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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重來這麼一回,她可不想再處處憂慮著。只想懲治了那些心懷不軌之人,護好女孩兒牽掛的人,安安穩穩和和順順地過完這一生。

  蘭姨娘看到秦楚青軟硬不吃,更加懊惱,寒聲說道:“你也莫高興太早。須知做人要留三分餘地,你這般猖狂,日後自有苦頭吃!”

  她捏緊帕子,朝外婷婷裊裊行去,“走!我要去見老太太!”

  這話看似是對徐媽媽說的,實則是在向秦楚青示威。

  秦楚青想到那個滿臉算計的老太太,並不太當回事。只當沒聽見那句話,由著她去了。

  這時婆子進來回稟:“姑娘,剛剛才打了十六板子,秋雨就昏了過去,該怎麼辦?”

  說是剛打了十六板子就暈了,其實是因為蘭姨娘過來的時候打岔了下,秋雨看到了能為自己做主的,激動之下竟然昏了。

  秦楚青看這婆子目光閃躲,知曉這些底下人大都是牆頭糙,見風行事。主子強勢,她們就附和著。主子弱了,她們就欺到頭上來。

  比如往常的時候,她們就聽蘭姨娘的話。但先前她動了怒,讓人將秋雨綁了,這些人也照做。

  秦楚青也不甚在意。

  如今手底下沒有妥帖信任的人,姑且就用著這些個。

  秦楚青約莫‘記得’這次舉家前來,是回本家祭祖的,並不是在‘自家地盤’上,便道:“打夠二十板子,丟到柴房養傷。待到傷好了,她就留在柴房負責砍柴罷。”

  竟是沒說回府的時候要不要將秋雨帶回去。

  煙羅和煙柳面露欣喜,暗道姑娘終於不再由著蘭姨娘亂來了。

  桃葉使勁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暗道還好自己先前機靈,沒有說錯話。又悄悄想著,要不要將此事告訴水土不服臥病在床的老太太。

  她偷偷抬眼去覷秦楚青,瞧見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後,渾身一凜,慌忙握緊了手中的扇子。

  煙羅卻還有些不放心,試探著問道:“姑娘,那往後蘭姨娘那邊,您還每日裡去請安麼?”

  她有種感覺,自己這點小心思逃不過眼前的八姑娘。就也不藏著掖著,索性抬起雙眸大大方方去看姑娘神色。

  “蘭姨娘?”秦楚青瞭然地輕笑著,眉目間凝著淡淡的華光,透著冷漠與疏離。

  “她,還遠遠不夠格。”

  ……

  “姑娘!姑娘!聽說您病了,大少爺趕回來了!”

  外頭煙羅嘰嘰喳喳叫著,小跑著進到屋裡來。

  此時,秦楚青正拿著一本才子佳人的話本看得津津有味。

  先前她覺得這熬時間的日子太難捱,就讓丫鬟婆子們幫忙尋幾本書來看。

  煙羅煙柳今日大大出了口惡氣,心中高興,竟是忘了形,把自個兒平日攢錢買來的話本給拿了過來。被陳媽媽瞪了一眼後,這才暗道一聲‘糟了’。想要後悔,東西卻已經被姑娘看到,拿了過去。

  秦楚青當年只愛兵法,哪裡看過這些個雜書?隨意翻了翻,覺得甚是稀奇。明明是荒誕無比的事情,偏偏被寫書人用一本正經的語氣描述出,倒也可樂。

  這般想著,她就也當做瞧趣事一般,坐了下來翻看著。

  秦楚青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看書的時候十分專注。

  如今聽煙羅說大少爺回來了,她聞言就要起身去迎。卻因習慣使然,下意識地,她和前世在軍營里看兵書一般,邊拿著書冊凝神細看,邊啃著手裡將要吃完的果子往外面行去。

  出屋走了沒幾步,前面響起個溫和至極的聲音。

  “阿青當真用功,為兄自嘆弗如。”

  聽到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秦楚青驟然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看的不是兵書。現在的她是秦楚青,而不是長公主兼大將軍。

  驀地抬頭去看,正撞進一雙如春日暖風般溫柔的眸子裡。

  看到妹妹發呆的模樣,秦正寧暗暗嘆息。

  妹妹和他年齡相差七歲,自小就和他不親。偏他心思不夠細,不知女孩兒們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兄長。常常想要示好,卻往往弄巧成拙。

  如今因了他無意間冒出的一句話,怕是又惹了妹妹不高興了。

  秦正寧忙緩聲解釋:“我不過是與你開玩笑,不用如此介意。”

  眼前的少年眉目清雅,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英姿勃發年少氣盛之時。望過來的目光,卻溫柔至極,好似她是最為珍貴之人,需得他拿出最大的小心和誠意來對待。

  秦楚青在他滿含歉意的目光中,淺淺笑了,“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

  她頓了頓,想到將要承認自己剛才那一瞬的尷尬,頗有些赧然,“我只是看書入了迷,忘記了是過來迎你的。聽到聲音,方才想起。”

  說著,秦楚青輕咳一聲,招手讓煙柳過來,把那吃剩的果核塞到煙柳手裡。接過煙羅遞過來的布巾,擦乾淨了手。這才再次抬頭,一臉無辜地望向秦正寧。

  秦正寧怔住了。

  他沒料到,妹妹居然會對他解釋這些。

  也沒料到,妹妹會在他的面前,露出這般隨意任性的一面。

  心下寬慰又熨帖,秦正寧輕聲笑了,“你呀。讓我怎麼辦好呢。”

  他生得很好看,這樣一笑,眉眼彎起,那目光更是溫柔。

  秦楚青被他的笑容感染到,再想他剛剛那句無奈至極卻又暗含縱容的話語,就也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在這一刻,她突然就感受到了,那種兄長般的包容與關愛。

  當年的她,孤身一人,靠著軍功一步步向上爬,最終站在了地位和權利的高處。

  她有勇有謀,有錢有權,唯獨缺的,就是親人。

  這種親情牽扯出的絲絲羈絆與溫暖,是她從未體會過的。

  她要好好珍惜。

  珍惜那個女孩兒,送給她的這世上最為珍貴的禮物。

  第4章 交鋒

  天氣酷熱,秦正寧又趕了這許久的路,身上的衣裳早已汗濕。

  秦楚青忙將他請進了院子裡的小廳,又吩咐人拿果子和冰鎮的涼湯來給他。

  白玉碗裡,盛著暗褐的酸梅汁。端起碗來,絲絲涼意透過碗側滲透出來,沁人心脾。

  秦正寧一飲而盡,便覺燥意漸消。

  想到此番前來的目的,他擱下白玉碗,側首問秦楚青:“阿青病了?怎麼回事?大夫如何說?”

  煙柳尚在斟酌用詞,煙羅已經忍不住說道:“大夫說無礙,靜養幾日就好了。可是姑娘先前從蘭姨娘那兒回來的時候,開始身子不對勁的。”

  “怎麼?當時有何不妥?”秦正寧指尖猛地一敲桌案,望向煙羅。溫和的雙眸中,冷冽一閃而過。

  煙羅下意識地就去看秦楚青。

  秦楚青卻只低頭飲著涼湯,未曾抬眼。

  ——先前經歷那些的,是那個女孩兒。她的親人,有權知曉她遭受的一切秦楚。青,根本不打算阻止丫鬟們說出來。

  煙羅見姑娘不反對,膽子大了起來,說道:“姑娘回來的時候,走路搖搖晃晃的。一回來,就說頭暈頭疼,要自己躺一會兒。奴婢嚇壞了,去請大夫。大夫看了半天,只說沒事,躺躺就好。奴婢看他做事不用心,還和他吵了一架。”

  回想起當時情形,煙羅猶忿忿,忍不住嘀咕了聲:“那個庸醫!”

  煙柳在旁說道:“少爺,當時時間緊,這裡又偏,奴婢們生怕姑娘身子有礙,來不及去外頭請大夫。給姑娘看診的,是平日裡照看著老太太的那一位。”

  秦正寧回想了下,“馬大夫?”

  “正是。”

  煙柳剛答了兩個字,秦楚青忽地開口問道:“當時老太太怎麼說?”

  “老太太不信!笑眯眯地說,姑娘是著了暑氣,喝幾碗綠豆湯,歇歇就好了!”煙羅快言快語地答道:“老太太還說,小孩子家不要吃太多藥。是藥三分毒,吃了反而對身子有礙。”

  秦楚青往椅背上一靠,垂眸望著自己有些蒼白的指尖,淡淡笑了,“老太太可真懂得心疼人。”

  “可不是。如果不是煙羅說是要拼了這條命闖到府外去找伯爺,怕是老太太還不肯放人。”

  秦楚青望著自打秦正寧來了後就打開了話匣子的兩人,單手支頤雙眸微眯,勾唇一笑。

  幾人正在屋裡說著話,小丫鬟驚慌的聲音在外響起:“姑娘,姑娘!老太太、老太太來尋您啦!”

  “老太太?”秦正寧問煙柳煙羅:“老太太不是病得十分嚴重嗎?怎地還能來到這裡?”

  這處宅子頗大。老太太為了靜養,選了景色最好最為寬敞的一個院子,和秦楚青這兒,可是隔了好遠。

  煙羅答道:“是病得很重。奴婢也不知曉這是為了什麼。”

  秦正寧給秦楚青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不要慌張,“妹妹莫怕,你在屋子裡坐著,我先出去看看。”

  ……怕?

  聽到秦正寧話里提到的這個字,秦楚青遲疑了下,凝神細想。

  她究竟有多久沒想起過這個字兒了?

  不過,看到秦正寧眸中的擔憂,秦楚青輕輕笑了,緩緩說道:“好。我聽哥哥的。”

  ……

  怒極之人的潛力是不可估量的。

  尤其是那些極愛發怒的,更是箇中翹楚。

  當瞬間爆發成了習慣,那潛力便如浩瀚大海,廣闊無垠,深不見底。

  想那老太太水土不服,自打到了這地界就躺倒在了床上。平日裡除非吃飯和內急,等閒不會下地。

  如今,因著心裡頭堵著的那口氣,老人家硬是讓兩個丫鬟攙著,四個婆子跟著打扇子,又有蘭姨娘在旁幫忙撐著傘遮太陽,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找秦楚青算帳了。

  桃葉嚇得魂兒都快沒了,縮在自己屋子裡不敢露頭。從窗戶fèng里見陳媽媽從屋前經過,看看四周沒有別人瞧見,忙招手讓她也過來。

  陳媽媽瞧見了,唾棄地朝桃葉那邊啐了口,又加緊步子,朝秦楚青那裡趕緊行去。

  老太太進到院子裡片刻也不停留,問了丫鬟幾句後,徑直往秦楚青的屋子去了。

  還沒走到門口,旁邊小廳轉出一個如玉少年,正是秦正寧。

  旁邊蘭姨娘看著那副和他故去的母親愈發相似的面容,銀牙暗咬。

  她想要往秦楚青臥房去,被堵在門口的陳媽媽攔了下,心頭怒火更盛。朝秦正寧喊道:“秦楚青呢?可在屋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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