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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唉,女人不愧就是女人,這麼老了還發花癲,真教人受不了!

  蠟炬如柱,熊熊的火光照得沉沉的黑夜也似白晝。威遠侯府外,人聲鼎沸,從各輛豪華的馬車上步下的人們個個華貴驕傲得讓人不敢逼視。

  湛璃在車上緊張得直扯衣擺,厲禎不禁看得好笑,從背後抱住了她,輕輕啄她的耳殼。

  “怎麼啦?坐立不安的。”他貼在她耳後,輕嘲著她。

  “你還來鬧我,人家都快緊張死了。”她小嘴一癟,便推開了他。

  “有什麼好緊張的,不過是家族聚會而已嘛。”他閒適地斜倚在馬車的軟榻上,風流倜儻的身姿俊美得足以引人犯罪。

  “你還說!”他那輕忽的模樣教她氣惱。雖說是家族聚會,但是來的人卻個個都是當朝權貴,她不緊張才怪呢!

  “好,不說,不說。”他很識相,一見她面色不對便趕緊收口。他溫柔地攙著她,要扶她下車,一邊柔聲哄慰她,“別擔心了,一切有我在。”

  “那你可得答應,絕對不能離開我喔。”

  她仍是不放心,一下車便緊緊地黏著他。她那嬌羞的黏膩模樣惹得他心情大好,樂得享受美人恩,環著她的肩,飛快在她唇上偷了一吻。

  “我哪捨得離開你呢?”盡情地肆虐紅唇後,他仍戀戀不捨地留連不去。好不容易,他才強迫自己從溫柔鄉中脫身。“時候不早了,我們進去吧。”

  他摟著她,大步往威遠侯府華門邁進,完全沒發現一雙在後陰鷙盯著他們的目光。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慕應華方憤怒地將摺扇一甩而上。

  沒錯,那果然是他的璃兒!乍然相見本應恍如隔世,沒想到那可惡的御景王竟梗在他們之間,使他不能馬上上前相認。更過分的是,御景王竟然對璃兒那麼……那麼的“親匿”!

  慕應華差點氣昏頭,但這預謀已久才得來的赴宴機會可不能因他一時氣憤而白白浪費了。他隨即命令自己保持清醒,隨後跟了過去。

  “外公,外婆。”厲禎挽著湛璃,有禮地向威遠侯夫婦打招呼。

  “哎呀,好可愛的姑娘啊!”威遠侯夫人不知個中情由,卻直覺一見湛璃便喜歡。“禎兒,你不介紹介紹?”

  “外婆,這是湛璃。”一有善意的回應,厲禎不禁笑開了眼。“璃兒,叫外婆。”他幫兩人介紹。

  “外婆好。”湛璃戰戰兢兢地問了好,生怕一不小心便留給他的家人壞印象。

  “-,好,好。”威遠侯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隨即便熱情地挽過湛璃。“湛璃姑娘,你沒來過我們侯府吧。我們侯府的梅花開得可是舉國聞名的喔,來,我帶你去瞧瞧。”

  說著便想拉她往賞花小徑去,湛璃一時驚慌地向後看,想尋求他的陪伴。厲禎當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連忙也要跟過去,沒想到才起步,便被威遠侯給伸手攔住了。

  “外公?”

  “禎兒,她們女人家談話,你湊什麼熱鬧?”威遠侯絲毫不理厲禎疑問的目光,逕自拉他向另外一邊走。“跟我來吧。”

  “外公,您要做什麼?”厲禎一頭霧水。

  “禎兒,來,外公介紹些人給你認識。”威遠侯不容拒絕地將厲禎拖向不遠處叢集的華麗仕女群中。“這位是襄陽郡守韋蔭的千金,她彈的琴真可謂天上仙籟,你有機會一定得聽聽。這邊這位是武威騎統領沛祥的小姐,別看人家一介女流,可不負了人家世代武名,巾幗不讓鬚眉,說不定你們哪天還可切磋切磋一下武藝呢!還有那邊那位是……”

  威遠侯還想繼續介紹,但厲禎已臉色大變地抽開了被威遠侯拉著的手。他眯起眼,驚怒地審視著眼前那一張張擺滿討好微笑的精緻妝容,心中湧起的儘是作嘔的念頭。

  “外公,您這是做什麼?!”厲禎氣得立刻轉頭質問威遠侯。

  威遠侯卻鄭重其事地笑道:“禎兒,你別這麼激動,當心嚇著小姐們了。”這可都是他刻意請來和禎兒相親的呢。

  厲禎聞言,反而更加生氣,轉頭吼向那票仕女:“你們都給我滾!別在這兒礙眼!”

  仕女們被嚇到,立時像受驚的鳥群般紛紛驚呼著飛離散去了。

  “等等……”威遠侯正想挽回,卻已來不及。他望著自己設計的好戲還沒上演就宣告結束,不禁氣惱地責怪厲禎,“禎兒,你這是在做什麼?未免太不懂禮數了吧!”

  “我管他什麼禮數!”厲禎氣得眉毛都在抽動。“外公,我才要問您這是什麼意思。您明知我已心有所屬,還擺出這等陣仗,您當孫兒真傻了嗎?”

  “禎兒,外公就是擔心你傻了。”威遠侯毫無歉意,依舊理直氣壯。“你要不是傻了,怎麼會被一個低三下四的青樓女子迷得暈頭轉向?呸,也不知那狐狸精用了什麼下流手段,禎兒,外公是為你好,才想讓你見見什麼是真正高貴的仕女啊!”

  “外公,您說璃兒是什麼?”厲禎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狐狸精!”威遠侯毫不退讓,沒好氣地重複。“除了狐狸精,還有哪種妖魔鬼怪那麼有本領?”

  “外公!”厲禎已忍耐不住,震怒地大吼。

  “怎麼?你怪外公說話難聽?”威遠侯也動了氣,再也不節制自己滿腹的氣話。“我告訴你,外公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沒當面說她。但你可知道,她不過是一介平民,就算外公想要除掉她,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的,你懂嗎?”

  “我懂!”外公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他豈會不懂?

  厲禎一甩衣袖,惱怒地掉頭就走。

  外公的惡意已表露無遺,他怎麼再能將璃兒留在威遠侯府,他得將璃兒帶回去,現在馬上就走!

  “禎兒,我不准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你聽見了嗎?”威遠侯仍不死心地在背後大喊。

  “哼!”厲禎的腳步愈奔愈快,但一如他先前所說,只要他想,世上沒他辦不到的事。即使是他的外公,也絕對阻止不了他!

  一路上,威遠侯夫人拉著湛璃不停地絮絮叨叨,說得儘是些無啥意義的家庭瑣事,但湛璃還是聽得很高興。雖然只是些瑣事,但她卻能從中聽見威遠侯夫人的幸福。

  真好。她心中暗暗羨慕著。

  對於她過去從沒得到過的家庭溫暖,她總是欣羨不已。

  “這株梅樹雖然花開得不太漂亮,但果子卻結得很多。那株呢,冰肌玉骨,姿態奇清,是府中最美的一株了。”夫人像個專家似的盡職向她介縉。“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這一株。”她隨手摺下一段花枝,招手讓湛璃湊鼻過來。“香氣強勁,高雅而不濃膩,最是制薰香的上品了。”

  “夫人都是用梅花來薰衣的嗎?”湛璃微笑地問。“難怪渾身飄香。”

  “-,剛剛不是都叫我外婆了,怎麼又變得那樣生疏?”夫人大聲笑道。

  “湛璃不敢逾越。”她謹慎有禮地回答。

  這些天來高嬸和她說了許多,也讓她明白了這些貴族傲慢的習性。

  其實若是平常的她,根本不會屑於去討他們歡心。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這些都是厲禎的親人,她因為愛屋,所以及烏。

  “哪來那麼多規矩,你就跟著禎兒叫嘛!”

  其實,貴婦如她可也不老是這樣熱情的。但這姑娘就是怎麼看怎麼惹人憐愛,更何況她還是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帶來的。

  禎兒的個性她做外婆的最清楚,他不是那種遊戲人間的紈-子弟,既然他都把這姑娘帶來了,想必對他已是十分重要。她又豈能不另眼相看呢?

  威遠侯夫人的熱情讓湛璃幾乎無法招架,只得恭敬不如從命,乖乖叫了聲:“是的,外婆。”

  “乖,乖。”夫人開心地摸著她的頭,心想禎兒的眼光還真不錯。挑了個人見人愛的媳婦,總算也多少彌補了她對女兒婚姻不幸的一點遺憾。

  “夫人真是好興致,冷落了前廳的客人們,竟然躲在這嚼舌根呢。”

  帶笑的聲音傳來,威遠侯夫人突然欣喜異常地轉過身。

  “狀元郎!你怎麼到這兒來啦?”

  慕應華雙眼笑眯成新月形,掩去了過盛的精光,也適時模糊了他那過於執著的焦點。

  “這不是大家起鬨著要見您嗎?我比較幸運,便被派來尋人啦。”

  “哦,真的?”夫人因他吹捧的話而飄飄然,立刻開心地要往前廳去,還不忘拉著湛璃。“璃兒,來,也和外婆一道去亮亮相吧。”

  “不……不了。”湛璃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卻努力擠出乾笑推拒。“我……我不習慣那種場面……”

  “有什麼關係,以後你也要習慣的。”身為御景王妃,應酬這事還少得了嗎?

  “還……還是不要了……”

  湛璃這般堅拒,威遠侯夫人再堅持也拿她沒轍。

  “那好吧,你可別亂跑。我一會兒回來,我倆繼續賞梅啊!”夫人只能這樣叮嚀。

  等威遠侯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徑後,湛璃才發現自己的背後竟已冷汗成片了。她情不自主地顫抖著,背對著那個人,遲遲不敢轉身。

  但慕應華卻已等不及了,他急切地走向前,伸手貼向她纖細的香肩。

  “璃兒,你忘了大哥了嗎?”

  溫柔如風的語聲響起,霎時觸動了她記憶最深的那片溫柔……以及那種恐怖。

  “沒有,我沒忘。”她的話聲每一字都帶著濃濃顫抖。“大哥一向是對我最好的人,璃兒怎麼敢忘?”

  話是沒錯,但她為什麼感到如此的恐懼?她心亂如麻,不知那不祥的感覺究竟由何而生。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轉過頭來看我?”

  慕應華的聲音溫柔如春風,而湛璃也只能硬著頭皮,緩緩轉過身來。

  “大哥。”她怯怯地喊了聲。“你……你怎麼會來?”

  他為什麼會時至今日才出現在她面前?就在她終於已完全脫離慕府陰影,準備迎向生命中的新里程時,他還來做什麼?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呀。”他輕輕地笑了兩聲。

  若不是知道威遠侯府和御景王關係匪淺,他豈會兜那麼大個圈子,天天往威遠侯府跑?不過幸虧他有收穫,終於給他逮著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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