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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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畫舫,花顏對花容吩咐了一聲,花容應是,連忙去安排了。

  雲遲看著歌舞昇平的靈湖,笑著問,「還打算帶我去哪裡見識?」

  花顏笑著說,「帶你游湖,夜晚的靈湖,湖光山色極美,不領略一番,可惜了。」

  雲遲含笑點頭。

  不多時,花容安排妥當了一艘空畫舫,花顏帶著雲遲上了空畫舫。

  除了船夫,裡面布置了酒菜,再無其它人。

  花顏解了自己的笠帽,又拿掉了雲遲的笠帽,對他說,「方才沒吃多少,總不能餓著肚子游湖,再吃一些吧!」

  雲遲頷首。

  二人落座,畫舫行駛出岸邊,其它畫舫似得了指示一般,紛紛讓開了一條路,這處畫舫便在各個畫舫中穿梭而過,駛向湖中心。

  靈湖的山上坐落著一排排的樓宇,樓宇都亮著一盞盞紅燈,湖面波光映著夜明珠的光,山清水秀,湖色迷人。

  花顏給雲遲和自己的酒盞里都滿了酒,酒香四溢中,二人悠閒而坐,欣賞著靈湖夜色。

  一壺酒喝下後,花顏還要再滿上,雲遲按住了她的手,「你身子剛傷了五臟六腑,還未大好,不准喝了。」

  花顏揚著臉看著他,「幾杯酒而已,無礙的。」

  雲遲搖頭。

  花顏只能放下,對他笑著說,「北地程家八小姐,據說自小傾慕太子殿下,得知他年少時為趙宰輔清溪小姐畫過一幅美人圖,自此便一心專攻畫功。」

  雲遲揚眉,看著她,淺淺含笑,問,「想說什麼?」

  花顏「唔」了一聲,「我折了東宮一株鳳凰木,天下不知道多少女子恨我!」

  雲遲失笑。

  花顏身子懶洋洋地趴在桌案上,雙手支著下巴看向外面,「那程顧之估計是猜出你我的身份了,今日遇到,想必明日會登花家的門拜訪你。」

  雲遲笑意微收,「程家多年來一直有太后照拂,以前還尚好,如今卻愈發不成樣子了。」

  花顏幽幽地說,「我只盼花家,幾代之後,依舊是如今的花家,子孫不會如此,懂得安穩度日,太后較之程家,也不過才兩代而已。」

  雲遲看著她,「何必操心幾代之後的事兒?你又不能守護花家幾輩子。」

  花顏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失笑,「是啊,我又不能守護花家幾輩子,或者生生世世,真是操心的沒邊了。」話落,她看著雲遲,問,「你累不累?若是不累,我們去登雲霧山吧!雲霧山的日出是臨安一景。」

  雲遲笑著說,「雲霧山距離臨安百里吧?」

  花顏點頭,「不走路路,從靈湖到雲霧山,不足百里,我們就這樣乘畫舫過去。」

  雲遲笑著頷首,「好。」

  於是,花顏對花容吩咐了一聲,花容令船夫駛向雲霧山方向。

  夜晚湖風習習,船槳劃著名水波,嘩嘩的水聲蕩漾,湖水兩岸的喧鬧聲漸漸離遠,夜色里,整個靈湖一片靜謐。

  花顏趴著趴著,不知覺地睡著了。

  雲遲前一刻還與她說著話,後一刻發現她已然睡著,不由啞然失笑,低聲說,「還問我累不累,自己先累了。」話落,他看向花容,低聲問,「這畫舫里可備有薄毯?」

  花容立即點頭,伸手一指,「有的,裡面有內倉,殿下可以帶著十七姐姐去裡面休息,備有薄毯的。」

  雲遲頷首,彎身抱起花顏,進了裡面的內倉。

  內倉裡面擺放著一張床榻,雖不寬敞,但也可容納兩個人並排而睡。

  雲遲將花顏放在床榻上,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又起身出了內倉,來到船頭。

  小忠子捧著一件披風,對雲遲小聲說,「殿下,夜晚湖風涼,仔細身子,披上一件衣服吧!」

  雲遲點頭。

  小忠子將披風披在了雲遲的身上。

  雲遲負手而立,看了靈湖四面的湖光山色片刻,轉身對一旁的花容問,「她時常來靈湖游湖嗎?」

  花容搖搖頭,又點點頭,「十七姐姐自小便不常待在家裡,但是待在家裡時,隔三差五便會來靈湖。不過她一年在家裡待的時日有限,所以,也算不得常來。」

  雲遲望著兩旁山色問,「她自小便不戀家,但是提起花家,卻又重若性命。你可知這是為何?」

  花容搖頭,「十七姐姐不是不戀家,是因為要給公子找藥,所以,自小不常待在家裡。」

  雲遲笑了笑,「是這樣嗎?」

  花容撓撓腦袋,「是啊!」

  雲遲不再說話。

  花容看著雲遲,太子殿下未登基,卻已監國四年,以未及弱冠之齡,執掌朝堂天下,天下所有人提起太子云遲,都會敬仰那是個立於雲端高不可攀的人。

  如今,他就站在這畫舫上,似一心在想著十七姐姐的事兒。

  花容猶豫了片刻,說,「太子殿下,你一定要對十七姐姐好。」

  雲遲偏頭看向花容,便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花容年紀雖小,但是比花離細心體貼善於觀察,見雲遲看來,他咬了咬唇,說,「十七姐姐看著性情灑脫隨意,但是她一直以來,似乎並不快樂的。」

  「怎麼說?」雲遲詢問。

  花容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話落,他又猶豫了一下說,「五年前,十七姐姐從川河谷回來,大病了一場,我去看她,那時,恰巧聽到她端著一碗藥,自言自語地說,若是死在川河谷,也許是好事兒。」

  雲遲眸色霎時端凝。

  花容又咬了一下唇,說,「我當時嚇了一跳,十七姐姐看到我後,便又笑開了,說她怎麼能死呢!若是死了,也許就再也找不到了。我問她找不到什麼?十七姐姐笑著說,活著的希望。我那時不懂,但這件事情卻記在了心裡,後來我漸漸地發現,十七姐姐雖然時常笑著,但是心裡卻並不開心,她似乎一直在尋找著什麼,卻又害怕找到。」

  雲遲若有所思,「活著的希望嗎?」

  花容小聲說,「畢竟是五年前的事兒了,按理說,我不該告訴殿下您,但是我想十七姐姐幸福,真正地快樂。」話落,他咬牙說,「十七姐姐千方百計與您退婚,與您鬥智鬥勇,那段時間,似整個人都明媚亮堂,臉上表情較以前生動了不知多少,我看著,似比以前快樂很多,後來她去了京城,如今再回來,我發現十七姐姐似乎又不快樂了。」

  雲遲望著湖水,船槳劃開波紋,細細碎碎的微光盪開水面,波光粼粼,他容色忽明忽暗,沉默片刻,說,「會的!」

  花容微鬆了一口氣,「花家所有人,上到太祖母,下到剛出生的嬰兒,都喜歡十七姐姐,她待人極好,太祖母曾說,花家有花顏,是花家的福氣,所有人的福氣。」

  雲遲不再說話。

  花容看著他,想了想,又說,「十七姐姐答應的事兒,從來就一言九鼎,從不食言。她對誰好,都會極好極好。所以,太子殿下,哪怕十七姐姐以前千方百計與您悔婚,但她如今答應了您,您心中千萬不要有芥蒂,她會對您極好的,您也莫要對她不好。」

  雲遲頷首,微微淺笑,這樣的話,秋月也說過,他目光溫和地看著花容,這個小少年雖然看起來靦腆害羞,少言少語,但難得心細如髮,待人誠摯,難得與他說這麼多。他笑著說,「你放心,我之於她,割捨不得,定會好好待她。」

  花容點點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了。

  雲遲又在船頭立了半個時辰,轉身回了艙內。

  花顏似有所感,在雲遲來到床榻邊時,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雲遲?」

  「嗯。」雲遲聲音低柔,「再睡一會兒吧,還沒到雲霧山,到了我喊你。」

  花顏點點頭,拉著他的手不鬆開。

  雲遲順勢躺到了她身邊,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抱住,低頭吻了吻她眉心,也閉上了眼睛。

  小忠子並沒困意,見雲遲進了艙內後,花容坐在床頭拿出九連環玩,沒有休息的打算,便蹭到他身邊,對他說,「小公子,問你個事兒?」

  花容抬眼看了一眼小忠子,點點頭,「什麼事兒?你問吧?」

  小忠子四下看了一眼,悄聲說,「花家有沒有不能未婚先孕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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