁的秦蘭氏也呆住了,望著她訥訥問道:“宋穩婆?你怎麼在這兒?”

  宋穩婆是京城內出了名的技術好口碑佳。

  世家官家的夫人臨近生產,多會提前請了穩婆到家中,以防孩子比預產期更早出世。

  當初宋穩婆也被明遠伯府請來過兩次。

  一次是秦正寧出生,一次是秦如薇出生。

  後來秦楚青出世的時候,也想過請她,她卻因沒時間而拒絕了。

  這樣一個人,怎會此刻狼狽地出現在伯府之中?

  “我啊。我是因為要說府里那位姐兒的事情,才、才來的。”

  宋穩婆嘿嘿一笑,跪坐好,搓了搓手,捋了捋頭髮,這才說道:“當時給府里那位姐兒接生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因為收了人的錢財,就沒和貴府的貴人們說過。”

  府里統共就倆孩子是她接生的。

  既然是姐兒,那就是秦如薇了。

  聽了這話,一旁在叫的秦如薇也消停了下來,茫然望了過來。

  宋穩婆重重嘆了口氣,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說道:“其實,當時伯爺、伯夫人和老太太沒說錯。那位姐兒……本就未足月。”

  當時秦如薇生下來的時候很小,看上去很有些不足月的模樣。

  秦立謙和妻子還有秦蘭氏對此都有疑問。

  但當時宋穩婆信誓旦旦地說,是蘭姨娘懷孕的時候心情不好,對胎不好,所以秦如薇的個頭才比較小。

  她接生的孩子無數,甚麼情況俱都見到過。

  府里就算有很多生產過的婦人,但主子僕從加起來也就那些個,又怎比得過宋穩婆有經驗?

  聽了她的話後,眾人就也沒再多懷疑。況且,秦如薇的存在,本就不是甚麼光榮的事情。大家也沒再就此去多問些人。

  自那時起,伯爺對秦如薇一直頗為內疚。

  依著蘭姨娘和她周圍的人所言,蘭姨娘懷孕的時候,是因了他的不肯親近,方才日日傷心流淚的。

  由於對秦如薇的那份愧疚,就算再不喜蘭姨娘,秦立謙對秦如薇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寬容。

  比如先前她去將軍府鬧事,伯爺也只是關了她的禁閉讓她反省,並未嚴加苛責。

  結果秦如薇不僅不領情,反倒一日日更覺得自己的地位可以高些,再高些……

  看著秦楚青,就愈發不順眼了。

  想到這些,秦立謙心裡的怒氣愈發掩不住,高聲喝道:“說下去!你給我說明白了!”

  宋穩婆抖了抖,脊背慢慢彎了下來,垂了頭,說道:“我做這行那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那位姐兒是她生母吃了能夠滑胎的東西,硬生生把她提早生下來的。”

  眼見周圍人的目光盡皆變了,她忙搖手辯解:“那名產婦身世也苦,家裡都沒了人。我也是憐惜她是個苦命人,才……”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嘆了口氣,終究沒再說下去。

  自己到底是收了不少銀子的。還有那個莊子和鋪子。

  若不是收了這些,她也沒那麼快就被揪出來,還讓人握住了證據。

  “早生之子?”秦如薇一下子魂兒都沒了似的,踉踉蹌蹌往後退,“我居然是早生之子?”

  府里人都知道,在發生醉酒那件事之後,秦立謙防蘭姨娘防得緊。

  但凡她送去的吃食,秦立謙概不入口。只要是和她見面,他一定要帶了自己的親信在身邊。

  這樣一來,自然消除了一切和她再有瓜葛的可能性。

  那麼……

  蘭姨娘又怎麼可能在那之後才懷上秦立謙的孩子呢?!

  “你說謊!”

  秦如薇突然暴怒起來,嚎叫一聲就往宋穩婆那兒撲去。

  “你個胡說八道的賤婦!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第88章

  守在那兒的兩個衙役哪會讓秦如薇如了願?

  高大身軀往宋穩婆跟前一擋,就將秦如薇給阻在了外頭。

  秦如薇不甘心,揚著手咬著牙還要繼續去抓。手剛抬起,就被身邊之人一把扼住手腕,止在了半空中。

  “你做什麼!”秦如薇眼冒火光,氣極狠狠望著秦正寧,嘲諷地點點頭,“好啊,你不幫我,卻要幫著那個惡婦不成!”

  秦正寧將秦如薇的手放開,負手說道:“事已至此,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給自己留點臉面為好。”

  “你居然相信那個惡婦的話?”秦如薇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枉我叫了你十幾年哥哥。你居然相信一個外來人的話!”

  秦正寧神色平淡地望著她,“我並非在意某一個人的言語。我不過是更尊重事實罷了。若你不服,那便繼續去罷。”

  語畢,他旋身回了先前所在之處,再不在秦如薇身邊逗留。

  秦如薇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她急急跑到蘭姨娘的身邊,拽著她的胳膊就把她揪離了二老爺的身邊,大聲喊道:“你還怕受的羞辱不夠嗎?快告訴他們,你和二叔根本沒什麼瓜葛!”

  蘭姨娘剛剛擔憂二老爺的傷勢,過去關切問了幾句。一轉眼聽到宋穩婆的話,就呆在了那兒。

  如今被秦如薇一拉扯再一吼,她猛然驚醒,心中慌亂,扶住秦如薇,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強辯道:“誰能證明我和二老爺之間有糾葛?不過幾個早年的人證罷了。怎能做得了數!”

  二老爺秦立謹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話。

  他將先前幾人供出的話稍微琢磨了下,想到了某種可能性,臉色刷地下變了。

  片刻後,他緩過勁兒來,臉通紅,眼睛冒著火光,“你們不要血口噴人!這種事情,是隨口亂說的麼?”

  “莫緊張。”京兆尹朝他頷首,說道:“二老爺的擔心不無道理。正因如此,本官才會前來。”

  他指了指師爺手中的那疊紙張,說道:“這幾個人的供詞,已經盡數寫下,簽字畫押。如若有半點與事實不符,本官即刻將他們拿下。若說早先的舊人做不得數,那如今的,便可讓你們兩人信服了罷。”

  語畢,京兆尹又讓人傳了兩個人過來。

  正是當初洛媽媽無意間看到的、替二老爺和蘭姨娘傳信的兩個僕從。

  望見這兩個人,蘭姨娘的臉刷地下白了。

  二老爺則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事到如此,他有些緩不過勁兒來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過來是要幫表妹說話的,怎麼連他也給扯了進去?

  待到那兩個人將分家後二老爺和蘭姨娘的諸多暗中聯繫給供述出來,二老爺已經有些喘氣不均勻了。

  三老爺看著他那惶然失措的模樣,甚是揪心,忙過去低聲安慰。

  二太太恨得牙痒痒的。

  她顧不上去搭理自家夫君,只看著蘭姨娘那嬌嬌弱弱的模樣,死死地瞧。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夫君與她並非表面上那麼相合。夫君更喜歡的,應該是他那惹人厭的表妹那種小鳥依人的類型。絕非她這般。

  原先只想著那表妹成了大哥的妾侍,再怎麼著,也和夫君沒有瓜葛了,便沒將對方視作威脅,還與對方好生相交。誰曾想……

  居然還有這些暗中的貓膩!

  那女人一邊對著她說著好話,一邊,卻是將她的夫君給偷了去!

  二太太越想越氣。半晌後,嗤地一笑。拂拂衣袖,指了蘭姨娘道:“那女人一看就是個水性楊花的。既然肯一邊做著伯爺的妾侍,一邊和府里其他老爺私通。那麼,會不會有其他男人,就也難說了。”

  她輕蔑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秦如薇,用帕子扇了扇風,哼道:“就算二老爺和她暗中有點什麼,那死丫頭也還不知道是這賤女人和哪個jian夫生下的。別妄想隨便污到我們的頭上來!”

  這幾句話好似天籟之音,一下子將呆滯了的二老爺瞬間喚醒。

  他眼中慢慢聚起光彩,“是了。就算我和她之間有點甚麼,又有誰能證明,這孩子就是我的呢?”

  蘭姨娘沒料到二老爺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震驚地望著他,眼中一片死寂,慢慢說道:“表哥。除了你外,我何時有過別人?就算在伯爺面前伏低做小,不也是聽了你的話做的?當初是你說,伯夫人身子不好,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讓我去伯爺身邊,爭取做上伯夫人,再與你裡應外合,將這伯府掌控在手裡。而後你就休妻娶我。如若不是這樣,我一直心繫於你,又怎會這樣甘願在他人身邊十幾年!”

  她越說越氣憤,到了最後幾個字,幾乎是高吼出聲。

  秦蘭氏被蘭姨娘的這幾句嚇得心驚肉跳。

  蘭姨娘再怎麼暗算已故的伯夫人都好,那是這個女人自己的事情。怎能將這樣惡毒陰險的心思扯到自己的乖兒子身上?!

  秦蘭氏不敢去看秦立謙父子三人鐵青的臉色,揚手就朝蘭姨娘扇了一個巴掌,“毒婦!你存了惡意來算計老大媳婦兒那是你的事情。莫要把旁人隨便牽連進去!”

  她用力甚大,一下子就將蘭姨娘的嘴角給打出了血。

  蘭姨娘心底一片冰涼。

  她頭嗡嗡直響,卻還是捂著泛疼的嘴冷笑,“怎麼著?想幫他遮掩著?你這樣的娘,也就只能教出個敢做不敢當的懦夫來!”

  蘭姨娘哈哈大笑了兩聲後,身邊驟然一空。

  她晃了晃腦袋轉臉去看,才發現秦如薇離了她的身側,站到了不遠處去。

  還不等她回過神來,秦如薇已經噗通跪下,朝秦立謙連磕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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