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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地現在這般熟練?!

  霍玉殊渾不在意地道:“剛才不過是唬唬你罷了。我怎麼可能不會。”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不過是想嘗到阿青親手烤制的食物罷了。可惜你不給我這個機會。”

  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秦楚青辨不出真偽,奇道:“王爺行軍打仗懂得這些不奇怪。你是怎麼學會的?”

  畢竟一出生就是皇子,而後當了皇帝。做甚麼都不用自己動手。

  霍玉殊眨眨眼,“在宮裡頭明面上要行為端正,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私下裡,也需要悄悄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偷著吃烤肉的時候練出來的本事。

  秦楚青想了一瞬明白過來,沒好氣地哼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非得這麼繞著彎子來!

  霍玉殊看著她嗔怒的模樣,不怒反笑。先前心中聚起的陰霾一掃而空,哈哈大笑著起身去準備新的肉串。

  霍容與緊盯著眼前的烤肉,將它們翻了個兒,與秦楚青道:“他今天很開心。”

  “嗯?”秦楚青剛才在緊盯著霍容與的動作看,試圖從中尋出點蛛絲馬跡,看看與某人是不是相同。聞言遲疑了下,方才反應過來,望了望霍玉殊,“他?”

  “他平時一年加起來都不如今天笑得多。也沒那麼開心。”

  “他平時不太笑麼?”秦楚青慢慢回想著,好像幾次見霍玉殊,都是笑眯眯的模樣。

  當然,除了第一回外。

  霍容與淡淡看她一眼,意思很明顯。

  ——當然沒那麼愛笑。經常還會發怒。不然你以為他‘喜怒無常’的名頭怎麼得的。

  秦楚青正思量著,突然聞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轉眼望向他手裡的肉串,輕叫道:“快!快!糊了!趕緊拿起來!”

  她發現得到底有些晚了。那串肉的邊緣有一個地方烤糊發黑了。

  秦楚青看著這處,搖頭一笑,暗道自己先前太過多心了。

  不過是說了與他相似的話罷了,又怎可能是同一個人?

  太。祖的話……做事向來都能做到最好。即便是與人說著話烤肉,亦是能夠火候適中、外焦里嫩十分得當。又怎會出現這樣的錯誤?

  霍容與靜靜望著她,看著她眼中的不確定盡數消失,方才拿起旁邊的小匕首,將那處黑了的慢慢割下。

  三人對烤肉一道極為熟悉。不多時,肉香便在這一塊地方飄開了。

  蘇晚芳準備的各種調料也很齊全。

  那管事親自捧了個托盤過來,上面擱著十幾個小缽,裡面的各色調料任憑他們自己挑選。

  秦楚青正往肉上撒著磨細了的鹽巴,三姑太太蘇晚芳過來了。

  她遠遠地看著三人一團和樂的模樣,微微笑了。走上前去,問道:“怎麼樣?可還合心意?今日府里客人多,忙不過來,自有考慮不周全的地方。你們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與我說了,我去幫你們準備。”

  “一切都很好。多謝您費心了。”秦楚青真心實意地說道。

  蘇晚芳看她吃得額上冒了汗珠,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笑道:“喜歡就好。我也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最恰當的口味,生怕擾了你們的興致。”

  秦楚青拿了新烤好的肉串讓她嘗嘗,被蘇晚芳笑著婉拒了。

  “我腸胃不太好,不愛吃這些。多吃幾口,都會克化不了。”

  她說著話的功夫,已經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似是十分隨意地問道:“玉鳴的娘親,最近可還好?我剛到京中,還未來得及去王府看她。”

  這就顯然是在問敬王府的事情了。

  霍容與頓了頓,道:“還好。”思量了下,又道:“應當是她來探望您才是。”

  霍玉鳴的母親,是霍容與母親的庶妹,也是三姑太太的庶妹。從情理上來說,姐姐多年過後再次歸京,應當是妹妹探望姐姐,斷沒有反過來的道理。

  可是,大家心裡都明白。蘇國公府宴請,這位太妃都沒有來。那麼專程過來看望三姑太太,更是不可能了。

  雖然霍容與未明說,但蘇晚芳知曉他是在替她不平,寬慰道:“如今她貴為敬王府的太妃,不願挪動也是有的。我既然回了京,少不得要過去看看她。倒是你,怎麼和她鬧到了這個份上?”

  霍容與沉吟半晌,最終道:“一言難盡。自小便是如此。”

  蘇晚芳聞言,深深嘆了口氣。

  那位庶妹,一向是個心高氣傲的。雖然在國公府一向不甚得寵,卻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家裡給她安排了幾門親事,都被她不聲不響地給攪黃了。

  原因無他,她瞧不上。

  眼看著再不說親年紀就大了,誰知在嫡姐剛剛去世沒多久,她就入了姐夫的門做了繼室。

  也是個心思活泛的。

  蘇晚芳拍拍霍容與的手臂,慈愛地道:“你萬事想開點。二姐一向出眾,無論相貌還是才學,均在京中享有盛名。四妹她……不甘心落於人後,又總覺得國公府虧待了她。你多擔待著些。”

  她說的這些,並非什麼私隱。但凡京中世家的老一輩,俱都知曉。故而也沒甚需要避諱霍玉殊和秦楚青的。

  蘇家今日舉辦宴會,事情頗多。蘇晚芳待了片刻,便得離去。

  秦楚青起身去送她。

  待到蘇晚芳離得遠些後,霍玉殊抬眸看了霍容與一眼,說道:“姨母去王府,恐怕不是想去探望她,而是不想你和敬王府太妃關係鬧得太僵、有心想緩和下吧。”

  “嗯。”霍容與將手中的烤肉翻了一下,難得地贊同了霍玉殊的觀點,“應當是了。”

  “那你還不勸著點?去這一趟,少不得要搞得她自己心煩,卻是不值當。”

  “也不只那些。”霍容與說道:“我到時帶姨母去看看母親的屋子。”

  當年蘇家的三個嫡出姐妹,感情極好。這是在京城出了名的。蘇晚芳這般重情義,必然極其想念兩位姐姐。

  如今她好不容易回來這一趟,借著這個機會,帶她去看看姐姐生前所住的房屋和留下的物什,也算是了她一樁心事了。

  霍玉殊低低一嘆,明白了霍容與的意思,“改天我請姨母去宮裡頑。”

  也好讓她看看大姐的故居。

  蘇晚芳和秦楚青走到了空地外的正道上。

  蘇晚芳回頭看一眼霍容與和霍玉殊,正巧瞧見二人好生說話的那一幕,不禁喟嘆道:“好久沒看到他們兄弟倆好好說話了。”

  秦楚青先前和兩人一同走著的時候,就聽他們提過,蘇晚芳已經多年未曾回京。那麼她上次見到他們,應當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不由訝然,“難道他倆自小就不合?”

  “是啊。從小就說不到一起去。不是打起來就是吵起來。”

  蘇晚芳無奈地搖了搖頭,“就跟上輩子是仇人似的。”

  ……

  秦楚青這一次來蘇府,雖開頭發生了些不甚愉悅的事情,但最終的時候,還是十分開心的。

  只是楚新婷和楚夫人幾次想要尋她,可惜她身邊杵著霍容與和霍玉殊,她們輕易不敢過來。

  也就蘇晚芳。

  因著兩個小輩對她很是敬重,不曾在她面前顯露威勢,方才能和他們隨意地談笑風生。

  待到將要離去了,霍容與和霍玉殊正聽著蘇晚芳的叮囑之言時,楚新婷總算是找到來尋秦楚青,與她急急說道:“阿青你過幾天去我家玩啊!母親也讓我過來請你呢。”

  一句說完,扭頭看見霍容與說完了話大步行來,楚新婷趕忙撤退了。還不忘扭頭朝秦楚青打手勢,示意她一定要去。

  秦楚青笑著點頭應了。

  正在這時,霍容與已經到了她的身邊,說道:“過幾日姨母會進宮一趟。阿青到時一起去罷。”

  秦楚青悚然一驚,乾笑道:“不用吧。多影響你們家人團聚……”

  “影響什麼?”霍玉殊也行了過來,說道:“姨母多年未曾歸京,京中熟識不多。宮裡的太妃太嬪與她也無甚話可說。倒不如阿青一同過去,權當陪陪姨母也好。怎麼?阿青不願?”

  蘇晚芳性子和善,今日又對秦楚青處處關照處處維護,秦楚青很喜歡她。自然也很樂意與這位長輩多多相處。

  可是——

  “終歸是不太好的。”秦楚青斟酌著說道:“畢竟蘇姑娘她們可以相陪。”

  她這個外人就不好插手了。

  “那有甚麼。姨母那麼喜歡你,你過去更合適。方才我問過姨母了,她也說願意,就怕太麻煩你了。”霍玉殊道。

  秦楚青一聽蘇晚芳也喜歡有她陪著,便有些動搖了。

  霍容與細觀她神色,適時說道:“不如就這麼說定了罷。你無需擔憂,到時我也一同過去。”

  敬王開口,一錘定音。

  秦楚青剛剛點了頭,又發覺不對。甚是無語地抬眸,望向方才一唱一和的兄弟倆。

  ……你們兩位真的感情不好?!

  有感情不好到這樣默契的麼!

  在這一瞬間,秦楚青心裡陡然升起了無法言說的感覺。

  好似自己正以一種十分詭異的狀態,一點一點地被拽入到霍家人的生活圈子當中。

  而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兩個人。

  第60章 棄與得

  秦楚青不過不在家一日,再回來,原先的小院子已經變了模樣。

  本來東一塊西一塊的雜亂花圃被鏟了後,只在院子的一角辟出了一個地方,專門種梔子。今日那兒卻已經將花栽上了,隱約可見其間有橫三豎三幾條只容一人過的小道。已經鋪上了磚,可供人賞花時行走。

  院中規規矩矩擺著的方正石桌石凳早已被挪走,如今已經換上了精巧的小圓石桌和圓石凳,看似隨意地擱置在院子的三處地方——小池邊,柳樹下,還有屋檐旁。

  屋裡原本貼著的紙早已被盡數撕光。今日開始抹塗料了。左側屋子新抹上的看上去清新雅致,右側舊的瞧著頗有些扎眼。待到這裡盡數塗齊,再干透,便會尋了合適的畫來掛上。

  秦楚青正在屋裡細瞧著,身後傳來少年溫和的聲音:“阿青看著可還滿意?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模樣?”

  不待秦楚青回答,他遙指了院中幾處地方,“花圃里我讓人種上的是今年新章的梔子。梔子畢竟是時節性很強的植株,若是到了冬日,怕是要受寒。我就讓人把大盆的那些擱在了這幾個地方。到了冬日的時候,花圃的就也罷了,若是保不住,還可到了來年重新移栽。這些大的,卻是最好連花帶盆一起妥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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