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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睡中的默野忽然感覺到冷冽的殺氣,雖然聽不到任何腳步和氣息,但多年養成的警覺還是讓他立刻醒了過來。

  韓緹甫一貼近床側便運指如風地點了達爾西的穴道,同時手中短刀向默野的脖頸砍去。

  在睜開眼的一剎那,默野感覺到了凌厲的罡風,不由分想地,他拿起了枕邊的短劍,揮手刺出。

  刀劍相撞,發出一聲錚鳴,韓緹手中短刀被默野的短劍大力格擋,虎口一麻,不由得退後一步,默野瞬時一躍而起,手中短劍向黑衣蒙面的韓緹刺去。

  韓緹怕時間久了遠處侍衛趕到,為求速戰速決,出招狠辣凌厲,快愈閃電,默野與斛律達師出同門,習的也是中原武功,當下以快打快,全力招架,電光火石間兩人刀劍快招迭出,不一刻就拆了二十餘招。

  十招一過,默野心中驚疑,眼前的刺客身形太熟悉了,那骨肉勻亭的身架,頎長的脖頸,纖細的腰,柔韌有力的腿,無一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所有。

  心中帶著奇異的希翼與疑問,默野不由得放慢了招數,誘使對方全力進攻自己的破綻,拼著胸前挨了一記兇狠的肘撞,壓抑胸中翻騰的氣血,手掌終於搭上了刺客的手腕,仗著身高的優勢和天生神力,一手穿過對方肋下將他的腰緊緊抱住,一手短劍反手抵住了刺客的胸口。

  韓緹手下也不含糊,在他抱住自己的同時,右手的短刀也橫在了默野的咽喉。

  黑暗中兩人的身體糾纏在一處,中間隔著兩具寒光閃閃的兵刃——韓緹冰涼的刀刃貼著默野的下頜,默野鋒利的短劍抵住了韓緹的前胸,韓緹身高只到默野的眼睛,默野此刻將他抱在懷裡,立刻感受到這個分外熟悉的身體散發出特有的果香和細細的藥香,登時讓他坐實了自己的猜想。

  “真的是你!”默野緊緊勒住他的腰,低頭深深地嗅了嗅他的耳背,手中短劍仍穩穩抵著他的心口,低聲道:“我朝思暮想了你一年,終於又聞到了你的味道。”

  韓緹聞言顫抖了一下,默野感覺到了他的戰慄,輕輕地笑了笑,短劍輕輕上移,挑開了他蒙面的黑帕。

  日思夜想的俊美面容終於出現在默野眼前,韓緹緊緊抿著薄薄的淡色嘴唇,挺直的鼻樑上浮著一層細細的薄汗,清泠的目光飽含著一世的痛恨,直直盯著默野細長的鳳目。

  時光仿佛凝固,兩個人深深地對望著,如同寒冰與火焰的對峙。

  “我很想你。”沒有一絲兒瑟縮,默野熾熱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韓緹:“雖然你這個人很彆扭,床上功夫也很差,我卻偏偏就喜歡你一個。”

  “住口!”韓緹憤恨地打斷他,默野笑了笑,道:“臉皮還是這麼薄。”

  韓緹冷然看著他,他比一年前瘦了些,面色也不太好,疲憊的面容帶著些憔悴的滄桑,神情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盛氣凌人。

  “是來殺我的嗎?”默野笑了笑,手中短劍下移,又對準了韓緹的心口:“真是藝高人膽大,看來功力已經恢復的跟從前差不多了。”

  即使明知道自己的短刀對著他的命門,默野的積威還是讓韓緹忍不住害怕,直面默野陰戾的目光,韓緹的手難以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感覺到了韓緹的害怕,默野的嘴角浮起一絲邪魅的微笑:“怕什麼?我知道你恨我,想殺了我,可我就是對你恨不起來,一想到你又被別人壓在身下,我就忍不住心疼……”說著他上下打量韓緹,道:“看來你的新相好把你照顧的不錯,居然比去年更漂亮了……只是他怎麼忍心讓你來做刺客?難道不怕我再將你抓走麼。”野毫不在意地看著他,嘴角含著輕褻的微笑,手中短劍輕輕挑開韓緹的衣襟,露出淺灰色的內衫領子。

  韓緹心中被憤怒和仇恨填滿了,手輕輕往前一送,刀刃微微刺進了默野的脖頸,細細的血流了出來,將默野的衣襟染紅了。

  默野皺了皺眉,不由得退了一步,韓緹立時掙開他的鐵臂,短刀向他頸中一送,默野冷哼一聲,短劍閃電般盪開韓緹的短刀。

  韓緹強壓下心頭的瑟縮,打點十二分精神,將一套苗家刀法使得如鬼魅一般,招招致命,向默野攻去,兩人轉眼間在床前又拆了十數招。

  纏鬥了片刻,韓緹隱約聽到遠處有大批的騎兵正向這邊奔來,心中登時擔憂刀劍之聲驚動了遠處的衛兵,不願再耗時間,又拆了五六招,右手短刀使個虛招,施展輕身功夫鬼影般閃至默野身前,左手拇指灌注真氣,點在默野氣海,默野悶哼一聲,一腳掃在韓緹腰肋,隨即緩緩坐倒。

  韓緹結結實實挨了一腳,倒退了兩步方才站穩,胸口一甜,噴出一口血來,霎時只覺得眼前發黑,肋下生疼,還來不及揉按,只聽得外面嘈雜聲起,一時不知道是這裡的打鬥聲引來了遠處的侍衛,還是陸心髓去而復返,又或者烏力吉派來了援軍。

  默野坐在地上,手中短劍仍對著韓緹,冷笑道:“你逃不了了,放下兵器,跟我回去,以後乖乖伺候我,我便再不為難你。”

  韓緹冷笑一聲,擦去嘴角的血跡,低聲道:“妄想!”說著揮刀直取默野心口。

  默野手中短劍架住韓緹的刀鋒,嘈雜的腳步已經到了帳前不遠處。

  正對峙間,只聽得一聲細微的破空之聲傳來,一絲寒光直取韓緹背心。

  韓緹想要躲閃阻隔已是不能,默野臉色大變,短劍一撤,韓緹借勢向旁邊一閃,躲過了暗器,手中短刀也結結實實砍在默野肩頭。

  溫熱猩紅的血液在默野傷處噴了出來,濺在韓緹胸口,默野的臉霎那間變得蒼白,韓緹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撤劍,寧可挨上一刀來救自己。

  默野還沒來得及給自己點穴止血,又有兩枚暗器she了過來,這次目標不再是韓緹,而是默野。

  默野氣海被制,身形凝滯,兩枚暗器正中他的肩頭,本以為是小傷,片刻間卻覺得傷口發麻,一絲感覺也無,方知暗器上帶著毒。

  這一下變生陡起,韓緹和默野不約而同詫異地看向暗器發來之處。

  達爾西坐在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解開了穴道,手中兀自拈著兩枚亮晶晶的暗器。見兩人驚詫地看著他,達爾西好整以暇地笑笑,柔聲道:“堡主,鏢上有毒,抱歉,我沒有解藥。”又對韓緹道:“韓緹,我幫你報了仇了,你怎麼謝我?”

  默野不置信地看著他:“你……為什麼……”

  達爾西輕輕下床,淡藍色軟綢包裹的身體圓潤性感,隨著他緩緩走動,纖細的腰肢如弱柳扶風般擺動著,風情萬種地走到韓緹面前,道:“沒料到你這麼怕他,我原以為不用我出手的。”說著又轉向默野,柔媚地道:“堡主,我本以為犧牲色相,作了你的枕邊人,就能找到機會殺了你,沒想到你連睡覺都帶著兵刃,三年了,今日我才找到機會送你歸西……我原想直接攻擊你,又怕不能得手,才轉而攻擊韓緹,沒想到你還真是心疼他,寧可挨他一刀也不想讓他受傷,他果然是你的死穴。”

  在達爾西說話這一會,韓緹驚訝地發現默野的臉色越來越白,肩頭流出的血從適才的猩紅色變成了紫黑色,顯然達爾西的暗器上淬的是極霸道的毒藥。

  默野勉力給自己點了止血的穴道,而後盤腿閉目,一言不答地開始運功逼毒。

  達爾西陰狠地笑笑,俯身逼視著默野,恨恨地道:“晚了,這毒無藥可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你全身的血液都會凝固,與其浪費功夫運功逼毒,不如和眼前的美人兒話個別吧,以後你們陰陽兩隔,你在天上看他在別人懷中輾轉承歡,該是多麼難過……”

  默野忽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暴漲,沉聲道:“你是誰派來的?”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達爾西陰測測一笑,話音剛落,遠處嘈雜的腳步聲逼近了默野的大帳,帳門被掀開,兩對黑衣黑甲的兵士快步走了進來,各個冷著臉,旁若無人地雁翅排開,隨後進來了兩個僕從打扮的童子,輕輕撩著帳門,仿佛在等著什麼身份極高的人到來。

  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身材不高,可能還及不上十八歲的韓緹,人也很瘦,麵皮白淨,頜下留著些微須,細長的鳳目沉穩地打量了一番大帳中的情景,而後目光停在了達爾西身上。

  達爾西靜靜地向他行了個禮,低聲道:“父親。”

  默野震驚地看著達爾西,而後轉頭看向適才進來的男子,片刻間眼光陰狠地道:“匹侯拔,你果然好手段,竟然讓高車人把你的兒子送給我當孌童!”

  來人竟然是柔然大汗地粟原的長子,東柔然的魁首匹侯拔。

  匹侯拔看著默野,溫和地笑了笑,道:“你這人心思縝密,冷麵冷心,又極是多疑,唯一的嗜好就是玩弄孌童,窮柔然和高車,也難找的出比我這兒子更漂亮的男孩了”說著他看了看一旁的韓緹,道:“但比起這個庫莫奚人,似乎還差些。”又回頭看向默野:“可惜我這兒子很是沒用,三年來既沒能讓你和斛律達反目,也沒能暗殺的了你,還好今日終於派上了用場,能夠親手送你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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