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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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片刻,天雲閣里只剩下了蘇子斬與陸之凌。

  陸之凌掃了一眼天雲閣內環境擺設,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酒罈上,眼睛一亮,疾步走過去拎起酒罈,飄輕的酒罈預示著裡面空空如也,他頓時又垮下臉,「原來是一個空酒罈,這麼能喝,也不留一點兒給別人。」

  蘇子斬掃了那酒罈一眼,滿屋飄著他最熟悉的醉紅顏,他輕喊,「鳳娘。」

  鳳娘早就站在門外了,聞言緩步走近,清清爽爽地笑著說,「公子,您是問這醉紅顏嗎?是冬知小公子收藏的那一壇,據聞太子妃對他說,若要喝酒,此生從今往後只喝醉紅顏,別的酒再不想沾了,所以,他今日給太子妃開封了。」

  蘇子斬聞言面容一凝,定了片刻,揉揉眉心,寒寒地笑,「她倒是不客氣!」

  鳳娘也笑,「她拿來五萬兩順方錢莊的銀票,不止包了夜場,還喝走一壇醉紅顏,今日咱們春紅倌的買賣可虧了。」

  蘇子斬冷聲道,「春紅倌今日虧了算什麼?她一番心思又付之流水,比春紅倌虧得多了。」

  鳳娘聞言收了笑,「公子,真沒想到,今夜太子妃利用我們春紅倌與太子殿下破釜沉舟。」

  蘇子斬狠狠地放下手,背負在身後,看著窗外大雨瓢潑,他寒寒地說,「春紅倌能讓她瞧得上,是春紅倌的福氣。」

  鳳娘霎時心神一凜,直覺得周身比窗外的大雨還要涼。

  蘇子斬盯著窗外大雨看了片刻,問,「七公主呢?安置在了哪裡?」

  鳳娘立即回話,「尋了一間空房間,睡在那裡。」

  蘇子斬寒聲吩咐,「雲遲帶著人走了,扔她在這裡是什麼道理?將她即刻送回東宮。」

  鳳娘垂首,「是。」

  蘇子斬不再多言,擺擺手,鳳娘轉身走了下去。

  陸之凌拎著空酒罈哀嘆半晌,放下,回頭對蘇子斬說,「太子妃說得沒錯,沾染了醉紅顏,便再不想喝別的酒了。沒想到這一點我倒與她頗有知己之嫌。」

  蘇子斬冷哼一聲。

  陸之凌走上前,拍拍他肩膀,感慨道,「今日我算見識了,天下有這樣的女子,別人逛花樓喝花酒嫖男人都是藏著掖著捂著,她卻想鬧得滿城皆知。看來,她是真的十分不喜歡做這個太子妃吶。」

  蘇子斬不語。

  陸之凌又感慨,「可惜了她一番謀策,真不該在你不在的時候出手,雖然地方選對了,可惜趕巧了,你不在京城。若是你在京城,一早就得了信,勢必能攔下東宮的護衛,定能讓梅老爺子的人順利地將請人的信送去各府邸。這事兒,沒準此時已經成了。」

  蘇子斬不語。

  陸之凌也看向窗外,有些憂心地說,「她如今被太子殿下帶回去了,你說,他會不會人前不治她,背後回去與她算帳?」

  蘇子斬冷笑,「他今夜贏了,還想怎麼算帳?」

  陸之凌眨眨眼睛,忽然笑嘻嘻地說,「那冬知抱了她,這帳,總要算吧?」

  蘇子斬眉眼一冷,冰寒入骨,「誰找誰算帳還不一定呢?他雲遲便沒抱過人?當年,一幅美人圖,讓趙清溪見了喜不自禁一時不察險些失足落水,他彼時抱過她免於落湖,否則,多年來,趙清溪能對他死心塌地一心期盼入主東宮?」

  陸之凌愕然,欷歔地說,「這帳也算帳?那時年歲小啊,與太子妃如今不同。」

  蘇子斬冷笑,「有何不同?冬知如今也年歲小。」

  陸之凌呆了呆,啞口無言了。

  花顏被雲遲抱上馬車後,便氣悶地對雲遲一陣拳打腳踢。

  雲遲生生地受了。

  花顏鬧騰了一陣,不見他躲避,也不見他還手,更不見他置一詞,她慢慢地住了手,恨恨地說,「皇權之高,憑什麼拉我登上去?帝王之路孤寂,憑什麼拉我陪著你?」

  雲遲眸光溫涼地看著她,不帶一絲感情地說,「我早已經說過,如今放下你,已經來不及了。」

  花顏更是惱恨,「如今尚且不說,我且問你,最初呢?你擇我是安的什麼心?」

  雲遲目光平靜,「沒什麼心,隨手一翻,見是你,便是你了。」

  花顏又拳打腳踢了兩下,「胡扯!你當糊弄三歲小孩子嗎?你這話說出去全天下人都信,偏偏我就是不信。雲遲,我告訴你,今日你就給我一個答案,否則姑奶奶不陪你玩了,我出家落髮為尼去,你總不能再強求我嫁給你。」

  雲遲不由得笑了,「自稱姑奶奶沒白地將自己稱老了幾十歲,這等便宜,我勸你還是不要占為好。」

  花顏暴怒,「我問你正經話呢?你少給我扯遠。」

  雲遲收了笑意,盯著她,「你當真要聽。」

  花顏點頭,「你說。」

  雲遲緩緩道,「皇祖母為我選妃,人是嫁給我做妻子的,我自然不能無動於衷,所以,御畫師是我的人。」

  花顏一怔,「說明白點兒。」

  雲遲坦然地道,「御畫師前往南楚各地高門世家,走了一遭,各家女兒聽聞選妃入花名冊,皆不勝心喜,唯你臨安花顏,以書遮面,不願入冊。他暗中稟告與我,我便想著,世間千千萬萬的女兒中,總算出了一個不同的。」

  花顏惱怒,「所以就因為這個,你就選了我?」

  雲遲頷首,「原也沒錯。你暗中放出與安書離私情之事,無非是為了阻撓選妃。我私下交代御畫師,花名冊要統一裝裱,任誰也不能破壞撕去一頁。所以,皇祖母即便聽聞了謠言,也不會毀了她費了無數心力促成的花名冊。那日選你,我雖是隨手一翻,但早就認定了你。」

  花顏氣急,「雲遲,你是瘋子還是傻子?明明在選妃時早就知道我不喜歡做你的太子妃,你偏偏要選我來做,你是不是太子的位置坐的太安穩了?非要給自己生出些閒事兒來才覺得日子有滋有味?」

  雲遲失笑,抱緊她身子,如玉的手輕撫她氣得通紅的臉頰,輕聲道,「做我的太子妃有什麼不好呢?你入東宮以來,我一沒拘著你,二沒束縛你,將來也是一樣。你何必非要摘了這頭銜?」

  花顏劈手打開他的手,「你說得輕巧,事實怎麼會與你說的一樣?雲遲,你少哄騙我,我告訴你,今日之事完蛋了,但明日之後,我抓了機會,還是會不遺餘力。」

  雲遲低低一嘆,「你這般不喜歡我的太子身份,半絲也不考慮我這個人嗎?即便蘇子斬身體寒症入骨,你也覺得沒關係,覺得他好?對比我來說,一個身份,便將你隔我如雲端?」

  花顏冷哼一聲,恨恨地道,「你的身份不好,你的人也不咋地。混蛋一個。我憑什麼跟自己的一輩子過不去?非要入你這狼窩虎穴火坑之地?」

  雲遲氣笑,「在你眼裡,我就沒有半點兒好?」

  花顏果斷點頭,「沒有。」

  雲遲伸手捂住她的臉,她的臉原來在他的手裡一隻手就能蓋住,很小,他看著,倒是訝異了一下,心底積攢的鬱氣便在這一個動作下,不自覺地散了些,嗓音也溫和了些,「無論如何,總之如今你是在我懷裡。無論是你掙扎著要出去,還是有人要將你拉出我這個火坑,都是做不到了。早晚,你要認命。」

  花顏氣得心頭鼓鼓,覺得頭髮跟腳趾尖都是氣,眼前是一隻手,乾淨厚實,帶著絲絲溫熱,蓋在她臉上,她竟什麼也看不到,手掌心傳到臉上的溫度,讓她燙了燙,惱怒地伸手去扯開他的手。

  雲遲的聲音適時地響起,「你若是拿掉我的手,我就忍不住吻你了,你知道的,今日我生氣得很。你若是不想打破我們的條件約定,就乖覺些。」

  花顏手一頓,氣極而笑,「堂堂太子,威脅起人來,一套一套的,你這都是打哪裡學來這些無賴伎倆?」

  雲遲低笑,看著她,「以前雖然會些這等伎倆,但是不算精通,自從去歲與你有了婚約,被你折騰調教了一年,便爐火純青了。說起來,也是因為你的緣故。」

  花顏聞言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口中氣罵,「無恥!」

  雲遲又任她踢打了一陣,似乎不痛不癢,誠然地點頭,「無賴是我與你學會了的,無恥算是生來就會的,我父皇沒有這等,大約是遺傳了我外祖父,無論是蘇子斬,還是我,這等技能,都精通得很。」

  花顏一怔,「梅家那被你氣暈又被你送回梅府的老頭?他大義凜然得很,真看不出來哪裡無恥了。」

  雲遲好笑,「那是你被他騙了,他其實心裡無恥得很。」

  花顏不解,「說明白點兒。」

  雲遲道,「他身體強健得很,沒那麼容易被我三兩句話便氣暈過去的,他一旦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時,便會裝暈。今夜,他的人被我的人擋住,他沒了施展之地,所以,暈厥便是他借坡下驢的伎倆了。」

  花顏是真真地愕然了,原來她也沒罵錯,那老頭是真真沒用,只會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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