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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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十七聞言愕然,少主嫁入東宮,他做陪嫁?

  他看著雲遲,不明白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要收拾他算帳?他看向花顏。

  花顏也意外了一下,轉頭看著雲遲,好笑地問,「怎麼說著說著便說到了陪嫁上?」

  雲遲挑眉,轉眸對她說,「你自小除了秋月,無一婢女,既然她以後不能跟著你了,但總有人是陪著你一起長大的,要個陪嫁,花家總不至於捨不得吧?」

  花顏失笑,暗想著他大約是怕她受不住東宮巍峨高牆,庭院深深,這是提前為她打算了。她領情地點了點頭,笑著對安十七說,「此事不急,十七若是願意,也無不可,以後再說,如今言之過早。」

  安十七通透,也霎時想明白了,忽然覺得太子殿下這般會收買人心,怪不得少主看起來沒有半分怨懟,他垂下頭,「在下會認真考慮,多謝太子殿下抬愛。」

  雲遲「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花顏對安十七笑著說,「行了,去休息吧!我今日會將書信寫好,明日給你。」

  安十七雖然還想再與花顏說些話,但礙於雲遲在,只能點頭,帶著人退了出去。

  雲遲吩咐了一聲,小忠子連忙帶著人去安置了。

  花顏輕輕地揉了揉手骨,雖然還有些綿軟,但比昨日要強上許多了,握筆寫字雖然寫不好,但也是能寫的。

  雲遲眼角餘光掃見她的動作,轉過頭,對她溫聲說,「用羽毛筆,更輕一些,天色還早,你先歇著,晚上用過晚膳,再提筆不遲。」

  花顏點點頭,「好。」

  雲遲動手幫她撤了後背的靠枕。

  花顏軟軟地躺下,閉上了眼睛,不多時,便睡了過去。

  雲遲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又轉頭看她,昔日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兒,被他從暗人之王手中救下時,他那時手都是斗的,慶幸自己及時趕到,否則她哪裡還有命在?

  在那一刻,對於她千方百計退婚的惱恨,也都隨著她無聲無息地躺在他懷裡性命垂危而消散了,他不惜一切代價,必須要救回她。

  所以,她的命是他救回來的,蠱王又是有著與江山掛鉤的分量,他用這兩樣換她在身邊,有何不可?

  哪怕是蘇子斬,他也不讓。

  花顏這一睡,便又睡了半日,傍晚十分醒來時,雲遲不知何時處理完了事情,也已經躺在了她身邊,闔著眼。

  花顏看了一眼天色,日暮十分,室內未掌燈,光線十分昏暗,雲遲玉容在昏暗的光線下,透著一種靜好。

  她一直都知道他這容貌是舉世無雙的,卻因為他的身份,讓她一直都選擇忽視著,如今仔細認真地近看,才能真正地體味到那一句「東宮一株鳳凰木,勝過臨安萬千花。」的話。

  他的容顏,真是鬼斧神工刻畫了!

  上天給了他這樣的一張臉,幸好也給了他這樣一個身份,否則,這容貌便是禍事兒。也只有他,尊貴無匹的太子殿下,才能壓得住這份丰姿華貌。

  「醒了?」雲遲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底隱著一絲笑意,「你看了我這麼久,可從我的臉上看出花來了?」

  花顏臉皮厚慣了,笑著接話,「看你這張臉,就能想到東宮的那株鳳凰木,倒還真是看出了花。」

  雲遲輕笑,如玉的手指點了她眉心一下,溫潤到極致,低低潤耳,「看來住在東宮時,你也不是不喜歡鳳凰木。」

  花顏點頭,「鳳凰木確實很好看,富麗堂皇的華貴之花,當時我見了,只覺得太富貴了,如今覺得,也只有這鳳凰木,才能配你,當年你母后可真是有眼光。」

  雲遲面容含笑,「我對母后的記憶不多,她在我五歲時就故去了,反而給我最多記憶的人是姨母,母后故去時,東宮還未真正落成,不過是個雛形而已,是姨母后來依照母后規劃,為我精心完善了的。」

  花顏笑問,「武威侯夫人?」

  雲遲點頭,深深地看著她,似有難以言喻的酸痛,「蘇子斬的娘親。」

  花顏伸手,輕輕綿軟地蓋在了雲遲的眼睛上,對他輕聲說,「我與蘇子斬,大約是真正地應了無緣二字,與你才是真正的有緣。所以,你不必怕提到他引起我心裡不舒服,也惹得自己痛苦,我既然應了你,在做了決定的那一刻,便不會再對他有何想法。你不必這般看著我。」

  雲遲不語,睫毛在花顏的手心裡輕輕眨動。

  花顏看著他,二十歲的年紀,正值弱冠,他除了少年時為趙清溪畫過一幅美人圖外,再未接觸過任何女子,對情之一字,情之一事兒,他以前應是斬斷情絲,無欲則剛的,只是不知為何,後來對她情深似海了。

  他對蘇子斬在意至斯,以至於提到他,自己先輸了陣仗,輸了姿態。

  她抿了抿嘴角,低聲說,「我從未想到還要嫁你,所以,在毀了婚約的那一段時間,我引他出京,見了天不絕,又相處些時日,引他對我也動了心思,這是我考慮不周,是我不對……」

  雲遲身子微僵,薄唇也抿成了一線,睫毛幾乎不動了。

  花顏輕輕一嘆,「對於他來說,也許不在乎性命,他若是知曉我還是要嫁你,估計會很難過,也許會覺得不如一死了之。但是,我還是想要他活著,如我哥哥一般,像正常人一樣,沒病沒災地活著。如今,我十分後悔,不該過早地定論讓他應允我,以至於,他怕是知道後短時間內邁不過這道坎。」

  雲遲沉默,靜得似沒了呼吸。

  花顏撤回放在他眼睛上的手,垂下眼睫,低聲說,「雲遲,人生得遇知己,三生有幸。蘇子斬對我來說,確實處處合我脾性,我與他相處,更像是得遇知己。所以,我不忍他不治而亡。無論如何,我也要他活著,哪怕他自己不想活了。」

  雲遲一言不發,靜靜地聽著。

  花顏又低聲說,「我會在信里拜託哥哥先瞞上他些時日,待蠱王入體,他治上病之後,我再請哥哥慢慢地尋個適合的時機告知於他。」

  雲遲面容靜寂,在花顏說完這句話,再不多言時,他緩緩地低沉地應了一聲,「好!」

  花顏抬起頭,復又看向他,「多謝!」

  雲遲盯著她,嗓音溫涼,「我救你一命,給你蠱王,你用一生來以身相許,誠如你說,你我平等,互不相欠,你不必對我說謝,我也不會覺得自己對不住他。」

  花顏點頭,「好!那就不謝了,我既應允嫁你,夫妻一體,也不想多謝你。」

  雲遲轉過身,擁著她嬌軟的身子,抱在懷裡,低聲說,「花顏,得你如得至寶,你令我處處稱心如意,便是你多不喜我,不喜我的身份,我也恨你不起,喜你不夠,所以,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待你,哪怕你心裡一直覺得他比我好。」

  花顏吸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心中似注入了一股暖流,將頭順勢貼在他心口,聽著他一下一下的心跳。

  她低聲說,「我從沒覺得你不好,我只是不敢做你的太子妃罷了。既然你無論如何都要娶我,那麼,如今既然應允了你,我也會盡我所能,待你好,我雖不會做太子妃,但也會儘量做好,不會如昔日在京城一般,太過張狂任性,以至於令你丟面子難做人……」

  雲遲忽然一笑,「我覺得倒是很好,若是因嫁了我,你便收斂脾性,那便不是你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張狂任性也不怕,我娶你,從未想過讓你因我而改變。若我的太子妃是個泥人的性子,那我才是要愁了,如何能鎮得住京城裡的牛鬼蛇神?」

  花顏仰起臉,也露出些微笑意,「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換一種說法,以後,誰不惹我,我也不惹誰,儘量循規蹈矩,若是誰惹我,我就不客氣,屆時,我得罪了誰,你就為我善後,總之,我真嫁了你,便是你的顏面了,你太縱容我也不好。」

  雲遲似被這番話徹底地愉悅了,深深地笑了起來,溫柔地說,「能縱容你,是我求來的福氣,心甘情願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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