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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他方才緩緩回頭,用完全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神望著江沅,

  “你為什麼要進來?”

  “你放開他!”

  江沅嘶吼,試圖上前解救小白,但中途便被黑衣侍應生攔住了。

  “你為什麼要壞我的事?”

  宮自得一步步的上前,此時的空氣似乎凝固到被他一步步的踏碎。但江沅沒有絲毫的畏懼,他的鼻子又開始緩緩的流出鮮血,滴落到地板上,

  “我恨你!”

  那三個字在血滴的映襯下如此的撕心裂肺,周圍所有人都感覺到宮自得面部的肌肉明顯的抽搐了幾下。

  “我承認,我江沅自是以來就是一個賤貨,我朝三暮四,不知廉恥。我原本以為只有我這種天生的爛人才會用一些卑鄙的手段,但見到你我才發現,原來像你這種高貴的人物也會這麼卑鄙!”他嘶聲竭力的吶喊著,而他的嘴角和耳朵也都開始流血,看上去像是畫著滑稽臉譜的小丑,“你把我當成床奴,把我當工具,我也早知道你從來都沒把我當成人看!但現在我告訴你,我也從來沒有把你宮自得當成人!”

  此時小白已經被宮自得的人打暈,扔到了地下室中。而剩下的人都在全力的阻攔著癲狂的江沅,若不是這樣,恐怕他已經衝到了宮自得的身上。

  “除去錢,除去地位,你真的以為還有人願意為了你拼命嗎?”江沅仍舊在嘶吼,現在就連他的眼睛也淌出了鮮血,

  “原來我覺得沒人能配的上你,現在我才知道,是你根被配不上任何人!”

  自始至終,宮自得一直緊緊地盯著他,一言不發。而那個已經七竅流血的人終於耗盡了力氣,一臉痛苦的癱坐到了地上。

  周圍的人剛想把他按倒在地,卻聽見宮自得發出一聲低吼,所有人收了手,都不敢輕舉妄動。

  “帶著白仲離先走。”宮自得話音剛落,所有人便跑的無影無蹤,他們都看到宮自得緊攥的拳頭,都害怕會傷及自己。

  這裡唯獨江沅一點也不怯。他索性躺在地板上,任憑所有通氣的地方都在冒血,身體裡的各處脆弱血管似乎都破裂。他感覺那個人正一步步的逼近自己,這時他的嘴角忽然揚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終於可以結束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夕陽

  下一秒,江沅眼前剩下的便全是黑暗了。

  但在此醒來之時,他卻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而且還躺在自己原來在宮家的那張大床上。江沅動動胳膊又動動腿,這才確定自己是真的毫髮無損。

  他剛想掙紮起身,卻無意間觸碰到了身側一根紅繩上拴著的一隻小鈴,小鈴鐺隨機發出清脆的響聲,房門也立刻被打開,而宮自得此時正站在門外。

  “你!”見到是他,江沅詫異萬分。他本想起身就跑,但奈何腰部以下全然沒有力氣。於是他只能用滿是驚恐的眼神瞪著步步逼近他的宮自得。

  但待他向上,目光觸及到宮自得漆黑的眸子是,喉嚨中的嘶喊聲卻忽然止住了。他這一生自詡最為引以為豪的事情,便是可以看穿人目光中的情緒。在纏綿時,他在宮自得的眸中望見的是春雨;在初見時,他見到的是迷霧;唯有在他被催眠後看到了一點真心的空殼,但此刻,那亦真亦假的空殼竟然長出了藤蔓,伸出嫩綠的枝椏,在無形的空氣中有形的向自己蔓延而來。

  “小沅。”

  他輕聲呼喚著他的名字,藤蔓瘋狂的生長,刺穿了他的皮膚。

  “…”

  “小沅。”

  “…”

  “小沅。”

  一聲又一聲,雖然二人一臥一站,仍然保持著一段距離,但著卻又是他們之間最近的一次。

  那天下午,宮自得一共喚了十二聲他的名字。沒有一句得到姓名主人的回應,仿佛是一個神經病患者的獨角戲。江沅一直望著他,眼中的冰冷與仇恨沒有一絲減少。

  終於,宮自得不再言語。他也沉默了下來,輕輕的垂下了眼帘。他明白,自己早已不是這個人心中的神,一切可能都被自己親手毀滅殆盡了。

  “如果我一直不會醒就好了。”他耳邊飄來一聲自嘲似的冷笑,短促的笑聲中似乎夾雜著幾分惋惜。

  宮自得仍舊站在那裡,不靠近他一步。

  “我的計劃都被你毀了。”他像是賭場中的荷官,向江沅宣布這自己做莊的那場賭局的結果,“就是因為你的那句話,我把白懷瑾太突然的帶了出來,導致周圍埋伏的警察發現了我,而且這下,他們也有罪名按在我頭上了……”

  “那個周其琛,像瘋了一樣的過來找我要人。結果被我一不小心開槍打死了…”

  “什——”

  江沅不敢置信一般的將身子半坐了起來,一臉詫異的望著面前那個低首的男人。

  宮自得冷笑一聲,輕聲說到,“果然,你還是關心他比較多一點。”

  “但他並不關心你呢。”宮自得說著,邁著穩穩的步子來到了江沅的床前坐下,“他臨死前,一直叫的,是那個小警官的名字啊。”

  “那小白呢,他現在在哪?”江沅咬牙切齒的質問他。

  “我把他放走了,現在估計正帶著一堆警察過來抓我呢。”

  說著,窗外由遠而近,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江沅驚恐的看向窗外,又轉頭望著面前這個一臉淡然的男人,咽了一口唾沫。

  “現在,你要怎麼辦?”

  黃昏下,夕陽斜映,屋中人的呼吸聲第一次那麼的沉重。

  “小沅。”第十三遍,這是他第十三便這麼叫他,“你願意和我一起死嗎?”

  一瞬間,藤蔓呼嘯的瘋長,刺入二人的皮肉,穿皮入骨,將兩個人貫穿到了一起。其實憑藉宮自得的本領,他完全可以再做反抗,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就在今天下午,他忽然發現自己早已經疲憊不堪,胸腔之中的某物早已被腐蝕的千瘡百孔。

  他沒有能力活下去了,就讓這荒誕的故事結束吧。

  “…”四目相對,他所想要表達的,無法表達又不敢表達的東西全部入了江沅的眸中。他雖然不能接受,但也都會意。

  江沅的嘴角上挑,是一個微笑的弧度。他同意了,反正都是死,有個伴豈不是更好?

  服下安眠藥之後,江沅最後一次依偎在宮自得的懷。隔著數層的衣服,他聽到那顆心砰砰的跳動的聲音。

  “如果…”宮自得沉穩的聲線第一次帶著哽咽,在他耳畔緩緩響起,“我不是宮自得,你也不是這個江沅,那我們有沒有可能?”

  江沅依舊帶著笑,在他懷中搖搖頭。

  “如果,我早一點遇到你,你會不會真的愛上我?”

  依舊是搖頭。

  “下輩子,我們會再遇見一次嘛?”

  懷中人沒了回應,似乎已經進入了最終的夢境。

  “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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