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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園子外兩側有專供大家停車之處,如今那車子已經排了兩排,顯然已經有不少賓客已經來到。

  凌太太帶著兩個女孩兒往裡行。剛進園子,就有小丫鬟迎了過來,引了三人去到女眷相聚之處。

  園內百花齊放百鳥爭鳴,內有活水流過,亭台水榭一應俱全。在這炎炎夏日裡,確實是一處不可多得的美妙去處。

  凌嫣兒深深呼吸了幾下,歡喜地道:“花多了就是不一樣!空氣比尋常地方清新不說,每次呼吸,還都能聞到一點點的花的甜香氣。當真是太妙了!”

  凌太太則是感嘆:“養好這麼大一園子的花,著實不易。主人家想來是費了不少心思。”

  那位大人來此定居的時候,凌太太已然嫁為人婦。這些年鮮少歸家,這個園子裡舉辦的賞花會,她也是頭一次來。

  凌嫣兒眨眨眼,突然側過臉,對秦楚青道:“這兒的門口應當立一塊牌子。上面一定要寫上‘折花之人禁止入內’才好。”

  秦楚青沒料到她會突然提到這個,知曉她是想到了那日的少年,不禁笑著與她低聲道:“怕遇見他?放心,沒那麼巧。”

  “誰怕他啊?那麼弱不禁風的。我一個手都打得過他!”凌嫣兒揮了揮拳,皺皺鼻子,哼道:“也不知道他好些了沒。”

  說話間,她剛剛揮完的右手順勢一放,正巧撫上旁邊的一棵樹。

  突然,指尖狠狠一疼。

  凌嫣兒不禁失聲大叫,捏著手指皺起眉,苦著臉道:“疼死了!”

  秦楚青和凌太太忙湊過去看。只見凌嫣兒的指尖有一滴小小的血珠。血珠還在很慢地增大,顯然是剛剛破了個傷口。

  往年在外征戰,被蚊蟲叮咬實屬正常。

  秦楚青估摸著傷口很小,拿出帕子想要給凌嫣兒按住傷處。卻被凌太太抬起一手給撥開了。

  “不成!得讓人好好看看。若是傷口出了問題留下疤痕,便麻煩了。”凌太太如此說著,問那引路的小丫鬟:“你家太太呢?我們需得讓她幫忙瞧瞧才行。”

  秦楚青頓了頓,默默將帕子收了起來。

  小丫鬟見客人受傷,也有點發慌。好生想了下,方才說道:“剛才有幾位客人過來,太太與她們往東邊過去了。不如奴婢現在帶您過去?”

  凌嫣兒對秦楚青道:“阿青阿青,等下你可要陪著我。若是這傷口是個毒蟲咬的,那可怎麼辦?”

  “亂說什麼渾話呢!一個小傷口,怎麼可能那麼嚴重!”凌太太緩了緩,又道:“不過是給去看個傷口,並無大礙。我帶你過去就好,何必讓阿青也遭一次麻煩?阿青自去逛逛就是,不用等我們。”

  秦楚青雖未在內宅待過,卻曾混跡朝堂。

  凌太太此舉,顯然是想要借著一個小傷口的事情,與這園子的主人家熟識起來。畢竟京中貴客前來,很有可能會先去與主人家見面。想要見到貴客,這便是最為簡便的捷徑。

  只是不知為何,凌太太並不想讓她一同過去。

  秦楚青垂眸,唇角輕勾。再抬眼,眸中已經是一片清明,“好,那我自己隨意走走。”又對凌嫣兒道:“你小心點。千萬別沾了水。”

  凌嫣兒嘟了嘴,顯然不想和秦楚青分開。卻被凌太太一個凌厲的眼神止住,才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口。

  秦楚青立在原處看著她們走遠。許久後,方才輕挪步子,往旁邊清幽處行去。

  四周景色美好,空氣清慡宜人。慢慢前行,不知不覺就也走遠。待到發現周圍沒了人聲,秦楚青環視之後,見身邊已經沒了活水與池塘,只余高大繁茂的樹木與嬌艷的花兒,方才恍然發覺,自己或許已經走到園子的深處。

  只是不知道是哪一處地方。

  她正考慮著要不要循著方才行走的方向重新走回去,就聽不遠處響起了個少年的聲音。

  ——清亮,乾淨,有點傲氣,也有點遲疑。

  “怎麼?迷路了麼?要不然……我帶你過去?”

  第35章 引路之人

  這聲音算不上特別熟悉,但因不久前剛剛聽過,秦楚青還有些印象。

  她雖不喜此人,不過先前才剛被人刻意排擠在外,在這種時候,有人主動善意相詢,她莫名地有些不願去冷漠對待。

  稍稍緩了一下,秦楚青轉回身子,問道:“你可好些了?”

  身後不遠處的,便是那在衣鋪遇到的、曾犯過心疾的紫衣少年。

  此時的他斂去了那時的針鋒相對與自傲自負,面上一片溫和,輕輕柔柔地看向這邊,竟是現出幾分鄰家少年的乖巧模樣。

  “好多了。”他眉眼帶著笑意,緩步行了過來,“當時幸虧有你,不然的話,我還不知會怎麼樣。”

  秦楚青莞爾,道:“不用謝我。你身子既是有疾,往後定然要戒驕戒躁。若是再亂發脾氣,出了岔子,那可是自尋痛苦了。”

  少年腳步滯了下,垂眸一笑,復又抬眼望她,“其實我平時很能控制住脾氣的。不過那天想到了故人,所以有些壓不住了。”

  這就是承認自己原本脾氣不佳了。只不過尋常時候,會有意壓制住。

  秦楚青訝異於他在她面前的坦白。

  兩人不過萍水相逢,就算她幫了他,兩人的交情也還遠遠到不了交心的程度。

  但,他既是這般說了,她便不會隨意對待。

  好生思量了下,秦楚青說道:“我認識一人,脾氣不太好。”其實是非常不好,“他無事之時便去釣魚,藉此來磨自己的性子。後來頗有成效,等閒不會隨意發怒了。你不妨試試。”

  少年呼吸明顯窒了下。

  秦楚青知他身子不好,一直留意著。此刻發覺,趕緊問詢地看過去。

  少年擺了擺手,唇畔的笑意又加深了些許,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不知你口中那個人,是誰?朋友?親人?亦或是……不相干之人?”

  “不相干算不上。並非親人,也不是朋友。若真論起來的話……”秦楚青仔細思量了下,笑道;“應該是個令我十分頭痛的對手罷。”

  那廝身子也不太好。

  他和她鬥了那麼多年,被她氣吐血無數回。而後還能好好活著繼續和她斗,不得不說,還真是個奇蹟。

  聽了秦楚青的話,少年原本明亮的笑容瞬間黯淡了下來。

  他忙抬起手掩在唇邊,輕咳一聲,問道:“只是對手麼?”

  “嗯……如果不是敵對狀態下的話,或許能成為朋友。”不過兩人鬥了那麼多年,‘朋友’二字,在他們中間,算是痴人說夢了。

  她這話讓他復又歡快起來。右手前伸做了個‘請’的動作,與她並行向前。

  “那他如果發脾氣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情形?”

  怎樣的情形?

  秦楚青回憶了片刻,搖頭輕笑道:“你不會想知道的。”

  說罷,側身朝一旁行去,再不多言。

  ——他對她坦白,她便也對他透露些許。

  但,那些已經是底限。再多,她是不肯了。

  少年猛地朝她看了一眼,目光灼灼。而後迅速低頭緩了下神。再抬首,眸中已是波瀾不驚。

  ……

  “真是麻煩您了。嫣兒性子跳脫,最不讓人安生。人家的姑娘走路安安穩穩的,半點事情不會有。偏她瞧著這裡甚麼都好,一糙一木一花一樹都新奇漂亮,都要停下來看一看。結果手碰到樹的時候,被蟲子叮了。”

  凌太太歉然地對身邊之人說道。雖然字字句句在說凌嫣兒的不是,實則是在大大讚揚這園子的美妙。

  高太太身穿秋香色衣裳,雖年過半百鬢髮早已染上霜色,卻端莊嫻雅如故。

  聽了凌太太的話,她心中喜悅,說道:“小姑娘就該活潑一些。我家那幾個,跟悶嘴葫蘆似的,半天什麼都問不出,那才最是鬧心。”

  兩人說話間,丫鬟已經給凌嫣兒包紮好了傷口,送了她過來。

  凌太太忙問道:“怎麼樣?還疼不疼?”

  凌嫣兒聞言,皺了皺鼻子,“疼。疼死我了。那蟲子也真厲害,下了那麼大的力氣咬我。”

  一句話,把屋裡的太太們都給逗笑了。

  凌太太看看屋內其他的姑娘們,見她們都不如自家女兒漂亮出眾,頓時放下了心。

  高太太與凌太太相談甚歡,連帶著對凌嫣兒印象也不錯,說道:“小姑娘的手嬌嫩,破這一下,自然會疼得厲害。”

  凌太太附和道:“可不是。平日裡都是我太嬌慣著她了,只讓她好生學習琴棋書畫以及女工,只將這幾樣練得極好,旁的粗活一概都沒做過,結果養成了她這般嬌的性子。手也是嬌了,半點痛苦都受不得。”

  高太太說道:“大家女兒,本來就該好好嬌養著。做活兒那是下人的事情,何必姑娘們動手。”

  “啊!”凌嫣兒忽地捂住手說道:“我這手上破了一點點的皮,都那麼難受。前幾天阿青生病的時候,都起不來身,豈不是更加痛苦?”

  “阿青?那是誰?”高太太疑惑地道。

  凌嫣兒正想回答,被凌太太一個眼神給瞪地猶豫了下。

  旁邊一個打扮素淨的太太笑說道:“聽說凌姑娘和明遠伯家的嫡女關係不錯。那姑娘的名字里就帶個‘青’字,想來,說的是她罷。”

  高太太聽聞,恍然大悟,“說的是那丫頭啊!沒錯,聽說她前些時候受了寒,躺了不少日子。這些天可算是痊癒了。”

  她身邊一位年長的太太說道:“龍舟賽的時候您去的是自己鎮子那邊,沒去我們那兒,自是不知道。那丫頭,可真是個萬里挑一的。行為舉止都極好,相貌更是出眾。我活了那麼大歲數,竟是沒見過比那姑娘更漂亮的。”

  “喲?真的?”高太太亦是驚奇,“等下我可得好好瞧瞧。”

  秦楚青不過是名字出現了下,就吸引了屋裡所有人的極大關注。

  凌太太暗暗惱恨,又瞪了眼不爭氣的女兒,心說若不是她心眼兒太實在,非要提起,旁人又怎會想起那個丫頭?

  她思量著是先讓凌嫣兒引起眾人注意,還是先問問京里來的貴人。左思右想,終究後者比較重要,便嘆了口氣,似是無意地道:“剛剛我只顧著給嫣兒包紮傷口,讓阿青獨自先逛逛。這才想起來忘了安排人在她身邊跟著。就怕她不認得路隨意亂走,會衝撞到了來玩的貴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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