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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知道這物?”煙羅愕然道:“奴婢不知它的名字,還想著姑娘許是也不識得呢。沒想到姑娘這麼厲害,居然知曉。”

  “在書上見過。”秦楚青隨意答了句,又問道:“爹爹是從哪兒弄來的?”

  煙羅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奴婢也不知道。煙柳方才去得早,像是聽到了伯爺的話。姑娘不如問問她?”

  這話剛一落下,恰好煙柳掀了帘子進屋。

  她將懷裡抱著的東西擱到旁邊案几上。邊打開上面蓋著的布包邊說道:“這是給姑娘新買的衣裳。今兒一早世子爺讓人去選,如今繡坊剛送來。姑娘等下看看合身不合身。若是不滿意,明兒讓人送去改改。”

  幾句話說完,她看屋裡人沒反應,扭頭望去,就見秦楚青和煙羅正都盯著她瞧。

  煙羅拉了莫名其妙的煙柳到秦楚青跟前,指了那薑汁撞奶,“方才繡坊那些人到來之前,伯爺和你說了甚麼?講來聽聽!”

  “那個可是巧了。”思及剛才聽聞的那段‘奇遇’,煙柳就也笑了。

  方才秦楚青去了族長家,秦立謙回屋待了會兒,覺得沒有女兒的宅子甚是空蕩。

  他記起大夫說秦楚青已經過了必須吃米粥的日子了,就想著去外面尋些京城沒有的吃食,帶回來給女兒嘗個新鮮。於是坐車去了外頭。

  去到最大的酒樓時,他剛進到堂中,就見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從後院的廚房過來,正捧了碗辱白色的沒見過的吃食準備上樓。

  秦立謙瞧著那東西新奇,就問了他是何物。聽聞是南地某處才有的吃食,就想著去到後廚,也要一份。

  誰知那人卻說,此物是他親手做了準備給主子吃的,這兒的廚子並不會。

  秦立謙有心討女兒開心,一心惦念著要把這稀罕東西弄到手,也不記得自己是堂堂明遠伯了,懇切問了男子,看看能不能再做一份。價錢對方隨意定。

  男子看他愛女心切,上樓問了自家主子。結果異常順利,對方居然將現成的這碗送了給他,一文錢都不要。

  秦立謙想要見那相贈之人一面,打算當面道謝。

  黑衣男子婉言謝絕。就這麼回身而走。

  秦立謙這便小心地將此物收起,帶了回來。

  這也是為什麼族長家那邊吵起來後,秦立謙未曾出現的原因。

  等他回來的時候,那邊早就停歇好久了。

  “不過,老爺也說了,做這東西的人提醒過他,此物是由牛辱製成,尋常人不見得吃得慣這味道。除了他家主子外,他還沒見哪個北地人喜歡。若是姑娘吃不下,也不要勉強就是了。”煙柳努力回想著秦立謙叮囑的話,如此說道。

  秦楚青笑著應了一聲,拿起調羹輕輕送了一勺入口。

  香甜慡滑,味道不錯。

  不過比起某人做的來,還是差了些。

  秦楚青小口小口地吃著,不多時,一碗便見了底。

  這時她發現了一點異狀。

  先前只顧著歡喜看到此物,就也沒注意到。如今吃完了,竟才發現。

  秦楚青拿起碗,左右看看,純淨無暇。

  竟是白玉的?

  “這碗是他們的?”她指了手中之物問道。

  “是。伯爺當時問過了,人家說碗也送給咱們了,不必拿回去。”煙柳說罷,旁邊的煙羅嘖嘖嘆道:“當真是富貴人。玉碗都不稀罕。”

  “想必是旁人用過後,他不想再沾了吧。”秦楚青瞭然地道。

  太。祖亦是如此,愛乾淨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等閒不肯用旁人使過的東西。

  也就她,與他交情至深。她用過的東西,他能順手接過來繼續使。故而她若想,隨時可以拿了他的東西來用。

  換做旁人,卻是不敢。都不需他多說,只看到他那嫌棄的眼神就要退敗了。

  望著手中無暇的白玉,秦楚青不知怎地,就想起了羊脂玉來,心中突然湧起了莫名的失落和悵然。

  那日她不知怎地冒出了個想法,說,薑汁奶瑩潤可愛,若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的碗盛了,必然十分好看。

  她不過是隨口一句,並未當真。誰知太。祖卻放在了心上,隨後遣了人去尋合適的玉,給她做了一套羊脂玉碗具。

  可惜她知道得太遲。

  東西做成,她已經離京上了戰場。收到他的信時,前方戰事吃緊。她連回信都不曾給他一封。

  再然後……

  就到了這兒了。

  “……姑娘?姑娘?”

  秦楚青慢慢回神,就見煙羅煙柳正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秦楚青勾唇笑笑,將玉碗擱回桌上,“洗乾淨收好吧。”

  煙羅應了聲,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回食盒。正提了它和煙柳一同往外走,就見桃葉在伸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煙羅悄悄走到桃葉身邊,猛地出口斥道:“做甚麼呢?鬼鬼祟祟的!”

  桃葉被嚇得跳將起來,回頭看是二人,拍拍胸口道:“什麼鬼祟?老太太要姑娘過去一趟。我正準備進屋去叫呢。”

  “準備過去?”煙柳笑道:“先前我過來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這兒偷偷看著了。如今我們都出來了,那麼久的時間,還在準備著不成?”

  桃葉連忙告饒,“當真是如此。我這不是瞧著不知怎麼和姑娘說才好,所以正拼命想著呢。”

  “這有甚麼不好說的?”煙羅駁道:“照實稟不就得了?”

  桃葉咧了咧嘴,苦笑道:“老太太說,得好生問問姑娘,四少爺怎麼就被六少爺給打了。”她不自在地纏著自己的手指,有些侷促,“我想著,最好提醒姑娘一聲老太太的意思。可是怎麼想,都覺得不好開這個口。”

  她是老太太派過來的。這話說好了,姑娘領情,那她就能在姑娘面前長臉。若是有點不對,那就會惹了姑娘厭煩,覺得她吃裡扒外,還在替老太太說話。

  “看你這小心的!我去說罷!”煙羅正想將食盒順手往煙柳懷裡一塞,忽地想起來裡面還有貴重東西,忙小心地繼續提著,又轉回了秦楚青的屋子。

  煙柳審視地打量了桃葉一番,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秦楚青到老太太那兒的時候,老太太正頭纏額帶,端坐在太師椅上閉目凝思。屋中靜寂,只能聽到老太太手中佛珠串移動時,發出的輕微悉索聲。

  丫鬟看到秦楚青,進屋通稟後,老太太並未抬眼,只淡淡地“嗯”了聲,再不多說一個字。

  她打定了主意,需得給這不懂規矩的丫頭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道,誰是這個府里最有權勢的人!

  先前蘭姨娘就是太心軟了,才讓她給反騎到了頭上。如今她若再不立立威,那丫頭怕是要翻了天去!

  丫鬟們看著老太太的態度,就也有些進退兩難,不知該不該去將姑娘請進來。

  她們正躊躇猶豫著,旁邊一抹丹色閃過。扭頭去看,卻是秦楚青不待老太太發話,已經自顧自行了進來。

  老太太聽到了動靜,眼睛眯開一條細fèng,正好瞧見秦楚青行到錦杌旁坐下。

  她握著珠串的雙手一緊,念了聲佛號,說道:“青姐兒愈發不將長輩放在眼中了。”

  秦楚青側過身子望向她,問道:“老太太何出此言?”

  “長輩未開口,專斷獨行。”老太太拈著佛珠,淡淡說道。

  “聽老太太的意思,是沒讓我來這一趟了?果然是底下的人胡亂說話。”秦楚青單手支頤,輕笑著望向陳媽媽,“我就說我身子尚未痊癒,正是要多休息的時候。老太太不會讓我再勞心勞力地跑這一趟。“陳媽媽喚來外頭候著的煙柳,吩咐道:“你去查查看,哪個亂嚼舌根的胡亂言語,竟說老太太不顧姑娘身子虛弱,硬要讓姑娘立刻過來!”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也不小。

  老太太臉色驟然變得鐵青。

  她猛地睜開雙眸,卻見秦楚青已然起了身,正款款向外行去。

  “你給我站住!”老太太站起身來,指了她的背影厲聲喝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不過一場小病,就讓你忘了該如何恭敬對待長輩了嗎?”

  秦楚青迴轉身來,平靜地看著發怒的老太太,聲音和緩地道:“先前老太太尋我來,我來了,老太太說我不懂事;如今老太太說沒有讓我過來,我就走了,老太太依然覺得我做錯了。不知老太太口中的‘恭敬對待’,需得怎樣才行?”

  “敢和長輩頂嘴?給我去院子裡跪著,好好反省反省!”

  老太太怒極,手一揮,竟是把桌子邊上的的茶盞給碰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砰地一聲響。混著這呵斥之聲,在空蕩蕩的屋裡迴蕩著。

  秦楚青側首朝陳媽媽望了眼。

  陳媽媽會意,端了錦杌擱到秦楚青的身後,扶了她坐好,口中喃喃說道:“姑娘得的可不是小病。有一段時間,都沒了氣息。伯爺聽說後,發了好大的脾氣,差點把屋裡的東西全砸了。今兒姑娘若是再給曬得病倒,伯爺怕是會氣得直接把這屋子給拆嘍。那可了不得!”

  第15章 身份

  老太太正欲對陳媽媽發火,秦楚青已朝陳媽媽微微頷首,讓她立在了自己身後。

  她端坐在陳媽媽身前,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眉目清朗地望著老太太。

  老太太看著屋子正中的秦楚青,惱得胸中火氣亂竄,心口發疼。

  那抹丹色正大光明地杵在了這烏漆墨黑的屋子裡,亮得直扎人眼。

  秦楚青淺笑道:“還請老太太有話直說。轉彎抹角,我是聽不懂的。若那您現在讓我即刻出去,我必然頭也不回地就走了。我身子不好,再讓我來,可真是沒那個力氣了。”

  老太太發現如今不化妝了的秦楚青,心特別的硬。

  好似以往多年的柔順乖巧,都只是貼了一層面具後的偽裝。如今這咄咄逼人鋒芒畢露的她,剛剛露出伯府嫡女那掩藏了多年的犀利模樣。

  老太太將佛珠握得死緊。那一顆顆珠子,仿佛一粒粒稜角分明的石子,硌得她的掌心生疼。

  她依然不肯罷手,堅持緊握著。

  半晌後,慢慢說道:“先前,磊哥兒被正陽打了,是怎麼回事?”

  秦楚青不慌不忙地道:“老太太莫要聽人信口胡言。小六一向懂規矩。打到四堂兄身上那一下,不見得就是小六出的手。”

  她以往都叫秦正磊為‘四哥哥’,如今卻是‘四堂兄’……親疏頓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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