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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如薇不明所以,順著秦如茵視線望去……

  敬王雙唇緊抿,漂亮的眸子裡凝聚著凜冽肅殺。整個人散發著無盡的煞氣,將雷霆震怒強壓而下。

  “你,再說一遍。”

  語氣涼薄,怒意深埋,讓人不寒而慄。

  秦如薇頓時不敢辯駁了。

  老太太唯恐秦如茵再說錯話,忙道:“其實……”

  剛開了個頭,她就被霍容與淡淡掃過的一眼給驚到。仔細衡量了下,終究是再不敢多言。

  秦如茵早就被嚇壞了,哪還敢繼續去說?

  其餘的女孩兒們亦是低垂著頭,連看都不敢去看霍容與。

  屋內暗流涌動,靜寂無聲。

  片刻後,軟軟糯糯的少女聲音響起,尾音輕揚。

  “昨日我與王爺不過是偶然相遇多說了幾句話,就被人惡意揣測。硬要說你我二人有私情,當時是在私下相會。”

  第49章 摯友

  “私會?我與你?”

  霍容與唇角勾起個清淺的弧度,目光泠然環顧四周,“誰說的?”

  寥寥數字,語氣凝霜。

  感受到了他的責問與怒氣,秦如茵更是低垂著頭不敢抬。

  她悄悄偏頭往一旁去看秦如薇。卻見秦如薇只斂目維持著先前的模樣,根本絲毫都不搭理她這邊。

  旁邊的秦如燕垂首不語。

  而秦如鶯在秦如薇和秦如茵間來回看了兩眼,又低下了頭。

  老太太瞪了秦楚青一眼,朝霍容與露出個笑來,說道:“不過是女孩子們無事時的頑笑話罷了。”

  “玩笑話?”

  霍容與眸中寒光更甚,“若是在軍營,有人口出穢言肆意毀謗同袍,必會被拖下去嚴厲杖責。所受杖刑輕重,是依所言之語的多少和污穢程度來定。像是此人這般空口無憑便誣衊自家親人、連對方的爭辯直言都不理會之人……”

  霍容與微微一頓,老太太不由自主趕忙問道:“這種情形,如何?”

  摺扇輕敲桌面,發出一聲輕響。

  “行刑三十。”

  老太太喉頭一哽。明知那是軍法,根本不會牽扯到自家後院來,還是硬生生冒出一層冷汗,濕了背後衣衫。

  秦如茵原本是理直氣壯來責問秦楚青的,哪想到忽地反轉,她倒是成了被當眾指責的那一個?!

  她被楊氏寵著長大,又有老太太一路護著。就算是做錯事,也只是象徵性地責罰幾句作罷。哪裡被人這般赤。裸。裸威嚇過?

  恨極惱極,她惡向膽邊生,全然忘了方才的懼怕,大聲哼道:“甚麼責罰?甚麼杖刑?軍中的東西,又不會用到我們老百姓頭上。怕甚麼!而且,好話都是你們自己說的。誰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實話,當時,是不是在私會!”

  老太太聽了她這話,真恨不得立刻暈死過去裝沒聽見。

  生怕寶貝孫女兒惹怒了貴人,她忙重重咳了兩聲,又不住使眼色,拼命提醒秦如茵,想讓她好生給貴人道個歉。

  不過,老太太也不敢做得太明顯。不然,貴人連她也惱了,就麻煩了。

  “祖母你難道覺得我說的不對?”秦如茵不顧老太太的明示暗示,揚聲說道:“就算是王爺,也不該與貴女私會!更不該仗勢欺人,硬要安了罪名到人頭上!”

  ‘啪’地一聲重響。

  摺扇玉骨與桌面猛然相擊,昭示著主人無法抑制的極大怒氣。

  “來人,掌嘴。”

  淡淡一聲後,莫天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

  也不管對方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揚手就朝秦如茵揮去。

  他是練武之人,手力十足。雖奉命只扇了六個巴掌,卻也足夠秦如茵受得了。俏臉腫得很高,上面滿是掌印。

  老太太大怒,拍案而起。

  霍容與淡淡地道:“護她者,同樣受罰。”

  老太太看看他,看看莫天,又看看秦如茵,到底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摸著椅子沿著邊兒坐下了。

  看到祖母如此反應,秦如茵這才驚覺自己惹怒了的是誰。

  想要說話,嗚嗚呀呀卻是不成語句了。

  秦楚青暗暗嘆了口氣,站起身,對霍容與行了個禮,歉然道:“對不住。把你扯進來了。”

  霍容與沒料到她會突然行禮。

  他雖站了起來,卻到底離得有些遠。來不及阻了她,只好微側過身。

  看著她疲憊的模樣,他心生憐惜。想要挨近她關切幾句,遲疑一番,終究是按捺住了。

  低低一嘆,霍容與回給她個撫慰的笑容,“無妨。當時本就是我喚住了你。真要論起來,也是我有錯在先。”滯了下,又低嘆道:“其實……那樣也不錯。”

  最後一句雖語氣平淡,但,字句里卻透著心酸與無奈。

  其他人都在驚懼著他方才的勃然大怒,沒有留意到。但秦楚青卻發現了。

  她不明白敬王為何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而且,‘那樣不錯’,是指的何事?

  若說是叫住她與她說話,道理上講不通,因為當時二人已經交談過。

  若說是和她傳出來‘私會’一事……

  那也太扯了。

  正思量著此事,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漸行漸近。

  “不知王爺蒞臨寒舍,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隨著腳步聲臨近,秦立謙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最後一個字落下,他已行至屋中。身後跟著秦正寧、秦二老爺和秦三老爺,接著是秦正陽和三房的秦正森。

  秦正磊根本沒敢來。

  霍容與並不理會二老爺三老爺的寒暄。只邁步上前和秦立謙說了幾句話,又朝秦正寧微微點了下頭。

  秦正森驚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喃喃說著“居然真的是敬王爺”,整個人都萎靡了,縮著脖子立到屋角處。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霍容與到底記得今日前來所用藉口。

  他對秦立謙說道:“昨日偶遇阿青和正陽。聽正陽說他想學武,我就為他尋了個武師父。此人是當年阿鳴武學的啟蒙老師,為人端肅,極其嚴厲。不知合適不合適。”

  雖然他未明說此人有多厲害,但只看那是霍玉鳴的啟蒙師父,就知道此人厲害了。且‘嚴師出高徒’。霍玉鳴那樣暴躁的少爺都能被他練得功夫底子極好,可見這位師父著實不一般。

  恐怕,在天下的武師父里,都是排得上名的。

  秦立謙只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竅,感激不已,誠懇地道:“多謝王爺。”

  說著就要行禮。

  可他是阿青父親,霍容與怎會讓他如此?

  忙大跨一步上前去扶,到底及時阻住了他。

  又拍了拍趕緊過來道謝的秦正陽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禮,道:“好好努力。”

  旁邊二老爺三老爺對視一眼,齊齊上前,問道:“我們府上還有幾位少爺。不知可否跟著師父一同學習一番?”

  “不行。”

  霍容與斷然拒絕,連點餘地都不留。又道:“這位師父收弟子素來極其看重人品。”

  這簡直是明晃晃地在說二三房的少爺們品性不好了。

  三老爺氣得臉一陣白一陣青。但對著敬王,他真的是半個字也不敢駁斥。

  二老爺不服氣。

  他定了定神,露出個儒雅笑容,朝敬王恭敬行了個禮,問道:“上次我家磊哥兒不知是王爺,多有冒犯,還請王爺海涵。只,少年人年少氣盛,難免有說錯話做錯事的時候。還望王爺給他個機會,讓他……”

  “一人一時做錯一事,許是個性衝動所致,無礙。”

  霍容與不等他說完,冷冷地打斷了他,“那若是同一個屋檐下出來的人各個都是如此行事,又當如何?”

  秦立謹快速思量了下,沒想通,再次恭敬行了個禮,“還望王爺明示。”

  霍容與隨手一指秦如茵,“你家的?”

  先前他已將老太太對那女孩兒的諸多維護盡數看在眼中,稍一思量,就也知道這是秦家哪一房的孩子了。

  秦如茵將頭垂得很低,生怕父親他們看到自己臉上掌印,再次當眾丟臉。

  秦二老爺就算不看樣貌,也能認出她。

  他沒料到短短時間內王爺竟是記住了自家女兒,大喜過望,卻不露聲色,只平靜說道:“正是。”

  霍容與神色睥睨地掃了二老爺一眼。

  “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子女。不成器前,莫要隨意出來走動,免得辱了秦家聲名。”

  這話說得直截了當,半點餘地都沒留。

  秦正陽在旁邊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秦正寧橫他一眼,也忍不住彎了唇角。

  二老爺裝不下去了。呆了呆,問道:“王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扭頭朝老太太使了個眼色,希望母親過來幫腔幾句。哪知道老太太臉色慘白如紙,根本半個字也不肯說。

  二老爺不肯罷休,拉了三老爺來幫忙說項。

  三老爺擰不過他,就跟著走上前來。卻也不敢多說,只偶爾應答幾個字。

  霍容與連個眼神也欠奉,根本不搭理他們,轉而望向不遠處的秦楚青。

  瞧清她的情形,他心中怒火暗燃。

  ——他桌邊的茶盞時時有人去給滿上。秦楚青的不知空了多久,卻無人理會。

  這老婦的人,對阿青著實太過怠慢!

  環顧四周。

  右側不遠處便是擱著茶壺的桌子。

  在二老爺喋喋不休的話語聲中,霍容與執起茶壺踱到秦楚青跟前,拿過她的茶杯將其斟滿,再將茶杯遞還給了她。

  秦楚青順手就接了。

  仿佛前世與諸位同僚相聚時,大家互相順手倒杯水那麼簡單。

  兩人這個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一個是早已成了習慣,下意識便那麼做了;一個是經常有太。祖端茶遞水倒酒盛飯,如今不過是接個王爺的水,更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左右他是自願的,沒人逼他。

  故而兩人都神色極其平靜。

  在場其他人卻都嚇壞了。

  一屋子人齊齊盯著霍容與修長的手指和秦楚青手中的那杯茶,震驚得說不出話……

  暖意透過茶杯從指尖傳來。

  秦楚青正要說‘多謝’。一抬眼,對上霍容與望來的目光,登時愣住了。

  ——黝黯若深潭。暗流涌動,閃著瀲灩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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