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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氏的笑容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她看著女兒立在那裡,覺得著實可憐,忙將她喚了回來,有些不悅地對秦楚青道:“青姐兒不必如此。說到底,三老爺和伯爺也是嫡親的兄弟。你這般疏離,會不會太不顧血緣親情了。”

  秦楚青淡笑道:“三太太不必和我論親疏。今兒三老爺見了我們和仇人似的,反而和老太太、二老爺親得很。說實話,我都替父親感到難過。”

  一句話把劉氏堵了個啞口無言。

  這時秦如鶯在旁囁喏著細聲細氣地說道:“其實我要求不高,只不過想繼續跟著路嬤嬤學習課程罷了。所以……所以希望往後到了上課的時間,八妹妹能允許我繼續來侯府。”

  見秦楚青不搭理只低頭飲茶,秦如鶯的眼中充滿著絕望,說道:“前些天,五姐姐和六姐姐鬧出來那些事情,我並未攙和在裡面。還望八妹妹寬宏大量,看在我們並未和他們為伍的份上,不要和我們計較了。”

  秦楚青怔了下方才反應過來,秦如鶯指的是先前秦如薇和秦如茵誣衊她和男子私會那次的事情,便笑了。

  她將茶盞擱到一旁,單手支頤閒閒坐著,側首笑問道:“所以呢?”

  秦如鶯茫然抬頭。

  秦楚青臉色驟然一冷,哼笑道:“你不幫著惡人作惡,我就要感激你了?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抬手一拂,手邊茶盞瞬間落地,發出砰地一聲響。

  透窗望向院中垂柳,秦楚青緩緩說道:“她們那樣待我,你可有拼命幫忙攔阻?你可有大力為我辯駁?你可曾遣了人去查明真相,還我一個清白?還有,在秦正森口口聲聲說看到我和男子私會的時候,你可曾阻止過他?他可是你們三房的人!”

  秦如鶯一怔,臉漲得通紅,訥訥不能成言。

  秦楚青嗤道:“既然一樣都沒做到,那麼到了這個時候,怎還好意思來以此來與我談條件呢?”

  她起身往外行去,冷冷說道:“送客!”

  劉氏急忙伸手攔住她,“青姐兒,這世上,斷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誰好,也沒人會無緣無故地對誰差。你沒有對鶯姐兒做過甚麼,鶯姐兒也沒對你做過甚麼。左右也是公平相待。何必這樣趕盡殺絕呢?”

  “三太太這話說得好!”秦楚青笑道:“平日三太太和七姑娘都未曾對我熱絡過,待二房的人倒是十分親熱。如今分了家,倒是想起來向我問好了。那我也想問您一句。你們待我父兄不親厚,待我不親厚,難不成就為了你一句‘公平’,因了你們今日主動來套近乎,我就要相應‘公平’地熱情回應?”

  劉氏愣了下,還欲再言。

  秦如鶯卻是羞得臉通紅,也顧不上和秦楚青打個招呼了,拉了三太太就走。

  陳媽媽剛和桃葉說完話,成功完成姑娘的任務,心裡高興,面上帶笑地準備去給秦楚青回話。往那邊行的時候,恰好和三太太她們擦肩而過。

  對方神色又冷又寒,瞧見陳媽媽,目光森寒地瞥了眼。看得陳媽媽心裡直犯嘀咕,就也沒和她們行禮。

  等她們離得遠些了,陳媽媽趕緊往秦楚青這邊來。一進屋,就看到秦楚青立在屋中央,旁邊是濕了的一片,上面是碎了的茶盞還有散落的茶葉。

  陳媽媽又回頭看了眼那對母女離去的方向,忙問秦楚青道:“姑娘沒受委屈吧?”

  聽到真正飽含關切的聲音,秦楚青的心裡暖和了些,微微笑了下,說道:“沒甚麼。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她們的事情,我概不會再管。”

  緩了口氣,她問道:“桃葉那邊怎麼說?”

  說到這個,陳媽媽很是欣喜,“她聽了後,答應拿了銀子走人。所幸她和咱們府里簽的是短契,也差不多到時間了。那些銀子是她剩下這些日子例銀的兩倍,不用幹活都有銀子拿,她自然肯了。”

  “很好。這會兒總算是聽到件合情合理的事情了。她本就是貪財之人,為財如此,實屬正常。”

  秦楚青頷首說著,靜立片刻後,舉步往外行去。

  陳媽媽看她心情好似不太佳,心中擔憂,忙跟了上去,“姑娘準備去哪裡?”

  “暖梔院。”

  “暖梔院?”陳媽媽用手遮眼,抬頭看了看天,“那裡現在還沒完全修葺好,亂糟糟的。而且這個時候,太陽也太烈了……姑娘不如晚些太陽落山了再過去?”

  “天色暗了後,很多東西就分辨不請了。”秦楚青唇角微翹,如此說道。

  陳媽媽不解,卻也沒再多問。順口將一個正拿著團扇的丫鬟喚了來,讓她在旁邊給秦楚青打扇。

  暖梔院已經基本修好,但一些收尾的事項還沒進行,雜七雜八的東西堆在院子裡,確實挺亂。

  秦楚青卻毫不在意,徑直朝那擱了牌匾的偏房行去。

  她邊用力推開門,邊與身側的陳媽媽說道:“三太太雖拎不清,剛才有句話倒是說得頗對。”

  陳媽媽先前不在,便想也不想地問道:“姑娘指的是哪一句?”

  “這世上,斷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誰好。”

  秦楚青說著,邁步入內。

  神色寧靜地望著兩邊那大大的匾額,她先是走到黑布包著的那一個旁邊,伸指扯了黑布的一角,而後一揚手,將黑布揭開,丟擲到一旁。

  想了想,她又行至另一邊,將那個黃色的布也揭了開來。

  兩個匾額上的字,一個蒼勁挺拔,一個飛揚不羈。

  都是極好的字。

  “我一個人在這兒待會兒。”

  秦楚青抬指,撫上那些鎏金大字。指尖微動,輕輕划過它們凹凸不平的表面。

  “……我要好好看看這些字。”

  第66章 受邀入宮

  這一天,明遠伯府分家,有兩個人的表現尤其引人注目。

  一個,便是伯爺唯一的嫡出姑娘秦楚青。

  她在偏房裡看字,居然待了將近兩個時辰。直到天擦黑了,方才出來。

  這可驚到了陳媽媽。

  她唯恐秦楚青在裡面睡著了,或者是暈倒了。不然,對著兩個硬邦邦的死物,就那幾個大字,能看那麼久?

  不過,陳媽媽也不敢隨意出聲喚她。

  萬一姑娘在裡面想事情,也不能驚擾了不是?

  故而陳媽媽一步也不敢挪開,就在外頭來回踱著,好容易盼到她出來了,陳媽媽忙迎過去,緊張得問道:“姑娘怎麼樣?大熱天的,在個屋子裡悶那麼久,別是過了暑氣。”

  “沒事。”秦楚青輕聲說道。

  她的臉色略有些白,但唇角還掛著笑。陳媽媽這才放心了些。

  “姑娘也是的。應該叫煙羅她們弄些冰過去,擱在屋子裡透些涼,這才好。”

  秦楚青垂眸笑笑,並不言語。

  另一個引人關注的,則是伯爺秦立謙。

  當天晚膳的時候,秦立謙為表慶祝,做主給大房各個院子都添了菜。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高興了,秦立謙也不吃飯,只一杯杯地接連喝酒。任誰勸也沒用,秦正寧去搶杯子,都被他給一掌拍開,將杯子奪了回來。

  如此堅持飲酒的結果就是……喝醉了。

  原本男人喝醉是極其尋常的事情。但是,對秦立謙來說,這是非常少見的。

  當年,他就是因酒誤事,不得不和蘭姨娘有所牽扯。而且,還多出來了個女兒。從那以後,不需旁人多言,他自己就主動遠離這些杯中物。

  若不是今日太過開心,想必也不會如此情形。

  “伯爺心軟,這些年一直顧忌著養育之恩,未將事情做絕。如今姑娘和世子爺兄妹同心,做得這樣乾脆,倒是了了伯爺多年的一樁心事了。”

  陳媽媽喟嘆著說了這樣一番話與秦楚青聽,末了,沒聽見任何回音。她正兀自奇怪著,就見那個女孩兒正透窗望著天空的星辰,眼神一片空濛,顯然是在發呆。

  秦楚青這些天來一向極有分寸極其懂事,陳媽媽時常覺得沒了母親的她太過辛苦。從今往後更是如此。本該是尋常女兒家該撒嬌該頑樂的時光,她卻要開始擔負起管理一個家的重任了。

  陳媽媽有心勸她放輕鬆點,莫要太過為難自己。最終也只是想想,生怕懂事的秦楚青心中壓力反而會更大,只得作罷。

  如今看她這般無意間露出少有的小女兒茫然嬌態,陳媽媽不忍心再去打擾,悄悄退出去,掩上了屋門,由著她在屋中靜思。

  直到秦楚青歇下之前,更衣洗漱的時候,陳媽媽方才又提起伯爺醉酒之事。

  秦楚青先是應了一聲,讓煙柳給卸下釵環。妝奩合上的聲音響起,秦楚青站立起來。剛走兩步,不知想起來什麼,突然問道:“爹爹醉了之後,可曾鬧起來過?”

  喝醉之人大都會有些行為舉止異於平日。有時候,甚至會大吵大嚷發起酒瘋影響到周圍的人。

  秦楚青問的,顯然就是這類的事情。

  陳媽媽笑道:“沒有。姑娘儘管放心。伯爺醉了後直接睡倒了,誰也叫不起來。”

  “叫不起來?”

  秦楚青抬手示意周圍伺候的人不必繼續。

  她扶著桌沿慢慢做到椅子上,摸過桌上的茶,抿了一小口,問陳媽媽:“平日裡爹爹喝醉了經常如此麼?”

  “基本上都是這樣的。不過,這幾年基本上不太喝酒了,所以姑娘沒見過。”

  “嗯。”

  秦楚青淡淡地應了一聲後,將其餘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陳媽媽在屋中。

  “雖說作為女兒不該插手父親的事情。可往後伯府後院是我做主了,蘭姨娘的所作所為少不得要弄個清楚明白。”

  秦楚青示意陳媽媽不必多禮,坐到一旁,又壓低聲音,問道:“爹爹喝醉後,次次都會沉睡嗎?那蘭姨娘那一回,是怎麼回事?”

  她無需多言,陳媽媽已然知曉說的‘蘭姨娘那一回’指的是哪一次了。

  必然是引起伯府大亂的那晚無疑。

  陳媽媽仔細回想了下,方才輕聲道:“奴婢也不太清楚。第二日醒來,已經是那番情形了。大家都說,伯爺許是那晚醉得不太厲害,許是被下了藥。但這種事情,除了當時的兩個人外,誰又說得清呢?”

  她說得不肯定,但秦楚青心裡卻已經有了主意。

  看這些年秦立謙對待蘭姨娘的態度,若他醉得不夠厲害,必然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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